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杭城的一路上，楚昊沉着脸一言不发。
旁边开车的楚雄，忍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道，“院长，对不起——”
楚昊这才反应过来，强挤笑容道，“楚大哥，你又没错，道个什么歉哪。
那种情况下，即便拼命也讨不到什么好。
更何况，陶军长根本没打算对我动手，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楚雄愤愤不平道，“可他不该动手打你！”
楚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苦笑道，“幸亏陶军长这一巴掌，要不然我还不知找个什么由头抽中井那混蛋呢！”
如果今天陶广真的动了杀心，中井那混蛋的举动就是落井下石！
不打他一巴掌，怎么对得起自己！
当然，人生如戏。
陶广当众打他是戏，黑泽拦下他也是戏，他打中井还是戏。
而回去之后，还有一场戏，是他要在清水正雄面前表演的……
石塔儿头领事馆。
楚昊兴冲冲的走进清水正雄办公室，“老师，学生幸不辱命，这是学生和28军军长陶广签下的协议，请您过目。”
清水正雄接过协议看了看，继而满意点头，“总算没有辜负畑俊六阁下的托付，太好了。”
直到这时，清水正雄仿佛才发现楚昊脸上的红肿，皱眉问道，“楚昊君，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楚昊摸了摸脸颊，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什么，只要完成老师交给的任务，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清水正雄沉下脸来，“楚昊君代表的是我驻杭领事馆，对方这么做，分明就是不把我帝国放在眼里，太过分了！”
楚昊叹息一声，颇有不甘道，“原本一切都还好，陶军长也只是吓唬人而已，学生也没太在意。
可没想到，特询处中井君却横插一腿，所以最后——”
楚昊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既然老师安排中井君同行，想必一定有老师的道理，只不过学生气不过，回来的路上，冲动之下，也打了他一巴掌。”
“打的好！活该！”
清水正雄咆哮道。
“我从没说过要他一起随行，事前也不知道这件事！”
“和28军谈判一事，是畑俊六阁下特地托我代劳的，和特询处有什么关系！”
“况且你是代表我去的，也是这次谈判的首席代表，他中井算个什么东西！”
“在那种场合给你拆台，分明就是没把我们外务省放在眼里！”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到这里，清水正雄当即抄起电话拨了出去。
或许就是给楚昊听的。
电话接通后，清水正雄说的是汉语，而电话正是打给沪上的影佐贞昭。
“影佐君，我是清水正雄。”
……
“总之，中井君这件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楚昊君为帝国立下赫赫功劳，这次又代表畑俊六阁下前去谈判，而中井君非但不帮忙，还拆台扯后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影佐君，这件事的经过，稍后我会原原本本向畑俊六阁下通报的，也请你给我一个圆满的解释，就这样！”
放下电话，清水正雄安慰道，“楚昊君，这件事我会给你讨个公道的，就算不把那个中井一郎赶回沪上，也要让他亲自过来向你正式道歉！”
“多谢老师仗义执言，学生感激不尽。”楚昊恭敬的施了一礼，“不过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反正我也打了他一巴掌，就算扯平了。
中井一郎毕竟是影佐阁下亲自指派过来的，过于追究，对我们双方都不好看。”
调走中井？
楚昊还真没这个想法。
调走他之后，影佐必定还会派来另一个特务头子。
与其那样，还不如把中井继续留下来，至少现在对那家伙有了一定的了解，再来个新人，岂不是还要重新调查一番？
反正暂时出了恶气了，要是中井不识时务，继续和他做对，以后有得是机会编排他……
清水正雄闻言欣慰的笑了，“楚昊君如此识大体，这很难得。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影佐如今正得到军部重用，就连我也不好过于得罪他。
当然，以后那个中井一郎再敢对你不利，不必给我面子，也不用顾虑太多，该怎么办别客气，天大的事，有老师顶着！”
又是个戏精！
老家伙说的话，听听也就罢了，楚昊自然不会当真。
至于具体怎么对付中井，他心里有数。
“楚昊君，这次和28军谈判，算是圆满成功，不仅畑俊六阁下那边可以松口气，咱们杭城这边也少了不少麻烦。
等过段时间22师团过来换防，天目山那边就交给你土桥师团长烦心去了。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番，脸上的伤也养一养，接下来就专门公馆和自强学院方面的事吧。”
“多谢老师指点，学生受教了。”
正如清水正雄所说，和牛岛贞雄的冲突终于告一段落，天目山也能享受一段难得的宁静生活，接下来就是自强学院和商行的事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回东关村一趟。
既然在陶广面前露了一次脸，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免得像这次一样，白白让对方打了一巴掌。
楚昊又不是愣头青。
明明陶广对他并没有杀心，却偏偏还当众给他那一下子，明显心里有气，借机发挥呢。
到底是天目山的邻居，不搞好邻里关系，以后也不好相处嘛……
在土地庙自家住了两天，脸上的红肿基本消退了，楚昊这才带上楚雄，驱车向天目山赶去。
经过一番联络，楚昊一行人在禅源寺，以本来面目再次和陶广见了面。
果然，再次相见，陶广还是一副不善的面孔。
可楚昊也没惯着对方，双方坐下之后，不卑不亢的陶广大眼瞪小眼儿。
师部里凝滞的气氛，反倒把陶柳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呵！”
“楚老大？”
“天目山武工队负责人，杭城清水公馆负责人，汉奸机构兴亚建国运动本部总顾问？”
“小小年纪，你这身份可真够复杂的，甚至都在委座那里挂号了！”
楚昊淡淡回应道，“一般一般，陶军长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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