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妲不知道殷夙口中抹去的所谓羁绊，她没有经历过，自然也就不懂得如今殷夙的挣扎。她好奇地上前，仔细看着如今身为神的殷夙。
还是那般的面容和身姿，正是她见过的他风华正茂的模样。
只可惜，不知道他心中装了多少事情，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宇间带着一丝忧郁。
这抹忧郁却恰好中和了他身上的神性，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怎么了？”妲妲好奇地问。
殷夙反手，变出来一个东西，“送给你。”
居然是一束红色玫瑰花。
火红色的玫瑰，很鲜艳。
妲妲却有些莫名奇妙，接过手的瞬间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突然送我花了？”
殷夙不给妲妲犹豫的机会，将花塞到她怀中，“我能重新追求你吗？”
妲妲：……
噔噔蹬地倒退了三步。
“你中邪了？”
妲妲：“你真喜欢我？喜欢我还给我体内下蛊要我半身血液？”
她可没忘记上个世界自己经历的事情。
刚刚还逼问着事情的原委呢，结果殷夙居然避开她的问题，反而给她来了这一出。这让妲妲有些尴尬。
无所适从。
是，她是与殷夙谈了恋爱，还有了那么几次亲近。
但是这不能代表什么吧？
她总不能真当着人家的面，跟对方说，自己只是图他的美色，图他会生老病死？
在生老病死的普通人和长生不死的特殊人中，她选择普通人，就是图对方命短……
妲妲的退避，在殷夙眼中，其实是必然的。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她的退避会让他的心如同装着一块大石头一般沉重，而且无力。
“妲妲，我想跟你一起。”殷夙嘴笨，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张了张口，最后还是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妲妲当即举起手，掌心向着他，摆出一副抗拒的模样，“可别，我可不想下次你出了事情，再换我半血。”
殷夙向前一步，保证道：“我已经不是普通凡人了，我不会出事的。”
但是他的保证在妲妲眼前，毫无意义，“要么你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要么，你就离开吧。我觉得跟你其实没有太多可说的话。”
想了想，妲妲继续补充，“我们之前，是那个破系统，控制着我的身体帮你渡劫的，你呢，将祝福给了我的身体。这一切正好抵销了。那就是结束了，我觉得没有必要有其他的牵扯了。”
妲妲说的很认真。
她不能接受自己被控制。
这是她的底线。
至于色心，她觉得，世界之大，男人嘛，总能再见到可心的，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殷夙忍不住了，“你以为，是谁都可以帮我渡劫吗？更何况，我没有控制你！那是你自己愿意的，我……”
妲妲直接打断：“我愿意？我自己愿意不愿意我能不知道？”
她冷笑出声：“你可以控制我做不愿意的事情，但是你永远都不能控制我的思想。”
更何况，妲妲心想，他口口声声说抹去羁绊，那不就正好代表着其实他自己的感情也受到了波及。
她不信，没有经历的感情，还能刻骨铭心。
殷夙深吸了一口气，假装不在意妲妲的冷嘲热讽。
他伸手，一缕青烟飘了过来。
妲妲十分警惕，这缕青烟，很像在人鱼世界中，入侵到别人体内的那鬼玩意儿。
青烟在殷夙手中乖得要命，没有挣扎，没有逃跑，十分顺从地化为人形。
“这是谁？”妲妲见眼前青烟化成的男人，面容普通，是扔到大街上随时都可能找不到的平凡脸孔。
“这就是侵入你脑海的系统。”殷夙说。
妲妲瞪大眼睛，“你不是成神的时候就将他捏……”妲妲话说一半，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你骗我！你当时就没有将系统灭了！”
殷夙：“我没有骗你。我捏碎的确实是系统。只是，我也没有将它完全处理，只是给了它一个教训罢了。”
“你留着做什么？”妲妲忍不住问。
留着断了你跟我之间的第一世情缘啊。
殷夙苦笑。
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留着给你自己报仇。”
而后，他握着男人的肩膀，将人往妲妲面前送。
男人没有任何表情，双目呆滞，瞳孔空洞。似乎是已经被掏空了灵魂一般，如同木偶。
妲妲看了几眼，“这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殷夙：“我禁锢了他。”
“禁锢后，不能动，但是能看到我们听到我们说话吗？”
殷夙点头：“这个可以。”
妲妲其实不是特别理解殷夙的逻辑，但是，他既然将仇人送到自己面前了，若是她不报仇，岂不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至于这仇，是谁帮忙报的，她也不管，结果是对的就可以了。
妲妲将人接过，“如果你不解开禁锢，他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如果他不吃不喝不呼吸，会死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殷夙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是的。”
妲妲听到了想听的话，弯起嘴角看着那个面容普通的男人，仿佛透过了他空洞的神色下看到了藏在里面惊惧又无能的灵魂。
但想像没有什么意思。妲妲想真正看到灵魂内里的无力挣扎。
“我要怎么才能看到这具躯壳下的灵魂？”她抬眼看向殷夙。
不耻下问好学的面孔下，掩饰不住的坏心思，让殷夙见了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抬手，帅气地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响指声起，妲妲发现自己眼前的一切变了。
所有的东西，她看到都是各种颜色，而殷夙本身，金黄，灿烂得十分耀眼。
连同自己，也是一片橘黄色，虽然不够耀眼但在一众的灰色、绿色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突出了。
妲妲将眼神注视在手中的男人身上。
只见一团青灰，颤抖着，扭曲着，却又无力挣脱。
妲妲看在眼中，真的是。
大快人心！
妲妲痛快了！
“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啊……”妲妲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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