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那一边。”
刚出来的大鲁还没来得及跟妻子寒暄几句，便被军人拉开，指着不远处的拐角让他过去。
随后看向花娘，“你，孩子，进去。”
“鲁郞……”花娘神色一紧，面露忧色的看向大鲁。
大鲁连忙安慰道：“没事，他们问你什么，你就照实说就行。”
花娘忧郁的点点头，抱着孩子忐忑不安的踏进房间内。
史密夫上下打量她一番，惯例问道。
“你和孩子的名字。”
“花娘，她是我女儿，翠儿。”
“有姓氏吗？”
“没有……”
“年龄多大。”
“我36岁，她五岁。”
……
提问的问题与大鲁毫无二致，在填完最后的问题后。
花娘在史密夫的眼神示意下，走出了房间。
大鲁赶紧迎了上去，关切问道：“花娘，怎么样，没事吧。”
见到自家丈夫，花娘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了些许，“没事。”
大鲁松了一口气，搂过妻子静静的站在一旁。
很快，在接连不断的进进出出下，二十人便登记完成。
见状，一名的军人对着耳机嘀咕了几句。
另一名军人则指挥道：“你们，男女，分开站好。”
大鲁等人愣了愣，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分成两列。
十一个男，九个女。
伴随一阵脚步声传来，左右边的拐角处，分别走出一道身穿白色大褂的一男一女。
“宁医生，陈医生，人已经登记完了。”
陈医生对着两名军人柔和一笑，“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我们先去忙了，其他交给你们了。”
陈医生颔首，看向一众龙人，用一口流畅的龙纹语道：“女的跟着我，男的跟着他。”
突如其来的分开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情急之下，大鲁下意识抓着宁医生的衣袖，焦急问道：“大人，这是去哪？”
在场的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迪叔等人更是冷汗嗖嗖的往下流。
除了迪叔等人外，其余人惊慌的后退几步，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鲁……鲁郞。”
花娘惊恐的声音让大鲁回过神，看着周围龙人怜悯的眼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脏兮兮的手，正抓着贵族老爷洁白的衣袖，还留下两个乌黑的手印。
大鲁瞬间只感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
像是触电般迅速松开手，整个人跪倒在地，疯狂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花娘也顾不得其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哀求道：“大人，我丈夫是无心之失，还求大人饶他一命。”
迪叔等人抖着身子，也跟着跪倒在宁医生面前，请求他宽恕。
两个孩子哇哇大哭。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宁医生大脑有些发懵，他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就跪下。
还是陈医生反应及时，大喊道：“起来！”
宁医生也回过神来，见地面已经隐隐染上鲜红的血迹，连忙上前扶起：“停下，停下！都赶紧起来！”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阻力，大鲁这才停止磕头。
此时他额头破开了一层皮肉，鲜血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流淌而下。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宁医生嘴角抽了抽，“你们这是干嘛？我只是带你们去清洗身体，换身衣服，好好的磕什么头？我们龙国可不兴这套。”
陈医生无语的扶着额头，“宁桦，消毒包扎一下，他们身上太脏，避免伤口感染。”
宁桦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小瓶酒精，棉签和绷带，没好气道：“忍着点，别动。”
随后在众龙人错愕的目光下。
贵族老爷用他那干净的手，认真的清洗掉大鲁额头周围的污垢。
全程没有露出厌恶嫌弃的神色。
迪叔等人也一脸不可置信，在他们的认知里，别说触碰了。
贵族出行，但凡他们这些平民看上一眼，都会以亵渎罪，处以极刑！
但现在……
看着宁桦那沾染上污泥的手，他们从小到大的认知似乎隐隐崩塌。
这还是他们所熟知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吗？
大鲁怔怔的看着他，内心隐隐有些什么东西被触动，原本灰白的世界似乎有了一丝色彩。
即使酒精接触伤口引发的刺痛感也没让他有任何反应。
不仅仅是他，就连身后的龙人也一时间愣在原地。
“起来吧，时间不早了，赶紧过去洗完，出来集合。”
宁桦将绷带打上活结，拿起一张湿纸巾擦拭着手指，收拾好东西，起身对着几人说道。
“哦……好……”
大鲁等人连忙站起来，有些拘谨的站在他面前。
“跟我们走。”
见队伍再次排好，两人招了招手，带着他\/她们朝左右两边走去。
或许刚刚那一幕冲击力太大，所有龙人不像之前那么紧绷着神经，反而放松了些。
大鲁摸了摸额头那洁白的绷带，喃喃自语：“龙国？”
暮沉的眼神中似乎多出了一丝别样的活力。
……
“啊～舒服，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这布料，好柔和，这真给我们穿的吗？”
“老爷们说让我们穿上……”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阴谋个屁，人家老爷图你啥？”
“这倒也是……”
蒸汽弥漫的澡堂内，刚刚来的十一个的龙人端着水桶，从头淋到脚。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把身上多年的污垢冲刷的干干净净，让他们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和畅快。
或许是在场的都同属于难民，他们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不像之前那般畏畏缩缩。
“嘶，轻点，别碰到伤口。”
与旁边痛快沐浴的龙人不同，大鲁等人因为有绷带，只能拿条毛巾，互相帮忙擦拭身体。
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巨大的满足。
毕竟逃难过来的，每一滴水都显得十分珍贵，怎么可能舍得拿来洗澡。
而那些溪水河流更是贵族们的私有资产，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去触碰。
只能靠老天怜悯，降下一些雨水，或者把那些臭气熏天的污水煮沸。
“可以了，穿上衣服，别让老爷们等急了。”
迪叔将毛巾洗干净放好，拿起放置在一旁干净整洁的蓝色衣裤，小心翼翼的穿了起来。
“这衣服真舒服……”
旁边的同伴感受着细腻的触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阿以，赶紧收拾一下，出去了！”大鲁帮自己孩子穿好衣服，催促道。
“嗯。”
一行人纷纷穿好衣服，捧着一堆破洞发臭的衣物，向澡堂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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