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无名已经彻底断定,这邱家村失踪的男女年轻人,确实已被那乌鸦妖大王与其妻子强行掳去,囚禁于隐秘的畚箕谷妖洞之中,生死未卜、音讯全无。
既已探明他们的下落,接下来是该立刻动手救人,还是先谋定而后动、布好局再出手?
他心中一时哭笑不得,竟觉此事荒唐中透着几分诡谲。
这对妖王夫妻,不入正道,反踏邪途,强掳凡人,实属匪夷所思。
然而,转念一想,人与鸟妖终究生理迥异,器官既别,构造不同,又何来世俗所谓的“失贞”之说?
那桂花与茶花两姐妹,是否真遭污辱,倒也难说。
况且妖类行事,往往不依人间礼法,难以常理揣度。
而那几个被掳走的青年男子,面对鸟首人身、妖气森森的异类,心中只怕恐惧远多于情欲,又怎能行得了苟且之事?
再说这乌鸦妖,虽掳人囚禁,却似乎并未伤人性命,饮食供应也未短缺,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
若真要一剑斩之,反倒显得景无名不分轻重、滥杀妖类,有违修道之人本心。
他思虑再三,仍觉此事蹊跷甚多,背后或许另有隐情,不宜贸然行动。
便驾起白云,悄无声息地返回西域仙姬与女儿等候之处。
西域仙姬早已等得心焦,如坐针毡,见他返回,忙迎上前问道:
“无名,究竟如何?你去这么久,我和孩子等到月亮都偏西了,露水沾衣、夜寒侵骨,可查出什么消息没有?”
景贤淑见到爹爹回来,自然是扑上前抱着爹爹的腰,小脸埋在他衣襟前,仿佛很久不见了一样,不肯撒手。
景无名轻叹一声,抚了抚女儿的头发,温声道:
“天快亮了,此事说来复杂,牵扯甚多,我们暂且回去休息,明日再议不迟。”
于是三人乘云而归,暂作休整,然景无名心中却依旧反复推敲,难以成眠。
另一边,司马盾学士与李青德将军已分赴清远府与清远军营,着手审计财务、稽查政务、整肃军务,雷厉风行、毫不姑息。
张之洞这人,虽非心思缜密之才,但贵在心无贪念、秉公办事。
账目虽偶有混乱,却并无大弊,更无公款私用之情。
他坦然配合,审计之事进行得颇为顺利,不到两日,钱粮兵马之数已大致厘清。
日间,景无名携家人在清远一带微服出游,或游市集、或访田野,实则察访民情、体恤百姓生计,听其言、观其色,默默记下民间苦乐。
而邱老翁心系孙女,寝食难安,又一早急匆匆赶来求见景无名,衣冠不整、脚步踉跄,显是一夜未眠。
依礼,他一介布衣,原无资格直面天下兵马大元帅。
但景无名早有吩咐,允他随时来见,门卫也不加阻拦。
老翁一见景无名,便要下跪行礼,却被一股柔和气劲轻轻托住,跪也跪不下去。
他怔在原地,心中骇然,更生敬意,喃喃道:“这……这就是仙家手段么……”
“老人家,”景无名笑容温和,语气恳切,“不必多礼。我们虽居官位,但权力本为百姓所赋。官民之间,原不该有鸿沟。”
邱老翁颤声道:“大元帅……这、这实在不合礼数啊……”
“无妨,”景无名摆手笑道,“您请坐。”
老翁仍犹豫不敢落座,一旁的侍卫长开口道:
“老人家,大元帅让你坐,你便坐。这儿没人敢多话。”
他这才欠着身子,半坐在椅沿上,双手拘谨地搭在膝头。
景无名失笑,走上前亲手扶他坐稳,又命侍从奉上一杯清茶。
邱老翁手捧茶盏,泪眼婆娑。他见惯了官员威风、民如草芥,何曾想过能在元帅帐中受此礼遇?
一时情绪激动,不能自已,只得低头啜茶,掩饰窘态。
景无名品了一口茶,缓缓道:“这是清远本地茶,香气清润,回甘甚好。老人家您也尝尝。”
邱老翁小心地啜饮一口,连声说好,其实喉头哽咽,根本尝不出滋味。
片刻之后,景无名正色道:
“您两位孙女的下落,我已初步查明。”
邱老翁一听,悲喜交集,又要跪下,再被景无名扶住。
“多谢大元帅!您真是我们邱家的大恩人……”
景无名摇头道:
“为官者,自该为民解难。若不为百姓做事,还不如回家卖红薯。”
他语气虽淡,却字字沉重,掷地有声。
他知道,官民平等虽难真正实现,但心向往之、行尽力之,才不愧对“为民”二字。
邱老翁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怯声问道:
“那……草民何时才能见到两个孙女?”
景无名略微愣了一下,低声自语:“这邱老翁,也太心急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老人家膝下只剩下两个孙女,再无别的亲人相依为命,心急如焚也是在所难免。这般牵挂,任谁都能体谅他几分。
景无名语气温和,对邱老翁说道:
“老人家,我正在仔细考量施救他们的方案。此事关乎性命,须得安排周全,一步都错不得。”
“感谢大元帅!多谢大元帅!”老人家连声道谢,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本是个淳朴村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除了反复表达感激之情,也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中泛着泪光,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送走邱老翁后,景无名转身对侍卫长吩咐道:
“你带几个人,去邱老翁家中看看缺什么,特别是口粮之类紧要的物资,务必补上,别让老人家再为温饱发愁。”
侍卫长抱拳应声,立即点了两名侍卫,快步朝邱老翁家的方向赶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景无名眉头渐锁,心中暗忖:
“看来,已经等不及从长计议了。今晚我便要亲自进入乌鸦妖洞,探个虚实,才好救人!”
他目光一凛,袖中手指微微收拢,仿佛已握紧了决意的湛卢宝剑。
湛卢宝剑似乎已经感应到了主人的意愿,它闪着寒光,飞了出来,在景无名身边悬浮环绕,剑鸣低颤,如龙吟在鞘,蓄势待发。
喜欢下山后,景怡从孤儿变成了王爷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下山后,景怡从孤儿变成了王爷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