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没有其他要事了？”
飞雪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獦狚，但这一回眼睛却警告地看着獦狚身后的两只小妖兽。
獦狚一脸淳朴，继续摇头，但他身后被上位妖王盯着的妖兽却扛不住了，抖若筛糠，眼神躲闪，然后战战兢兢分别从身后拿出一堆废纸。
飞雪直接从獦狚身边走过，一把抓过这一堆废纸。
云天宗内联络靠信件的方式，这一堆纸飞雪一看就很眼熟，然后当着獦狚的面拆开，一张张看过去，脸色越看越沉。
十多张纸叠一起，七八张的内容都是言辞礼貌的“控诉”，包括晚上休息被习惯夜行性的妖兽闹醒，偷吃云天宗门下店家的鸡鸭鹅等牲畜，交易食物货品时老吓唬宗门内弟子，还屡教不改等等等等人与兽相处的矛盾……
“这么多的问题，你不和我说？”飞雪看完，给獦狚飞去一个眼刀。
獦狚不服气地撇嘴，小声咕哝：“这些人类这般弱小，放到我们这早挨揍几轮了，我们又没揍他们。”
飞雪心说还好你们没真的动手。
思来想去，反正自己再过不久就要和云天宗分道扬镳，飞雪便也只对獦狚做了简单的吩咐道：“……这些上面的问题之后都不许再犯，下一次被我逮到我就吃了谁。”
“为什么？”獦狚错愕地大叫。
“不为什么。”
飞雪心里清楚想要獦狚他们完全理解一个有礼法的人类社会不是一下就能讲通的，凭借现在这点世间根本说不明白，只能下令，毕竟妖兽有一点好，就算妖王的喜好毫无理由，但迫于威慑在，只要命令传达，就能够完美地执行下去。
但事实上自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之后，就连飞雪自己都对这些“为人处世”之道颇有些迷茫，只是按着身体的习惯跟着做而已，因为的确能少一些如信件上列举控诉的小麻烦。
将这一堆全是控诉的信烧了，飞雪接下来仔细的去看另外两封信。
其中一封清楚写了落款，是媚淑，说自己有天大的事情想要见自己与风辉，盼与二人一叙。
还有一封来自一个神秘人的邀约，约在明日钟鼎之会开始后的晚宴之上，说愿意以一块土地和玄灵岛妖王做个生意。
一块土地……
飞雪看着这四个字，立刻心动了。
曾经在玄灵岛上的时候，九尾、乌丸和自己也讨论过带着这么多妖兽逃出来后，究竟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乌丸说过和公子星舒一样的话：外界的所有土地，除了广袤海域，其实都被当世七大人类宗门划分好了区域。
如果不依附任何宗门就想要圈定自己的地盘制定规则，很可能就会像魔族一般与整个正道仙门为敌。
再不然，就只能保持妖兽们零散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现状，类似当个散修，要么自己藏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要么混在人群里时小心别暴露了身份，要么找个厉害的修士去当灵宠……
飞雪仔细将两张信纸收好，十分清楚自己觉不想要带领属下们过成现在妖兽们的模样。
……一切的转机，就看明日开始的钟鼎之会。
“好了，记住我说的话，我走了。”
……
云天宗宗主仙府书阁，公子星舒将关于魔族动向的副本收好，走的时候被柳炎叫住。
“师弟，我还是希望飞雪能干脆加入云天宗。这并非出自我个人意愿，还是站在云天宗的立场。”
公子星舒听完柳炎诚恳的请求，同样认真的回复道：“我的话对飞雪没用，找我委婉去说，还不如师兄你直接去请。”
灯火通明的书阁中，身材健壮和手中白玉细杆毛笔完全不搭的柳炎忧愁得发出声苦恼的叹息。公子星舒定定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不免心里冒出点暖意。
师兄最是不喜欢公务，平日里只要没被师父风寒影逮到，就必定找机会溜出宗门外办事，这一次被迫挑起大梁，虽然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他的疲惫和咆燥，但柳炎从头至尾都在二长老不断的小动作间，将云天宗内管理得一如师父还在时一样，没出任何的大乱子。
公子星舒说：“师兄，或许你也该信一信天命，当初师父捡你回来不就是想让你当宗主的吗。”
柳炎当即摔了笔，怒而赶人：“……快滚快滚！你和云霄雨都是一丘之貉！”
公子星舒于是从善如流地跑了。
待回到自己的仙府，见书房漆黑，公子星舒心照不宣得来到后院，暖融融的灯光从小楼当中透出来，温泉池水的水汽和轻微硫磺味冲入鼻尖，目光扫过一圈，在池水边边看见伸出小爪子去划拉水玩的小蛾子。
“怎么你一个在这？飞雪呢？”公子星舒只好过去，蹲下戳了戳小蛾子。
小蛾子摇了摇触须，公子星舒从触须的摇摆动作里猜出了它的意思，又顺着小蛾子伸出的小爪子看过去。
“在书房？”公子星舒刚说完，忽听见里面传出些不小的动静，听起来似乎是椅子桌子翻了。
公子星舒不禁有些担忧地站起来，大步来到敞开的木雕门前，正准备进去看看时，飞雪猛地出现在了门口，脸上耳朵上带着可疑的绯红色。
“椅子翻了？没摔着吧？”公子星舒盯着飞雪的脸看，疑惑地问。
“啊，没有，是我看书看睡着了，听到你来就赶紧出来了。”
飞雪眼神左右看了看，然后忽地镇定下来，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给公子星舒看。
公子星舒狐疑地接过，也不走，就站在门口展信看了起来，看到落款是媚淑后点了点头道：“好。什么时候赴约？”
飞雪公事公办地说：“今天我才从手下手里拿到信，还没回复她呢。”
“嗯……可以约在今晚。”公子星舒将信递了回来，飞雪看看他一副平静的神情，沉沉的黑眼睛，忽地福至心灵，问：“你怎么一副知道她要说什么的样子？”
飞雪正觉得离谱，没成想公子星舒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那她要说什么要事？”
飞雪赶紧巴巴得跟在了公子星舒屁股后头，惊奇地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要约在今晚，这么急？”
“要解释清楚，就说来话长了……”
公子星舒回书房点了灯，取出了纸笔，一边磨墨一边嗯嗯得应付飞雪的话，却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
飞雪老问不出来也看出来了，于是坐在公子星舒书桌对面盯着他回信，看见回信里写了个“半夜三更”，疑惑更深了。
“这么晚？”
公子星舒瞥了面前气鼓鼓的人一眼，淡淡道：“分神妖王难道晚上要睡觉？”
“那当然不会。”飞雪叉腰，疑惑于是又回到了 最开始，开始胡乱猜：“她是合欢宗的，难道看上了我俩要……”
“媚淑在合欢宗里还算有名，但也不是靠什么‘小妾文学’出名的。”公子星舒简直无语了，连忙打断了飞雪继续发散的想象，说：“我猜她想要见我们，只是为了结她一个心魔罢了。”
飞雪一听，当即觉得有利可图，蠢蠢欲动刚开口的时候被公子星舒一眼看穿，提前一步道：“懂，那肯定是要点好处的，你放心，信我。”
于是飞雪如同被安抚好了的乖巧小狗，美滋滋守着公子星舒将信送走后，想着时间还早，就摇着尾巴去泡澡了。
深夜，三更时分，应媚淑回信，三个身影在缥缈仙踪内一个假山背后房屋内聚首。
飞雪忍不住频繁去看窗外假山，身边的公子星舒清楚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没忍住在识海里提醒道【外面设过结界，别看了，假山后面不会藏人偷听的。】
飞雪终于还是收了心，注意力转回媚淑身上，听媚淑语无伦次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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