“……大人，我们不从敬义到固平县然后去往永定吗？”车夫不解问道。
“不走固平县，我家兄长在当地任职需要避开。你看看绕开固平县怎么走最方便。”
驿车车夫也不是头一天送人了，一听就明白了，立马道：“好嘞，小的明白了。那咱先到敬义，之后往高义方向去。那边路也不比往固平县走远多少。”
“行，那就辛苦你了。”
河生道：“大人，连路过一下四老爷的地面都不行吗？”
“不行，就是不见面都不行。”
既然有规定，他还是尽量遵守，别给自个找麻烦。
“咱跟四老爷也快两年没见了，好容易能路过竟然还不能见一见。”
秦云何心里也有些感慨。
原本他以为哥哥离自己不远，两人要见还是挺容易的，谁知道这一晃都快两年了，竟然一直没什么机会相见。
“等从河南道回来吧，到时候请个探亲假再去探望哥哥。”
秦云何挑起车窗帘往外看，车架两侧跟着一队兵丁，随行的书吏王和骑着驴缀在马车后面。
秦云何之前是见过这位经承王书吏的，但是两人并不熟，所以也不太了解。
敬义本就离京城不远，一行人中途歇了一会儿脚，下午就到了敬义县。
在敬义县的都察院分司歇了一晚，更换了车马，一行人再次上路，往高义方向行去。
“车夫，这是官道吗？”
原本马车颠簸都是在秦云何能接受的范围的，只是离了敬义县的地面，不知走了多远，马车逐渐就开始变得异常颠簸，颠得秦云何都快吐了。
“是官道啊，大人。这边的官道看起来有些年久失修不太好走。”
秦云何探头往外看，发现这段官道坑坑洼洼，甚至有些地方有些被野草侵入的痕迹，连路两旁的柳树都多有被砍伐的痕迹。
“怎么这段官道损毁这么严重？”
“估计是固平、丰益那边走得人多，这边走得人越来越少，就逐渐有些废了。”
“就算走的人少也是官道，若遇急件递送岂不耽误事。”
车夫自然也知道秦云何是巡按御史，于是有些搪塞的道：“这……小的也不清楚啊。”
“这里是高义县地面吧？”
“是啊大人，应当是进入高义县地面了。”
“你以前走过这边吗？”
“这边确实很少走，只在几年前走过一回，当时虽然也有些破旧但也没这么破，感觉得挺久没修了。”
车夫也有些苦，他要知道这边现在路这样了，他怎么也不会说走这边的。
秦云何也没再为难车夫，只是沉默下来，想着这个事。
近午时了，车夫请示要不要在就近的官驿歇一下脚。
“歇一下吧，吃点儿饭把马喂一喂。”
秦云何被颠了一个多时辰感觉人都要散架了。
河生脸色苍白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儿去，倒是车夫还好。
秦云何下了马车人都有些晃，看了一眼驿站眉头皱了起来。
这里才离京城多远，怎么驿站就也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
有驿卒看见巡按御史、代天巡狩的牌子赶紧迎出来。
“小人叩见巡按大人。”
秦云何本不想摆谱，沿路也希望尽量低调，但是看见驿站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道：“驿丞何在？”
那驿卒犹豫道：“大人，驿丞……驿丞大人带人去购置马匹了。”
“那现下驿站可有马匹更换？”
“有，当然有，大人先进去歇息，小人这就安排换马。”
“不用换了，喂一喂就行了。”
秦云何被请进驿站，里面果然依然破败。
另一个驿卒给秦云何上了茶水，又给一行人准备了吃食。
“你们驿站如今有几匹马？”
驿卒胆战心惊道：“我们驿站如今有三匹马，但是还能跑一跑的也就一匹了。”
“你们这个驿站至少不应该配备四匹马吗，怎么才三匹？”
“回大人，咱这驿站在这儿多少年了，马匹都有些老弱了，早该购置了。去年的时候就死了一匹。”
“马匹老病伤死怎么不及早更换补全？这些不都得上报吗？”
“如今这边走的人少了，上边也就不愿意给配置了吧……”
一脸苦相为难道：“大人……您…您别为难小的，小的也就是个伺候人的驿卒。”
秦云何也不是为了为难驿卒，他想质问的也不是驿卒。
“进来是我自己要进来的，问也是我非要问的，就是你不说我也能看到，必不会让你为难的。”
“诶诶，谢大人体谅。”
“按说每年每个驿站都会拨款修缮维护，你们驿站，”秦云何看一看驿站破旧的桌面门窗等，道：“是没收到拨款还是私吞了。”
若要保留就好好修缮，若觉着无用就裁撤，如此不闻不问还留着是为何？
大抵是因为有这个驿站在就有这个拨款吧。
这一句话把驿卒吓一跳，说好的不让他为难呢？
“大人，小人不过一个微末驿卒，小人也管不到那么大的事儿啊。”
“你起来吧，我不过是问你几句话，你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就不说，没什么为难的。”
“高义县这边官道平日不怎么走人了吗？”
“回大人，原本这边跟固平那边官道都是比较常走的。但是后来不是又在丰益那边修了条官道吗，这边就走的少了。”
“所以驿站来往的人也少了，官道跟驿站就都废弛了？”
驿卒尴尬的点点头。
秦云何指指外面官道：“高义县这段官道上回修整是什么时候？”
“呃……”驿卒犹犹豫豫，眼神飘忽，半晌道：“大、大概五六年前？”
秦云何拍了一下桌子，驿卒吓一跳跪下道：“回、回大人，小人在这驿站总共才呆了三年多，实在不知道上次修整是什么时候了。”
秦云何也不想为难这个驿卒：“你起来吧。”
秦云何看看外面，思量着这个事情。
他这一行主要并不是查访官道和驿站，如今正在赶路，本也不必到高义县城。
他也并不好耽误时间在这上面。
看来只能回程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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