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在骰盅里晃动时，下面没盖通风，常人能听清楚骰子相互碰撞以及撞击骰盅的声音。
当放在托盘的毡布上，有毡布托盘与骰盅这些东西隔音。很难听清楚，必须经过专业训练的赌术高手才能听到。
一个骰子声音好分辨，六个骰子有杂音难度翻了无数倍。
而沈万有裂骰，分成不可预测数目的碎片。碎片边缘不再规则，各种声音五花八门。声音交织在一起，翻身也好碰撞也好，绝对没有人能听出来。
沈万有说有人能听出来，秃头李打死也不相信，误会沈万有在吹牛说谎。
逼着沈万有一定要说出他摇的点数。
“嘿，原本我想摇成四十一个骰子，每个骰子都是一点。可我功力不够，做不到。当时我已经摇出了十一个一点。想想已经稳赢了，剩下的数目随便凑了一下。”
“我不信！”元朗也不信。“六个骰子你怎么分出十一个骰子，还有剩余拼出三十点。”
沈万有下巴朝骰盅挑了下，“打开就知道了。”
“我来开！”元朗按捺不住好奇。“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作弊。”
“别。你们夫妻我一个都不相信。上第一次当情有可原。同样的跟头翻第二次，那就是我愚蠢。”
秃头李坚决不让，他只相信自己的人。挥手让大胸妹开盅。
骰盅掀开。一地碎片。场面异常杂乱。
有一粒完整无缺的骰子，六点朝上。四枚只剩下一个边破碎的骰子，也是六点。其他的都是各色各样的一点。有些碎到不能碎，只有一个小小的面。
按照规矩，沈万有得到八分，赢了。
元朗并不认可，开始玩赖。“咱们事先并无约定，所以我可以认，也可以不认。我不认。”元朗起身抱向他拿出的筹码。
却发现筹码堆上多了一只手，一只握着玉扳指锦盒的手。天宫无相牢牢按住，苦海境无穷无尽的内力如同大海，元朗抱不动。
“我劝你不要往回拿。这是见面礼。放在上面，他不得不收。拿回来，你可就没这送礼的机会了。”
“是嘛。”元朗想了想。其实他脑海中并无一万两黄金能买多少东西的概念。从小锦衣玉食，除了练武外，生活起居都是母亲和丫鬟们负责，没有用钱的机会。他现在抢这一万两，不过是小孩子抢玩具般好玩的心性作怪。
“那我就认了。”
“唉。”秃头李叹了口气。“那我也认。可我实在不甘心，这样，我提议进行一场最终赌局。
我曾经见过赌魔如何战胜赌狂的那一局。那次千余枚骰子一起抛向天空，两人蒙上双眼听点数。
我们效法绝顶高手，将房间内所有还完好的骰子聚拢在一起，一起抛向天空落到地上。参赌的人黑布蒙眼，全靠听力分辨多少粒骰子多少点点数。”
这个赌法一说出来沈万有立刻答应，“好，我参加。”
元朗沉吟时林妙人跳了出来：
“等一下。这局赌金这么多，老板还未兑现筹码呢。老板，你先将这局与上局的结了，再赌吧。”
正如林妙人担心的那样。赌坊现金在兑现两局赌金后，所剩无几。
秃头李面对大家质疑的眼光一拍桌子。
“你们还怕我拿不出钱么。”
从怀里掏出几张契约放在赌桌上。
“看看。这是画舫的所有权以及各处衙门的审批条文。拥有这些就完全拥有这座陆地行舟。无论是勾栏听曲还是赌坊迎客，都是合法的。
我作价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单单这座画舫就值了。何况还有那么多批文。秃头李诚意满满。
元朗低声问妻子：
“老婆，你喜欢不？我赢回来送给你。咱们开着画舫度蜜月岂不快活。”
元朗妻子悄悄问他。
“老板随身带着那么多契约，你觉得合理吗？
他刚才回房间时拿在身上的。
他为什么回去拿这些契约还有那颗玉扳指？
你想想看天宫无相和他说过什么。”
“那依你意思？”
“这不是咱的赌局。看好戏吧。”
元朗刚刚尝过女人甜头，馋妻子身子，对妻子言听计从。袖手旁观，不再参赌。
一切准备妥当，沈万有与秃头李对面而坐，眼部缠了数道黑布。
一个打手端起重重的骰子箱子扬向天空。天空中盛开一朵骰子组成的花。花开花谢，噼里啪啦地落满整个房间。
有些骰子还打在两人身上。
秃头李手迅速一动，将从身边落下的一颗骰子握在手中。顺着裤管悄无声息地滑到地面再用脚踩住。
无论沈万有猜什么，有了这颗被藏起来的骰子，他已经赢了。
黑布被解开。秃头李让沈万有先猜。
沈万有不假思索：“一千三百四十六颗骰子，总点数四千九百二十五点。”
秃头李嘿嘿直乐。“年轻人。你不行啊，大错特错。一共一千三百四十八颗骰子，总点数四千九百三十一点。哈哈！我还当你是个高手，玩了赌魔的手法。
当日赌狂以为赢了。没想到赌魔藏起一颗骰子偷偷转移到脚底下踩着，这颗骰子红色一点。一点点数一粒骰子定输赢！
老夫脚底下就踩着一颗骰子。”
秃头李挪开脚，脚下空空如也。秃头李惊呆了，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不可能啊，老夫产生幻觉了？”
“哈哈！”沈万有边笑边点燃一根香烟，坐在椅子上转了一个圈。用手随意指着秃头李，“老板，有没想过，你是老了。我说过，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后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
“放屁！赌癫又老又癫也不会弄错。赌术就是赌术。除非你们用了千门幻术。
但不对啊。赌侠破过千门的幻术，他自己并不会呀。他不会的东西，怎么能教给你。”
众人数骰子，算点数。秃头李忽然觉得他输定了。既然踩在脚底下的骰子会消失，那些随意散落的骰子更有可能消失。
果然，一千三百四十六颗骰子，总点数四千九百二十五点。
输了。画舫换主人了！秃头李无力瘫坐到椅子上。
“年轻人，让我输个明白。你怎么赢了我，是不是千门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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