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迟并未出声，只是转过身，走开。
梅桂芳狐疑地朝门口望了眼。
走错路了吗？
可这儿都是些老人了，就算走错路，彼此也会打声招呼说上一两句。
怎么就直接走了？
但也不可能是小偷。
这地方的人，估计比小偷还穷呢。
贼儿不会来。
那刚刚是谁？
……
陆砚迟回了趟家。
在不发出声音，不被陆清国听到的情况下，上了二层狭小的阁楼。
他打开电脑。
看了下街区外唯一的大马路的监控。
12：50分时，苏苡落走下公交，接着，走进了街区的大门。
所以她回来了。
可她并没有回家，那她去了哪里？
陆砚迟眉心紧锁，片刻，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
嘎吱的门推开。
地上有装着空烟花发射筒的推车。
墙边没用完的氧化剂、可燃物、显色剂等等也都在。
正当中还有一张油腻的木桌。
木桌边有两张长板凳。
原本桌上和板凳上是空的，可是此刻，上面摆满了卷子、书本。
苏苡落惊讶地看着出现的陆砚迟。
红红的眼睛还在掉眼泪。
她正一边擦眼泪一边写卷子。
因为太震惊了，她的眼泪没来得及擦，都掉进了张开的小嘴里。
苦涩的味道让她回神。
她赶忙又用袖子抹了把眼角，然后有些慌乱地看着陆砚迟。
他、他怎么来了……
陆砚迟走过去，看着她其实没写几道题，相反校服袖子全都被泪水浸湿的模样。
他嗓音低冷地道，“你在这做什么。”
苏苡落面色紧张，手忙脚乱翻着草稿纸，写：
【我、我做卷子。】
“今天不是上学么。”
【学校停电了，就，提早放学了。】
“那为什么不回家。”
苏苡落一时想不到怎么回答，只能攥着笔，抿着嘴，一副不吭声的样子。
陆砚迟脸更沉了，“那你哭什么。”
苏苡落更攥紧了笔，好半响，她写：
【我考试考得不好，很难过，但不想奶奶担心，所以来这里自己哭一会儿。】
真是好机智的回答。
陆砚迟目光沉沉地伸手，“考得多差，卷子我看看。”
“……”
苏苡落瘪着嘴巴看他。
她已经很难过了，他为什么还来逼问她。
她就想自己先冷静下，不行吗。
陆砚迟看着她要哭不敢哭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坐下。
“沈安情说你出事了。”
苏苡落愣住。
她没想到沈安情还告诉陆砚迟了。
所以陆砚迟，是特意来找她的吗？
心脏砰砰砰地跳着。
苏苡落呆呆地睁大着眼睛。
陆砚迟继续冷着脸，“照片的事为什么不反驳。”
苏苡落低下头。
她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照片是真的不是吗。
就算反驳说她才是被欺负的那方，可依旧会带来另一种有色的眼睛。
所以说了有用吗？
最重要，她不想连累陆砚迟。
所以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顶多，她以后就不上学了。
她知道自己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好的。
她做不到无视别人的眼光。
所以她刚刚想了很久，她想以后就在这间屋子里做题。
离高考其实也就一个半月了。
剩下的时间都是做卷子。
那刷题她自己也可以，顶多不会，她脸皮厚一点，在手机上问老师。
这样，她应该也是能保持现在的成绩的。
然后等上了大学，去新的学校，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她就不用再担心了。
解决不了的时候，她就绕开，然后从另一条路走到终点。
她觉得自己可以的，她还在墙上写了【苏苡落加油】几个字。
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努力迎考考出好成绩的！
一定！
陆砚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墙。
很大很扎眼的五个字，用五张草稿纸写得大大的拼在一起。
代表了需要这么大的字，才能像一张明牌一样，提醒自己要加油。
可心中若真无谓，又何须时刻提醒，又何须刚刚依旧在哭。
陆砚迟心底刺刺的感觉又出来了。
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接着，走出去。
苏苡落又是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她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来找她。
可他就这样走了吗？
说不出的失落让苏苡落的眼睛又酸胀起来。
她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但不能哭啊。
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她必须努力做卷子，努力考上自己想要进的大学。
苏苡落又用力看了眼墙上贴着的字，攥了下小拳头，低头继续做题。
……
傍晚。
孙晓琴回宿舍。
她刚刚又去医院找薛琦了，可薛琦还是不肯见她。
她只能回来。
可当她推开宿舍门，竟然看到了好几个警察。
孙晓琴愣了下。
“孙晓琴吗，你涉嫌散布淫乱照片，并对他人进行诽谤造谣，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警察的话听得孙晓琴发愣。
“你、你们说什么呢，我、我没有……”
“今天上午你在市一高中门口，散播他人照片，这件事，校门口的监控拍的清清楚楚。”
警察拿出手铐，不容分说就给孙晓琴戴上，“你可以找律师，但现在我们证据确凿，依照法律，是可以判你三年有期徒刑的。”
孙晓琴瞪大眼，她只是散布了几张照片就要被判刑？！
她害怕又气愤的挣扎，“我没有，那些照片我发着好玩的……”
“那诽谤他人、造谣他人，也是你闹着玩的吗？”
警察嗓音严厉，“孙晓琴，你的行为现在对他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不是你一句闹着玩就可以解决的，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完警察不由分说，将她带出了宿舍。
走廊上都是聚拢的同学，都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孙晓琴宿舍的三名同学都冷淡地道，“造谣他人要坐牢了呗。”
“不是吧，真的假的啊？”
“警察都上门了能是假的吗？”
身为室友，另外三个同学也都是作为尖子生被招进来的。
她们对孙晓琴被抓可一点不同情。
整天翘课不说，回来还对她们埋头写作业冷嘲热讽。
说会学习有什么用，长得丑学得再好将来也只是在写字楼里做蝼蚁。
孙晓琴对自己长得漂亮被薛琦看上洋洋得意。
所以三个室友都特别讨厌她。
现在孙晓琴被抓，不管什么事，都是活该！
……
孙晓琴在审讯室大喊大叫。
说要找自己男朋友，可警察根本不甩她。
把审讯室门关上后，警察来到一间办公室道，“杨局长，人抓来了，下面怎么办？”
杨文斌坐在大板椅上，烟灰缸里是他这两个小时抽的烟，大概十来根。
当然他抽烟不是因为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而是纯粹被某个人气笑的。
时间退回两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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