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老妹儿不敢再犟，赶紧转身从包间里出来，一路跑到吧台——大猛正跟、光辉他们在这儿唠嗑呢。
老妹儿慌慌张张地喊：“猛哥！猛哥！出事儿了！”
大猛回头瞅着她，皱眉问：“咋的了？你不搁包间里陪客呢吗？跑这儿干啥？”
“猛哥，包间里来的那帮人不对劲！”老妹儿喘着气说，“他们又吃又喝的，咱好几个姐妹陪了半天，我跟他们要小费，他们说没有，还说将来这厂子归他们接了，叫你过去跟他们唠唠！”
大猛旁边的兄弟一听，疑惑地问：“贤哥派来的人？不能吧？”
“扯淡！我哥能派人来这儿找茬吗？”大猛摆摆手，站起身问，“人在哪儿呢？”
“就在包间里，还催着叫你过去呢！”老妹儿说。
“行，知道了！”大猛转头跟身边的兄弟说，“把家伙事儿拿着，咱过去看看！我倒要瞅瞅是谁这么大口气！”
说着，大猛领着光辉，还有长江这几个兄弟，一个个手往腰里摸，气势汹汹地就奔着包间去了——在长春这地界儿，还没人敢在他大猛的场子里说这话，今天这事儿，指定不能善了！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大猛那壮实的身子骨往门口一站，立马挡了大半扇光。这小子的个头在东北那也是拔尖的，一米八往一米九上靠，两百来斤的大体格子，往那儿一站跟座黑铁塔似的。“谁找我？”他嗓门敞亮。
屋里头，刘卫东慢悠悠抬起脑瓜子，上下打量了大猛一番，咧嘴一笑：“老弟啊，我找你。先自我介绍下，我姓刘，叫刘卫东。你就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吧？”
大猛斜了他一眼：“你这么认为也中。别扯没用的，有话直说，找我到底啥事儿？”
“哎…我说你这老弟，脾气倒是挺冲。”
刘卫东眯了眯眼，语气里带了点威胁，“你可能不知道咱哥几个是干啥的。这么跟你唠吧，十五年前，我因为杀人进去蹲了号子，这帮兄弟，都是跟我在里面一起轮过大马勺、一个槽子里扒过饭的生死弟兄！”
他拍了拍身边几个人的肩膀，“咱是干啥的，就不跟你细掰扯了。你开夜总会，难免会有不长眼的社会闲散人员来捣乱，是不是？”
刘卫东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压低了些：“咱哥几个出来后，三马路这一片都归咱罩着。你这夜总会，也在咱的地界上。我也不狮子大开口，看你这场子规模不小，一个月给我拿四万，我保你这儿平安无事！以后不管谁来捣乱，你报我刘卫东的名号，要是不给面子，我直接带人把他干了！听懂没？”
大猛听完，“噗嗤”一声乐了，笑声里满是不屑：“操，我没听错吧？你啥意思？三马路这旮旯你说了算？我这夜总会，以后还得听你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刘卫东脸上的笑没了，眼神沉了下来。
“我理解你妈呀！”大猛瞬间炸了毛，嗓门拔高了八度，“你他妈算哪根葱哪根蒜，也敢来我这儿逼逼？”
刘卫东被大猛怼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妈的，现在这帮小逼崽子混社会，越来越没规矩了！今天我就让你小刀剌屁股——开开眼！还瞅啥？上！”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李顺、刘卫红、严峰几个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手往腰里一摸，把那大卡簧刀“咔咔”掰开，刀刃闪着寒光，一个个栽楞着身子就朝大猛扑了过来。
大猛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把手指插进裤兜，往旁边的酒柜上一靠，故意给身后让开了一条道。
他身后的小四、大雨几个人早就憋不住了，一见大猛让道，小四“嗖”地从怀里拽出一把五连子，“咔嚓”一声上了膛，指着冲过来的几个人吼道：“别动！都给我别动！把手里的刀放下！敢在这儿装逼，活腻歪了是吧？赶紧把刀撂下来！”
刘卫东和他的人瞬间就懵了。
严峰和李顺平时挺狠的，可这会儿看见黑洞洞的枪口，也不敢往前凑了。
刘卫红更是吓得往后退。毕竟枪这玩意儿是带响的，一枪就能把人撂倒，手里的刀在枪面前根本不够看。小四拿着枪往前又递了递，厉声喝道：“都他妈别动！赶紧把刀扔地上！”
刘卫东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今儿个是踢到铁板上了，心里头把那引荐他来的老球子恨得牙根直痒痒：“他妈的，这地界的情况你咋不提前跟我透个底？”
他强压着心慌，脸上挤出点不自然的笑，对着大猛拱了拱手：“哥们哥们，有话好说！我问问你，你跟谁混的？报个名号，我瞅瞅认不认识！”
大猛“嗤”了一声，满脸的不屑：“去你妈的吧！跟我在这儿装什么老炮子、老流氓？还他妈刘卫东，我他妈听都没听过！啥卫东巴东的，在三马路提我大猛的名，你打听打听！敢跑到我这夜总会装犊子，说三马路你说了算，还要我给你交保护费？”
他往前凑了两步，指着刘卫东的鼻子骂道：“你他妈咋想的？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喝假酒喝懵了，结果合着你是小时候生下来就被门弓子抽了脑袋吧？不然能说出这么狗的话！还问我跟谁混，我大哥是小贤，你认识？”
刘卫东一听“小贤”俩字，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点头：“你说的是小贤？那我肯定认识啊！我跟小贤是故交，真的！”
“故交？”大猛挑了挑眉，一脸的不信，“我咋没听我哥提起过你呢？我哥当年在社会大学的同学出狱，他都亲自去接，咋没见他去接你？”
刘卫东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不是……我这不是刚出来嘛……”
“别跟我唠这些没用的！”大猛打断他，脸色一沉，“小四，把家伙事举起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跟我大哥认不认识？敢在这儿打冒支，我现在就给我哥打电话，他要是说不认识你，我一枪把你腿打折！听没听见？我他妈不惯你这毛病！”
刘卫东心里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哥们儿，你打！你就跟他说东三马路的刘卫东，他肯定记得我，肯定认识我！”
“不见棺材不掉泪！”大猛冲小四使了个眼色，“小四，给我哥打电话！”
小四立马掏出大哥大，拨通了小贤的电话。
这时候，小贤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屋子人闹哄哄的——海子、海波、春明，二弟，喜子、天龙，老六，还有傻圆子，一帮人正聊天。突然，小贤桌上的大哥大“叮铃铃”响了起来。
小贤伸手拿起大哥大，刚把电话举到耳边，刚才还嘈杂的屋子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下，就看出小贤在这帮人里的地位有多牛逼了——他只要一个动作，所有人都得规规矩矩的。
贤哥一接起电话，所有人都不笑不闹了，一个个歪着脑瓜子，眼神齐刷刷地瞅着他。
“哎，大猛啊。”贤哥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去。
“哥啊，你搁办公室呢？”大猛的嗓门带着股子火。
“在呢，咋的了？出啥事儿了？”
“哥，我这夜总会来了一帮山炮，脑瓜子不知道是被门弓子抽了，还是让驴踢了，居然敢来我这儿装逼，说要接我的场子，让我每月给他交管理费、交保护费！”大猛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喷到电话上了。
贤哥听了这话，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操？谁这么大能耐啊？”
“哥，我正想收拾他们呢！都让我给堵屋里了！”大猛咬牙道，“对了，这逼居然还提你了，说认识你！”
“提我了？”贤哥挑了挑眉，“他叫啥名？”
大猛转头冲刘卫东吼了一嗓子：“你他妈叫啥玩意儿？！”
刘卫东吓得一哆嗦，连忙喊道：“我叫刘卫东！东三马路的！”
大猛把名字传给贤哥：“哥，他叫刘卫东，东三马路的，你认识不？”
贤哥琢磨了半天，皱眉道：“刘卫东？没印象啊，我不认识。不过他既然提到我了，备不住真是老相识，就是我这脑子记不太清了，见面说不定能想起来。”他顿了顿，又说：“他没对你动手吧？”
“没有！刚要咋呼就被我给按住了！他敢动一下，我直接崩了他！”大猛说。
“别冲动，先别动手。”贤哥叮嘱道，“我现在过去一趟，看看究竟是咋回事。”
“行，哥，我在这儿等你！”大猛挂了电话，狠狠瞪了刘卫东一眼。
贤哥撂下大哥大，回头冲屋里的人一摆手：“走，跟我去大猛那儿一趟。”
“咋的了，哥？”海子率先凑了过来。
“有人在他夜总会闹事儿，还提到我了，我去看看是谁。”贤哥边说边往外走。
一群人跟着贤哥“哐当”一声拉开办公室门，浩浩荡荡地从楼上下来，开了两台车，直奔大猛的金家贸夜总会。
从宁康路到大经路，开车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过了二马路没多久就到了。
大经路正面没法停车，大伙就把车停在了华联门口，也就是金桥的侧面。
车子一停稳，众人“啪嗒啪嗒”推开车门，从金桥的侧门进去。
一进夜总会，大猛立马迎了上来，指着里屋道：“哥，就是这货！”
贤哥手插着兜，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刘卫东一抬头，看见贤哥，眼睛瞬间亮了，连忙凑上前嬉皮笑脸地说：“哎呀，这不是小贤老弟嘛！”
贤哥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
“咋的，不认识我了？”刘卫东急了，“十来年前，在大安电影院门口，咱两伙人还干过一架呢！你忘了？”
贤哥一听这话，猛地一拍脑袋：“操！我操，是刘卫东啊！你他妈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刘卫东连连点头，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小贤，这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放下了，你还记仇呢？”
贤哥瞅着刘卫东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虽有火，但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压了压脾气，冲大猛和小四摆了摆手：“大猛，小四，你们先出去吧。”
“知道了，哥。”小四连忙应着，“啪嗒”一声把五连子收了起来，跟着大猛推门走了出去。
屋里剩下贤哥和他带来的海子、海波、春明这帮兄弟，刘卫东瞥了一眼，笑着问道：“老弟，这些都是你手下的兄弟？”贤哥点了点头。
“来来来，兄弟，坐这儿说。”
刘卫东热情地招呼着，“贤子，我听说你现在在长春混得风生水起，那可是相当有面儿啊！”
贤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开门见山：“刘卫东，你也别跟我在这儿套近乎，咱俩走的也是两股道。”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你刚从里面出来，好好的正道不走，非得出来惹事？刚放出来就跑到我兄弟的场子，还想接他的场子，收他的保护费？今天要不是我念着当年那点旧情，我兄弟指定把你收拾得明白！”
贤哥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神锐利：“我看你是在里面待久了，早就不知道现在的社会该咋玩了！”
这几句话怼得刘卫东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旁边的李顺本来就有点二虎逼性格，脑子一热就容易犯浑。
他瞅着贤哥也就一米七左右的个头，梳着个小分头，穿件小西服，说话唠嗑还挺文明，心里顿时没了惧意，忍不住开口嚷嚷：“哥们儿，你咋跟我大哥说话呢？我大哥够给你面子了吧？别他妈拿豆包不当干粮！别以为你们手里有家伙事儿就牛逼，真要论狠，咱们也不怕！”
他梗着脖子喊道：“我告诉你，我们不是长春本地的，是白城来的！不就是差几把破枪吗？有能耐把枪放下，咱单挑！”
这话刚说完，天龙立马就炸了：“操，单挑是吧？来来来，你出来！”说着就要冲上去。
李顺也不含糊，“哐当”一声把卡簧刀扎在桌子上，撸起袖子就往前冲：“来！我他妈跟你比划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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