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大人，”群情激愤中，司辰安知道自己也该顺势说几句了，他拄着木杖来到曹寅面前，“结合之前种种，加上物证在此，真相已昭然若揭了吧？”
“这……”
见他还不肯定论，司辰安又道，“司某深信，若非村正大人铁面无私，事无大小均秉公办理，县令大人也不会将此重任委任与您，将流云村千余村民的福祉，交放在您的手中。”
曹寅被夸得老脸一红，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司辰安是个流放犯，但好歹是大将军的长子，读过书见过大世面，男子说话，就是比妇人中听。
只是这样一来，姜家就要倒霉了。
但能怪谁呢？
只能怪他们自己蠢了。
“你放心，我肯定给大伙儿一个说法。”
曹寅看着被几个妇人拽回来的姜庆梅，冷声道：“梅丫头，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跟着两个弟弟一起胡闹？”
“村正爷爷，我真的冤枉啊……”
“闭嘴！铁证如山，你也不用狡辩了。”曹寅道，“好在今天只烧了你们自家的山林，没有殃及他人，不然定将你送去县衙问罪！”
他这么一说，姜庆梅反而轻松了。
只要不送去县衙，那她就啥事没有，里正爷爷果然还是向着她的。
“但犯了错，就要受罚，”曹寅继续道，“就按之前你阿奶说的，你得给全村的人赔偿。念在你还待字闺中，就每人给10文钱吧。”
姜庆梅心头大喜，只要她不遭罪，赔几个钱算什么？
但姜华氏的心却在滴血啊。
每个人10文，一共就是10两多银子！
加上今天被烧死的数，大几十两银子就没了啊！
“好了，事情查清楚，回头姜家把赔偿的银子给我，由我逐户分发。都散了吧。”
“等一下。”姜思宁道，“曹村正，我家的房子被烧了，是不是也该赔？”
“这……咳咳，自然该赔。”
一听姜思宁还想要她赔钱，姜华氏张口就骂了起来：“死不要脸的小贱种，就你那两间破窝棚还想要老娘赔钱？白日做梦！”
“不赔也行。”姜思宁对曹寅道，“曹村正，之前我们说的分家的事，现在我反悔了。”
“分家？”姜华氏一听都快蹦起来了，“你还想分老娘的家？你做梦！”
曹寅都快被她气死了。
两个草棚能值几个钱啊，赔给她不就是了？
现在好了，宁丫头反悔，之前好不容易说好的事，又得从头来。
一想到要处理这些破落事，他头都要裂开了。
“姜老婆子，你说的什么屁话？”
村里一些婶子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始声讨。
“宁丫头的娘活着的时候，没少给你家拿银子，现在人没了，你就翻脸不认账，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就不算那些，宁丫头是你家的人，现在自己分出去了，你一粒米都不给，你还算是个人吗？”
“老娘家的事，要你们这些破落货多嘴？”姜华氏两手一叉腰，开启了撒泼模式，“老娘分不分她东西，你们管得着吗？”
“曹村正，你可是看到的。”有人道，“要是姜老婆子不给宁丫头分，那往后村里其他人家是不是都能这么干？”
“那还真好了，老娘三个儿子呢，以后分家全部啥也不给，让他们带着老婆孩子，都去曹村正家里吃饭。”
……
几十个妇女七嘴八舌，吵得天都要塌了。
但是曹寅知道，这事绝对不能开先例，不然往后他这个村正，哪里还有清净日子过？
所以这家，必须得分。
于是他问姜思宁：“那你现在想怎么分？”
“我也不为难谁，就按惯例来分。”姜思宁道，“姜家四房，加上我娘算五房。那家里所有的余粮、银钱、房屋、田地、山林，还有鸡鸭猪狗，都按两成分给我们。”
“你是不是失心疯了，想要老娘这么多东西，门都没有！”姜华氏大吼道，“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一粒米、一分地也别想拿！”
“不给也行。”姜思宁道，“不给我就去县衙，告你姜家不守公序良俗，贪墨我娘留下的银钱。”
说着她又看向姜庆梅：“还要告她故意放火，想要烧死我的夫君与弟妹。”
“你去告！随便你怎么告！”姜华氏道，“我还不信了，你没凭没据的，看县老爷搭不搭理你。”
“能不能告准没关系。”姜思宁道，“四舅明年就要乡试，要是家里有官司，那……会怎样就难说了。”
姜华氏瞬间就麻了。
正如姜思宁说的那样，家里吃了官司，还真会损坏她宝贝儿子的名声，要是因此影响到他的乡试……姜华氏不敢想。
曹寅一听，也赶紧劝道：“这事确实马虎不得，你就退让一步吧。”
姜华氏狠狠地咬着牙，虽然极不情愿，但也只能认了。
“分家可以，但不能按她说的那样分！”
“我也不想要你家的房，”姜思宁道，“不如这样，房子、粮食、银钱和田地我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要山。”姜思宁道，“家里的山都归我。”
姜华氏气得差点吐血。
家里可是有两百多亩山林啊，这臭不要脸的小贱种，竟然全要？
见她还有点舍不得的样子，曹寅有点不耐烦了，道：“她要你就给她好了，反正树都烧死了，你们家留着也不能开荒。”
农家的山林，如果只是山林，每年只需要缴纳很少的林赋。
但如果开荒种了粮食，那就成了贫地，而山林的地太贫瘠，种出来那点粮食根本不够缴纳赋税。
所以除了种植经济作物，极少会有人在山上开荒。
不能开荒，山上的树又没了，再长出来成材，那得几十年后。
想通了这个关节，加上曹寅催促，姜华氏只能咬咬牙。
“好，就给你。”姜华氏道，“但分家之后，我们两家彻底两清，以后你少来打老娘家产的主意！”
“可以。”
分家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姜华氏回家把山林的地契拿了过来，接下来只需要和曹寅去县衙变更一下，这些山林就属于姜思宁了。
“站着干什么，都滚回去！”
痛失两百多亩山林，姜华氏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带着人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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