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神奇咖啡店回来后，舒城又被时衍按着学习，还有一起坚持的，是每天涂芦荟胶。
今天也是，时衍一边给他涂芦荟胶，一边说：“感觉快好了。”
舒城下意识往回缩，有些痒。
时衍拍了他一下：“别乱动，衣服要沾上了。”
舒城只得强忍着，心里捣鼓，快点结束。
手机滴滴叫了一声，舒城拿过来一看，居然是王伊一。
慌里慌张的用手挡住屏幕，祈祷时衍没看到。
他在身后，不往前凑应该是看不到的吧？狐疑的想着，心狂跳，舒城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要变成实质了。
幸好，时衍没有任何异样的说：“好了！可以做作业了。”
舒城没有心情抗议，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去下厕所。”
同样磕绊的是他的脚步，差点绊了床脚，慌不择路的奔进厕所，甩上门。
关门声响的，时衍眼皮直跳。
手指在手机上戳了好几下，才打开了那个聊天框。
“舒城，你自己选的！”
就这么一句话，舒城不知道怎么回。
他自己选的，然后呢？
王伊一是要去告诉时衍，还是告诉干爸干妈？
紧张！恐惧！
舒城甚至想现在打开门和他哥摊牌。
但是摊牌什么？
他喜欢他哥吗？
他不确定！
可是，真的不确定吗？
更多的是迷茫。
怎么办！
舒城把头埋进膝盖，纠结的他呼吸急促，眼眶发酸。
笃笃笃！
“怎么还不出来？”时衍在门口问，“又想逃了作业？”
“没有。”舒城急着开口，发现自己嘶哑的声音含糊不清，忙定了定神，“没有，马上！”
洗了把脸，舒城把王伊一拉黑，随便吧！
打开门，被倚在旁边的时衍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倒：“哥，你干嘛！”
时衍一把捞起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他，把人看的心虚的低下头，这才说：“别浪费时间！学校的作业你都没写完。”
然后转身，走的干脆。
舒城跟在他身后，嘟囔：“那是因为学校布置的作业也很多。”
“那我怎么写完了？”
“因为你本来就是变态。”
时衍顿足，回头，把没留意的舒城撞了个正着，然后看到一张撞懵了的脸。
这张脸生生的在他眼前从懵逼到恍然到讨好的笑：“哥，你是学神！肯定和我们这些小卒不一样。”
时衍这才瞟了一眼他道：“别逼逼叨，快点。”
舒城死心塌地的在书桌上坐下，选择最不排斥的语文作业开始。
时衍在旁边整理错题，舒城的错题。
房间里安静的，只有纸张翻动和笔刷刷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是舒城的电话。
时衍皱眉，但看到屏幕上跳出妈妈的字，表情复杂，这几个月，他第一次看到舒城妈找他。
舒城和他一样，看着手机屏，就像没听到铃声一样，没接。
时衍叹气，帮他点了接听。
曹梅的声音透出来，带着些怒气：“你人呢？在哪？”
“什么事？”舒城没有回答，只是问。
“家里一层灰！你到底在哪？”曹梅声音有点控制不住的暴躁，“能耐了啊，和你爸一样，开始家外有家了。”
舒城深吸了口气：“我住我干爸干妈这，你要是关心我，会早几个月发现这件事。”
曹梅顿了顿又吼道：“什么干爸干妈，我怎么不知道？”
“你结婚我也不知道。”舒城静静的说。
曹梅在那头安静了好几秒，再开口声音平静了许多：“妈妈和你道歉。”
听到这句话，舒城原本还算镇定的脸瞬间出现裂痕，眼前迷蒙，他没说话，怕一开口就是哽咽。
“快过年了，我来接你。”曹梅又说，“现在太晚了，明天回家吧，和我说说你干爸干妈的事。”
电话被挂断了，舒城只觉得好笑。
他妈总是这样，忽冷忽热。家长会那天表现的多冷漠，今天就表现的多隐忍。
哪怕是在自己儿子面前，她也像是在演戏一样，每天订好了今天的戏幕，表演的淋漓尽致，却不管对方能不能接住她的戏。
身体像没了支柱，舒城趴到书桌上。
一旁的时衍想安慰，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
最后还是舒城喃喃说了句：“我明天得回去，看看我妈想怎样。”
“好。”时衍安抚的拍拍他的背，“作业别做了吧，早点睡！”
舒城没应声，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回答的时衍起身想走，他却开口了：“你说我妈，她是真想起她还有我这么个儿子，还是来例行公事的？”
时衍哑然。
“其实，她如果和我爸一样，只出现在每个月给生活费的时候，我还能好受点。”舒城似乎想笑，但没成功，“她现在这样，我不知道该恨她还是爱她。”
舒城抬起头，望着时衍，眼睛红红的：“她有时候表现的真的很像个正常的妈妈，我就觉得，我对她所有的反感莫名其妙，可有时候，又让我非常恨那个心软的自己。”
时衍伸手，抹掉了他眼角那滴泪：“可能她也很迷茫。”
“可能。”舒城垂着头，脸上还留着时衍刚才温柔的触感，稍微缓解了些他心理的纠葛。
门刷的打开了，时衍妈清亮快乐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我洗了点草莓，刚尝了一颗，简直太好吃了。”
话音一落，发现房间里两人气氛低落，诧异的问：“怎么，吵架了？”
把手里的草莓搁到桌上，时衍妈看到舒城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瞬间怒了：“时衍，你欺负弟弟！”
时衍扶额：“你能不能搞搞清楚再训我。”
“哪里不清楚了，房里就你们！”时衍妈抽出纸巾给舒城擦擦脸上未干的泪水，“你是不是又逼着写作业了？有的是时间，你老逼他干嘛！”
“妈！妈！妈！”时衍摆手道，“你冷静！”
舒城拿过纸巾自己擦了擦脸，不好意思的说：“干妈，和衍哥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时衍妈狐疑的问：“你？你怎么了？学习压力太重了？没关系，去哪读书都是个读书，你又不是差到连书都读不了，不怕！”
“不是！”舒城咬着唇道，“我妈刚打电话过来。”
时衍妈这才停了猜疑：“你妈打电话来是好事呀！你高兴哭了？”
“她问我怎么没住家里，让我明天回去。”舒城终于冷静下来，平心静气的说。
时衍妈反而愣住了，是有多不关心，儿子搬出来这么久才发现他没在家住。
有些心酸，把舒城搂进怀里：“明天干妈陪你回去？”
“不用。我没事，她反正，一直这样。”
怀抱太温暖，舒城又有点想哭，声音便带了些哽咽。
“小城啊。”时衍妈揉着他的脑袋，轻轻的，暖暖的，“干妈对你家里的情况了解，都是你哥告诉我的，可能不太全面。我只能，作为一个妈妈，尝试着去理解你妈妈。你妈妈应该挺能干的，看你的相貌，她长的应该也很好看。这样一个，哪哪都好的女人，婚姻却一团糟，她不甘心，也是可以想象的。只是她不应该，把婚姻里的不幸转嫁到你的身上，她的迷茫和痛苦，一股脑儿全甩给你，这是她的问题。”
舒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从小声抽泣，到放声大哭。
时衍妈抱紧了他又说：“现在她有新的生活，你也有新的生活，当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她会回到以前那个爱你的妈妈，至少她以前的表现，比你爸爸负责的多，对吧。”
舒城点点头，人不住的抽噎。
结果这里气氛低落，时衍爸风风火火跑过来：“怎么了，怎么哭了？时衍你欺负你弟弟了？”
时衍要昏倒了：“为啥你们第一反应都是我欺负人了！我平时表现的不像个好哥哥吗！”
这话说的终于舒城也笑了。
时衍妈朝时衍爸使了个眼色，拍拍舒城：“啊呀，我突然饿了，要么我们出去宵夜吧。”
“行！说走就走！”时衍爸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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