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正踏出院门时便发现四周多了些探头探脑的人，一看便是寻常百姓，乍然见到李婶住处来了衙门的人，自然好奇张望。
将自己带的人留了半数，便往衙门去了。
......
九疑被李婶搀扶着进了浴房，温热的水汽立刻扑面而来。
李婶看着九疑染血的衣衫和有些蓬乱的头发，欲言又止，有些话想问却真的不敢问。
这可是俞家十二郎曾经的夫人呐！
怎就......
“娘子身上有伤，不如站浴。”
“无碍的。”九疑摇摇头，开始解衣带。
“手不入水，只腿上被绳子摩擦破了些皮。”
见九疑如此说，李婶只得取来小凳放在浴桶边，又用油布将九疑的手裹好。
九疑缓缓踏入浴桶，温热的水漫过身躯时，浑身疼痛都泛了上来，不过很快便适应了。
九疑接过李婶递来的软巾，声音轻得像叹息：“李婶，帮我梳洗头发吧。”
头发上沾了好些孙六的血，黏腻地贴着头皮。
李婶红着眼眶为她梳理长发，动作轻柔。
随后便摸到九疑后脑鼓了个包。
李婶手指一颤，眼眶又红了两分：“这后脑勺怎么肿了这么大个包......”
九疑被李婶碰了下，轻轻“嘶”了一声，却没有躲开，泡在水里还是很舒服的。
“没事儿，过几日就消了。”
李婶动作更轻，用温水小心冲洗着她的长发，想着一会儿得去煮个鸡蛋给九疑敷一敷。
起来冲洗一遍后，九疑便去了李婶临时为她准备的寝房。
可惜没有熏炉，头发一时半刻干不了。
又用了些猪油做的点心，咸口，是她喜欢的。
今晨起得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等不到头发干，九疑便歪在榻上睡着了。
她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一段一段的根本连不上，梦里时而闪过孙六狰狞的面容，时而又回到俞家。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封正布满血污的面容。
“阿姐，阿姐。”
一声声轻唤令九疑从梦魇中惊醒。
她猛地睁眼，大口喘着气，胸膛扑通扑通一直跳。
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封正，又将视线挪向窗外。
已是夕阳西沉，屋里有些暗。
九疑这才惊觉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阿姐方才梦到什么，竟惊出一身冷汗。”
封正也不是故意叫醒九疑，只是见她方才拧着眉睡得十分不安稳，这才将她唤醒。
“就是些乱七八糟的梦。”
说话间，九疑转头，看见封正玄色衣袍上还带着风尘，显然是刚回来不久，当即便要问孙六一事处理的怎么样。
封正按下她的肩：“放心，我让人把孙六的尸首送回去了，还附上了他这些年作恶的证据，孙家闹不起来。”
有方文焕方县令，很快就能将孙六查个底朝天。
但直到现在，方文焕心底都是慌的，毕竟孙家底蕴深厚，即便证据确凿，他也担心孙家人报复。
但又不敢得罪封正和陈贯。
两相权衡之下，方文焕最终咬牙在案卷上盖了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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