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过往，包括她是如何拜入罗天圣宗的，如何一步步修炼成长的，如何被选为圣女的……以及，还有那段她最难以启齿的往事！
当年，她被当作先天混沌道体的容器，孕育出了人族最强大的体质！
只是，柳如烟对自己肚子里的胚胎并不满意，一直都接受不了自己沦为“工具”、“器皿”的命运。
因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找准时机，悄悄的离开了罗天圣宗。
不久，便是柳如烟身受重伤，逃到下界生子，产下了婴孩的故事！
因为柳如烟不知王恒的身世，再加上她与这个男子相处久了，渐渐对其萌生出了一股亲近感……
故而，她竟是几乎没有做出什么隐瞒的，便将自己怀孕、受伤、生子，乃至挖取亲生孩子本源的种种过往，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讲得声情并茂，异常的投入，让人听了之后不禁为之感染，仿佛能够感同身受，与之共鸣。
与此同时，王恒在一旁静静聆听着柳如烟所讲述的往事。
他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尤其是，当他听到玄天圣宗布局，致使柳如烟怀上先天混沌道体的时候，他愈发确定，这就是自己体质的名字！
只不过，理性告诉他，不要急着点破身份，打断柳如烟的讲述……否则，极有可能错过一些重要的隐秘！
所以，王恒继续聆听，直至柳如烟讲述到与他相遇的场景……
此刻，他的心中，早就掀起了滔天波澜！
因为，王恒已然可以确定，面前这位女子与自己的关系了！
而这时，柳如烟的讲述，也来到了尾声。
“幸好，那些都是过去了，自从在茫茫宇宙间遇到了师尊之后，不知为何，冥冥中，我便仿佛觉得师尊有些熟悉……自那日起，我就渐渐对师尊，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柳如烟讲到最后，居然将自己对于王恒的情感，也一并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王恒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下一刻，他声音颤抖，语气有些哽咽地问道：“如烟……你，你所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柳如烟闻言，连忙点点头，脸蛋微红，有些羞赧地说道：“师尊，这些都是弟子的亲身经历，自然，自然不假！”
她并不知道王恒为何突然这么问，不过，出于对王恒的信任，她还是不假思索地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闻言，王恒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面色骤变，看向柳如烟的目光，变得无比冷寒！
一刹那间，他对于柳如烟的态度，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无半分温和！
柳如烟见状，瞬间愣住了，心中突地咯噔一下！
“师尊？您……您这是怎么了？”柳如烟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恒盯了柳如烟许久，终于，徐徐开口道：“别叫我师尊，我担不起你这一声称呼。”
说罢，他转过身去，仰头看向满天星斗，不发一言，似乎陷入了某种失神的状态。
柳如烟见状，心头剧震！
她不明白，一向温柔的王恒，为何会在听完自己讲述往事之后，态度变得如此冷漠！
难道，是王恒得知她曾经挖取了自己孩子的本源……所以，对她产生厌恶了？！
“也对，我当初虽说是为了自保，但是，确实做过非常残忍的事情，害死了我刚生下的孩子！而且，我自私的举动，也的确对不起当年的师门……师尊生我气，也属于正常……”
柳如烟无比自责地想着，默念着自己的过错，眼泪不知不觉间簌簌流淌而下。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懊悔当初的举动，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的孩子，估计早就死了，而当年的师门，也早已在灭世浩劫当中，烟消云散了……
因而，无论她再怎么悔不当初，也无济于事。
过了一阵，柳如烟鼓起勇气，靠近王恒，轻声开口道：“师尊……我错了！我承认，我当初的行为非常自私，非常残忍！求您，求您原谅我好吗？”
王恒听言，转过身来，依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只是此刻，他的眼神当中，多了一丝复杂，貌似蕴含着某种难言的情绪。
少时，他看着柳如烟，开口道：“我再次声明一遍，不要叫我师尊，我承受不起……还有，如果你认为自己当年挖取婴儿的生命本源有错的话，那么大可不必向我道歉……”
说着，王恒声音微微一顿，继续道：“毕竟，母亲杀死自己孕育的孩子，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怪只怪，我自己不幸，还没有出生，就让我的母亲对我深恶痛绝！”
“以至于，刚刚降世，便被母亲挖出了生命本源！”
说到这里，王恒面露自嘲之色，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悲伤。
这句话说出，柳如烟身形一震，呆呆看着王恒，嘴巴微微张开，眼眸泛起晶莹的泪光。
她嘴唇翕动，竟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瞬间，柳如烟便从王恒的话语中，推断出一则极其惊人的消息！
那便是，王恒，这个救了自己的男子，这个被自己视为师尊的强大男人……竟然，竟然就是当年那个被她挖走本源之后，遗弃在荒野上的孩子！
她对此，简直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柳如烟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个荒诞而又奇怪的噩梦！
可事实却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容不得她不信！
这些年来，这位让她感到无比亲近的师尊，居然，居然是……她当初亲手遗弃的孩子！
而且，她的孩子，在失去了本源之后……竟然，竟然还能顽强地活下来，存活至今！
更加让人不敢想象的是，他不但活了下来，并且，还成长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连自己都只能仰望他的成就！
想到这些，柳如烟浑身轻颤，神情无比复杂，又是震惊，又是悔恨，不觉间，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愧疚！
少时，柳如烟眸光颤了颤，努力镇定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王恒的面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
她发现，王恒的容貌，确实与自己有些相像之处！
越看，柳如烟就越是能够肯定，面前之人，确确实实便是当年被自己遗弃的婴儿！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优秀到让她仰望的男人，居然就是那个自己当年抛弃的孩子！
一时间，柳如烟的心绪无比复杂。
她欲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柳如烟没想到，自己当年生下的孩子，居然能在被挖走生命本源的前提下，奇迹般地活下来……更加没想到，自己当年遗弃的婴孩，不但延续了生命，而且，还成长到了如此程度！
不止如此，他还救了自己，轻描淡写的灭掉了虚无神帝……而且随后，与自己成了师徒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柳如烟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种种思绪交织在一起，她的内心，泛起了无尽的自责与悔恨！
最终，她咬了咬嘴唇，在泪光朦胧的眼神中，轻轻向王恒伸出了双臂。
“师尊……”柳如烟艰难的开口，一股母性的情愫自心底涌起，想要给王恒一个拥抱。
然而，王恒却避开了她的动作！
他漠然地回应道：“我说了，不要叫我师尊…”
柳如烟触了一个空，不禁神情一呆。
旋即，她看到，王恒的眉心上，竟是浮现出了一枚极度复杂的符文印记！
那是一枚由无数条大道纹理所组成的符文，道纹繁杂无比，散发着无数种玄妙的光泽！
“这是……”柳如烟看着这枚符文，不由心头大震！！
她一眼便认出，这乃是独属于自己孩子的符文印记！
柳如烟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王恒刚刚出生之时，眉心上便赫然显现出了这样的一枚符文。
这是属于先天混沌道体的符文，是王恒刚一出世就伴生而现的符文！
如此，便更加证实了王恒的身份。
这个救了她一命，并且，与她成为师徒关系的男子，确实是那个被她挖走了生命本源，而后，抛弃于荒野的婴孩！
随即，柳如烟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她面向王恒，看上去很是诚恳地低下头，满脸泪水的说道：“师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年，当年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我是个自私、狠心的母亲！”
柳如烟声音悲切，语带泣音，悔恨到了极点。
“我，我当时只想着自己，只求自保……没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犯下的罪行……”
“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孩子！”
她泣不成声，想到当年的所作所为，悔恨自责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王恒摇了摇头，波澜不惊道：“你不必如此，我也并没有怨恨你。”
柳如烟抬起头来，满脸泪水地注视着王恒。
然而，王恒说完之后，竟是转身要走，看上去，是打算离开这里。
“不要走！孩子，你，你要去哪里？”柳如烟急急问道。
接着，她声音哽咽，满怀愧疚、恳求地开口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闻言，王恒身形微微一顿。
随后，他转过身来，与柳如烟对视，回复道：“你没有错，而我，也没有关于当年的记忆，所以，我并不恨你……至于我的本源，就当是，还了母亲的孕育之恩吧！”
“你孕育了我，而后，又亲手挖取了我的生命本源……因此，我们之间，可以算作恩过相抵，从此以后，往事两清！两不相欠！”
王恒说到最后，眼角竟是不自觉的出现了泪珠！
显然，任凭他再如何豁达，面对这样的真相，也不可能全无情绪。
曾几何时，王恒是多么地期望，能够见到自己的母亲，享受母亲的拥抱！
可是，他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当年居然如此对待自己！
这让他怎能释怀？
王恒从未设想过，自己的母亲，竟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残忍到令人寒心的女人！
他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以前，他无比渴望见到自己的母亲，希冀能够得到母爱的关怀……同样地，在得知自己的本源有缺之后，他对于那位挖走了自己生命本源的仇人，也是怀有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过去的那些年间，王恒日思夜想，一有时间，便盘算着想要找到那位仇人，让对方付出代价，以此，报仇雪恨！
然而，当他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后，面对近在咫尺的仇人，却根本无法复仇！
因为，对方正是柳如烟！
柳如烟既是他日思夜想的母亲，同时，也是当年残害了他的元凶！
而且，柳如烟还抛弃了他，刚一挖走了他的本源，便将他丢在了荒野上，任由他自生自灭！
这样无比矛盾的事实，让王恒心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他既无法出手复仇，也不可能直接原谅柳如烟，与对方冰释前嫌！
所以，王恒不愿留在这里，选择离开！
他只想平静地离开，与柳如烟就此了结，不追究仇怨，不感念母恩，从此再无瓜葛。
这并不是说，王恒就此原谅了柳如烟，而是，他根本没办法做出选择，因此，只能将这件事情搁置下来。
对于王恒而言，他在柳如烟身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太长了，现在，他要继续自己此前定下的目标，翦除先天大道诸神！
故而，话音刚落，王恒便坚定而淡漠的转过身，快速消失在了柳如烟的眼前！
“呜呜呜……”
柳如烟见王恒竟是如此态度，顿时更加心痛自责！
她泪流满面，神情无比哀伤，既悔恨自己当年犯下的罪行，又痛惜王恒决绝的离去。
下一瞬，柳如烟站起身来，冲着王恒远去的方向飞遁，试图追上自己的儿子。
她泪如泉涌，不停地催动起虚无经，眨眼，速度便提升到了极致，身形横跨了无数片重重叠叠的大空间！
这虚无经，乃是王恒所传授于她的大道经文，对于空间、虚空等方面，有着极高的诠释。
当年，王恒接触过虚无神帝之后，便解析了这尊先天道神的虚无大道，并以此为基，开创出了这部经文！
只是，即便催动了虚无经，柳如烟也无法追上王恒的身影！
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任凭她再怎么拼命，再怎么奋力追赶，亦是不可能追得上王恒的脚步！
“怎么会这样……孩子……不要走！”
柳如烟悲切呼喊着，可是，王恒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于天边，再也看不到了。
“孩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柳如烟神情凄苦，泣不成声。
她无比懊悔当年的抉择，恨不得立刻回到过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王恒已然走远了，而她，她则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不！！！”
柳如烟伤心欲绝，打算就此了结自己的性命！
可是，她心中又有着强烈的执念，想找到王恒，弥补自己的亏欠……
最终，她压抑住了求死的念想，在疯狂催动虚无经的同时，点燃了自身的本源，试图拼尽性命，也要找到王恒，证明自己的诚意。
她，不想继续做一个自私无情的冷血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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