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

冰泽陌璃

首页 >>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 >>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穿书七零: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疯批女仙:请诸君入瓮爆!冰凉凉的矜贵机长私下撩翻了小丧尸!她是阳光开朗小丧尸黑屋警告!宝贝要乖,再跑关起来斗罗二:重生瑞兽,开局屏蔽唐三全能大佬装乖撩他,厉爷欲罢不能穿书七零之炮灰自救攻略霸总追婚:夫人,哪里跑!快穿:炮灰宿主总被人盯上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 冰泽陌璃 -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全文阅读 -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txt下载 -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最新章节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

第152章 结局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除了雪清珩,其余几人都被炸晕了过去,汪家因此还折损了好几个弟子。

就在刚才,他发现那个c4炸自己的孩子,身上居然隐隐有着成为气运之子的迹象。

他立马站起身,先将无邪与黑瞎子丢出了废墟,又去将黎簇挖了出来:“又是个不省心的小崽子。”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他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得,身体多处损伤,严重脑震荡,这都没死,还真是命大。”他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枚疗伤丹药塞进了他的口中。

黑瞎子悠悠转醒,便看到雪清珩抱着黎簇喂药,他晃了晃脑袋,走向了二人:“小清珩,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方才雪清珩扑倒了自己与无邪,为他们挡下了绝大多数的伤害。

雪清珩收回了手,将黎簇放在了沙地上说:“无碍。”

黑瞎子将雪清珩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

“见一个故人。”

“小清珩在这墓中的故人还挺多的啊。”

“嗯。”

这些年雪清珩与汪藏海下了许多墓,次数多了自然引起了九门的注意,黑瞎子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便问“你还要接着下墓么?”

“下墓铲除邪祟,这是我身为神庙佛子应有的责任。”

“这一定要去执行么,你又要执行多久?”

雪清珩脚步微顿:“我不知道,或许等这世间再无邪祟...”

黎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的便是一个远去的玄色背影。

黑瞎子收回了视线,看了一眼清醒过来的黎簇:“你小子还真是不要命了。”

“阿珩...”无邪从昏迷中清醒,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雪清珩的存在:“瞎子,你看见阿珩了么?”

“刚走。”

无邪有些失落:“哦。”他想到了c4炸自己的黎簇:“那个蠢小子呢?”

黑瞎子指了指脚边的黎簇:“搁这呢。”

无邪立马爬了起来,快步走到黎簇面前,照着他的脑袋就呼了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能这么莽?c4炸药是能放手里炸的吗?”

黑瞎子无奈摇了摇头:“我看这小子和当年的你有的一拼。”

“话说,刚才那人谁啊?”黎簇揉了揉被无邪拍疼的脑袋

无邪神色复杂:“刚才救我们的那个人,是雪先生。”

而另外一边的京城解家,解羽尘坐在书桌前描摹着雪清珩的画像,解大快步从门外走进。

“家主。”

“讲。”

“古潼京坍塌,吴小佛爷几人下落不明。”

解羽尘轻啧一声:“这不就是他们的常规操作么?你见无邪下的墓,哪个是不塌的?”

“这...圣昀帝的墓...”这个墓至少没塌。

解羽尘欲言又止,最终摆了摆手:“行了,派人去古潼京,将他们捞出来。”

“是。”解大得到命令后便离开了书房。

解羽尘则是轻轻描摹着画上的人,他的清珩哥哥自圣昀帝墓那次离开之后,确实没有让自己再见过他一面。

这些年来,因着九门的计划,他不能像黑瞎子那般抽出空闲去寻找清珩哥哥,无邪所进行的每一步,都少不了他在幕后的帮衬。

短短几年,他就已经投进去了三百亿,无邪欠他的钱,估计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不过好在,他赚钱的速度比无邪那只吞金兽花的快,三百亿于他而言不过是笔小数目罢了。

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但经过时间的沉淀,他也变得愈发成熟,他的计谋甚至超过了吴贰白几人。

沙海计划第十年,九门的目的即将迎来终局。

昆仑宫殿中,汪藏海坐在寒潭边,让雪清珩躺在他的腿上,他轻柔的为他按摩放松:“佛子殿下,地底下的腐朽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嗯。”

“那接下来?”

“准备大婚的事宜吧。”雪清珩闭着眼眸,享受着汪藏海的服务,放松了身心。

汪藏海按摩的手微顿,眸中满是喜悦,他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全世界,他的佛子殿下终于决定与自己在一起了。

“好。”

“那阿渊说,要不要给九门的人送请帖呢?”

雪清珩满不在乎的说道:“随你。”

“是。”

余杭吴府,吴贰白一脸迷茫的看着手中的喜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贰京,你说这是谁送来的?”

“汪藏海。”

“什么?”吴贰白打开了喜帖,看到里面的内容顿时怒了:“大婚?和谁的?清珩?”

贰京擦了擦冷汗:“汪藏海来时说,希望到时候家主您去观礼。”他踌躇片刻说道:“九月初九,家主您去么?”

吴贰白闻言心中满不是滋味,冷哼一声:“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汪藏海能怎么娶到清珩。”

巴乃陈家,伙计拿着喜帖匆忙的跑到陈皮面前:“四爷,您的喜帖。”

陈皮眉头微皱:“喜帖?谁结婚了?”

伙计战战兢兢地说道:“汪藏海的。”

“他结婚给我送喜帖?和谁啊?”

“雪先生。”

陈皮顿时面色一变:“好得很,头一次见这么挑衅的,什么时候?”

“九月初九。”

“呵...还真是挑了个好日子,既如此,我又怎能不去送上一份大礼呢?这喜帖我收下了。”

京城新月饭店,尹南风看着手中的喜帖,打开一看不由笑出了声:“有趣,当真是有趣。”她踩着高跟鞋慢悠悠的走到了张日山的房间门口,敲响了门。

“进!”张日山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尹南风推开了门,走向张日山,将喜帖放在了张日山面前的书桌上:“你的喜帖。”

张日山一脸疑惑的看向尹南风:“九门谁要结婚啊?”

“当然不是九门之人结婚。”尹南风满是戏谑的看着张日山。

张日山看着尹南风的表情,将信将疑的展开了喜帖:“不是九门的人怎么会给我发喜帖?”

“谁知道呢,你不妨仔细看看这喜帖上,即将新婚的新人是谁。”

张日山低下头看清楚了喜帖上的名字:“汪藏海...珩?”他猛然看向尹南风:“这喜帖谁送过来的?”

“汪藏海。”

张日山眼神晦暗:“这日子挑的不错,我倒要看看,这场婚礼办不办的下去。”

解家,解羽尘看着手中的喜帖,轻叹一声:“九月初九,为什么会挑在这一天呢?”清珩哥哥是不是早就算到了?

也是...这个世上能瞒住清珩哥哥的事情,几乎没有,九月初九正是九门彻底铲除汪家的日子。

“大婚...还是祭礼?”

潘家园,王月半与无邪看着桌上的喜帖,双双陷入沉思。

王月半有些失落:“没等来小清清,倒是等来了他与汪藏海的大婚。”

无邪则是看着日期,心中满是盘算:“太怪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天呢?是汪藏海精心挑选的日子,还是阿珩...”苦心积虑的算计?

四合小院,黑瞎子看着面前的汪藏海:“你来做什么?”

汪藏海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喜帖,递给了黑瞎子:“自然是来邀请你,参加我与阿渊的婚礼啊。”

“婚礼?呵...”黑瞎子那双银色的眼眸闪过一抹狠厉:“是你一厢情愿,还是你诓骗了小清珩?”

汪藏海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笑意盈盈的看着黑瞎子:“阿渊身为佛子,怎能让人随意欺骗?这自然是阿渊亲口说要与我成婚的。”

黑瞎子从汪藏海手中抽出了那张喜帖,仔细的看了片刻,这喜帖是雪清珩亲手写的:“小清珩的婚礼,我自然会去,还真是辛苦你亲自来邀请我了,若不是哑巴还没从青铜门出来,否则这场婚礼只怕是更热闹。”

“无妨,既然请帖已经送到,我就先走了,阿渊还在家中等我。”

他几个纵身就离开了这方小院,黑瞎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拳头砸在了一旁的树上,鲜血流出滴落在地:“这婚...你们结不成了。”

而昆仑宫殿中,雪清珩看向窗外:“看来,这盘棋要有结果了。”还真是期待无宴究竟会怎么做最后的反击。

“616。”

【宿主大大?】

“接下来的一切就要交给你了。”我最关键的一步棋。

九月初九,昆仑宫殿,红绸满挂,宾朋满座,座无虚席,热闹的婚宴底下,蕴藏着暗潮涌动。

正殿之中,雪清珩与汪藏海皆是身着黑红色的婚服,其上用金丝绣有各式各样的囍字,最吸引人目光的是他们二人的背后,满绣的纹样占满了整个后摆。

一人身上是麒麟,一人身上是饕餮。

一祥瑞,一凶兆。

他们的头上,一人带银冠,一人带金冠,两侧垂挂下流珠,腰间挂有同心佩,上面篆刻着三瓣银莲。

一旁跪着一个汪家弟子,手中高举托盘,托盘上盖有红绸:“还请二位新人,戴上面具。”

雪清珩拿起一旁的玉如意挑开了红绸,又将其放下,转而拿起了红色饕餮面具,是汪藏海戴了百年的面具。

冰蓝的眸中倒映出汪藏海的面容,雪清珩满含笑意,眉眼柔和的用红色饕餮面具遮住了那张昳丽的面容,轻柔的为汪藏海系紧绳索。

接着汪藏海满是珍重的拿起了托盘上的银色麒麟面具,这是他等了几百年,终于等来的机会,能够光明正大拥有阿渊的机会。

他握着麒麟面具的手都有些颤抖,面具下的眼眸泛起湿润。

雪清珩似是看出了汪藏海的激动,抬手握住了汪藏海颤抖的手腕,给予鼓励:“思正,别紧张。”

汪藏海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为雪清珩戴上了银色麒麟面具。

见二人戴好了面具,跪在一旁的汪家弟子恭敬的退下,雪清珩朝着汪藏海伸出了手:“准备好了么?”

汪藏海握住了雪清珩的手:“我等这一刻,等了几百年,也准备了几百年。”

雪清珩语气是那般温柔,却又给了汪藏海无尽的底气:“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好。”

二人携手,走向紧闭的殿门,等候已久的汪家弟子们整齐的打开了殿门,和煦的阳光洒落在二人的身上,他们跨出殿门,踩上十里红毯,缓缓走向高台,每一步走的都极为坚定。

他们带着爱意,带着欢喜,走向那个独属于他们的结局。

汪藏海侧过头看了雪清珩一眼,却对上了雪清珩看过来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在此刻,在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他们更般配。

“恭贺家主与佛子殿下喜结良缘!”

“恭贺家主与佛子殿下喜结良缘!”

“恭贺家主与佛子殿下喜结良缘!”

二人走过宾朋满座的广场,耳边满是汪家弟子的祝贺。

“愿二位长长久久,恩爱不疑...”

“夫夫同心,齐力断金。”

“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二人走上那个最高台站定,汪家长老端来六杯酒:“婚礼第一个流程,还请二位新人,祭酒。”

这是古往今来,在婚事的礼节上从未有过的,但这个仪式是按照雪清珩的意思加的。

雪清珩与汪藏海同时端起第一杯酒,神色是那般的肃穆。

“第一杯酒,敬苍天,忘前尘。”二人将酒液向上撒去。

接着他们放下空掉的酒杯,端起第二杯酒。

“第二杯酒,敬万众,破宿命。”二人将酒液向下撒去。

最后,他们端起第三杯酒,转过身面对面,两两相望。

“思正。”

“阿渊。”

“第三杯酒。”雪清珩与汪藏海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敬自己,断执念。”

他们隐藏在面具下的酸涩,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

两个汪家弟子手捧着两柄剑走上了高台,汪家长老高声喊道:“婚礼第二个流程,交换配剑。”

雪清珩接过汪家弟子手上的漓珩剑,绑在了汪藏海的腰间:“我会陪你一起,生死与共。”

汪藏海拿过思渊剑,按照雪清珩方才所做的一般,将思渊剑绑在了雪清珩的腰间:“阿渊,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神界月老殿,月老暮缘看着汪藏海的红线突然增强,隐隐有着要缠上雪清珩那股红线的趋势。

“怎么会这样?”暮缘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怎样的宿命?

能够让本不该相遇的两个人纠缠了几百年,那究竟是怎样的爱?

他们的情感,居然强烈到能让红线冲破一切阻碍,缠上那个本不该缠上的人。

“孽缘...当真是孽缘。”暮缘匆忙去找了本源,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叙述。

本源打开浮生镜,镜中画面正是大婚典礼,暮缘神色复杂:“倘若漓珩武神与那汪藏海婚礼正常举行,那么这份婚约,就会被天地认可。”

“届时,他就会成为我儿在这天上地下唯一的伴侣,对么?”本源面色平静的看着镜中的画面。

“回本源尊上,是这样没错。”

本源微叹一声:“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倘若他真能缠上我儿的姻缘线,那本尊便认了这个儿婿又何妨?”

“婚礼第三个流程,拜天地。”

汪家长老拿来了一条红绸,放入二位新人的手中:“一拜天地,白头偕老,风雨同舟!”

雪清珩与汪藏海拉着红绸朝着远方拜下,龙吟自远方响起,似是贺礼。

“二拜高堂,夫夫恩爱,志同道合!”

雪清珩与汪藏海转过身,面对那口祭祀的大鼎盈盈一拜,霞光突然铺满了整个天空,在拜下的那一刻,雪清珩突然说道:“思正,你当真不悔么?”

“能和阿渊在一起,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这不就是我期待了几百年的场面么?”

“思正,我们或许没有回头路了。”

“阿渊,从我选择与你纠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的,可是没有关系,无论如何,我都想同你一起面对。”

“好。”

二人直起身,面向对方,眸中皆是对方看不明白的神情,却又满是坚定,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始终想试试不一样的结果。

一道钟声与汪家长老的话语重叠:“夫夫对拜,永结同心,生死不弃!”

“动手!”

喜宴瞬间就变得混乱,汪家弟子见状纷纷与九门隐藏在暗处的伙计交起了手,高台之上,二人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只需一瞬,鲜血滴落。

在场的所有人都顿在了原地,朝着高台看去。

鸦雀无声,唯余丧钟不止。

方才,雪清珩与汪藏海握着对方的剑,捅入了对方的心脏,甚至刺入雪清珩心脏的漓珩剑,都是他亲手握着汪藏海的手刺下的。

“佛子殿下...阿渊...我做不到伤害你...”

“思正,我陪你一起...”

鲜血自伤口溢出,汪藏海的眸中满是惊讶与悲痛,因为雪清珩握着他的手,还转动了剑身,将他的心脏搅碎。

“阿渊...”

雪清珩嘴角溢出鲜血,看着被思渊剑捅穿的汪藏海:“对不起。”因果自我而起,是我薄你,那么这场局,也该由我们结束。

红色饕餮面具与银色麒麟面具瞬间龟裂破碎,化为点点尘埃消失在这天地间。

泪水模糊了雪清珩的视线,汪藏海费力的抬起了手,轻轻拭去雪清珩脸上的泪水:“阿渊...佛子,别哭......你要笑......”

“你本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没有什么能令你的傲骨弯折...你不需放下身段同我说对不起...”鲜血大口的涌出,可他依旧努力的笑着:“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我再也不要犯那个愚蠢的错误,我们再也不要错过了...”

雪清珩哽咽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汪藏海...”不是思正,而是汪藏海。

他早就明白,几百年前的吴思正早就回不来了,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骗自己,无论汪藏海再如何努力的祛除他身上的腐朽,也始终是徒劳的。

几百年来疯狂的纠缠,又怎能不让雪清珩动心,他早就已经分不清自己爱的到底是吴思正还是汪藏海了。

可不管怎样变,他们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人。

无论是怎样的他,他的情感都足以撼动自己的那颗心。

他们耗费了十年剿清了这世间的所有腐朽邪祟,而雪清珩杀的最后一个腐朽怪物,是汪藏海。

在他们婚礼的这一天,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汪藏海用最后的力气,轻抚了雪清珩的脸颊:“能与阿渊有一场大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们还差最后一拜...只可惜,今后...我不能陪你一起了...”

“愿我的佛子殿下,终成所愿,天下太平。”他的手自雪清珩的脸上滑落,无力的垂在两侧,闭上了眼眸向前倾倒。

雪清珩抽出了汪藏海心脏上的思渊剑,接住了汪藏海逐渐冰凉的躯体,他抱着他,在他耳畔低声呢喃:“藏海,我的夫...既然答应了你大婚,我们自然也是要走完所有的流程。”汪藏海临终前最后一滴泪水滴落在漓珩剑上,他或许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听到了...

他是雪清珩所承认的夫婿。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他忽视了自己胸前的伤口,对一旁呆滞的汪家长老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婚礼不是还没有结束么?奏乐...我要和汪藏海礼成。”

“奏乐!”

汪家弟子分出一部分人阻拦九门伙计进攻,一部分弟子则是拿起乐器,奏响了囍乐。

只见十里红毯自燃,火势一点点向高台燃去,被燃尽的地方,露出的是刻满奇怪符文的玉砖。

“夫夫对拜,执念尽肃,福泽永世。”雪清珩搀扶着汪藏海的躯体,自己高喊着誓词,面对面的拜了下去。

无邪与王月半早已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陈皮终是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不愿去看。

吴贰白则是看着地上的符文,沉默不语。

还在青铜门内的张麒麟,心脏突然抽疼了一下,他捂上自己的心脏只觉有些不安。

十里红毯之下,是祭祀之路,华贵高台...是祭台。

祭酒的仪式,交换的佩剑,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已久的祭礼,他们祭奠的是他们.自己。

汪藏海那根红色的姻缘线只差一点,就能缠绕上雪清珩的姻缘线,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月老暮缘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他背过身,似是不想去看结果。

汪藏海的姻缘线在即将触碰到雪清珩时,轰然消散。

这也意味着这个世上,无论百世千世,都再无汪藏海这个人的存在,他竟是连转世的魂体也没有。

大火笼罩住了二人,雪清珩抬手抚摸着汪藏海早已冰冷的脸颊:“藏海,我说过,我会陪你一起。”

“不好!清珩是想和汪藏海一起死!”

雪清珩拿出了神玉,周身泛起冰蓝色的神力,他在一点点重铸这个世界,直至他在这个世间残存的神力耗尽,只余下了一丝。

【宿主大大...】

“陆颜柳,接下来的一切,就需要靠你自己去面对了。”如今我无法护住你了...

“漓珩武神,你放心吧。”616自系统空间中走出,是个温润可爱的少年。

隐藏在暗处的无宴见此,立马露了面,他迫不及待的控制了黑瞎子等人屠杀汪家,更是嘲讽雪清珩道:“漓珩武神,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这感觉不好受吧?现如今的你伤了心脉,又失了神力,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雪清珩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红光,他抽出了还插在自己心脉处的漓珩剑:“你说呢...”一剑向无宴斩去,锋利的剑气说到底还是打伤了无宴:“即便我现在神力尽失,你也不过如此。”

无宴捂住伤口眉头微皱,如今雪清珩虽然失了神力,但也不是满是腐朽的自己能伤害的,他得换个方式来折磨雪清珩,他想让漓珩武神,沦为堕神。

旋即他想到了雪清珩所在意的几人:“漓珩武神,我们来日方长。”他虚晃几招带走了陆颜柳。

雪清珩抱着汪藏海的身躯,透过火光看着被九门血洗的汪家,又看着怀中一点点消散的汪藏海,封闭了自我意识,陷入了识海之中。

“雪清珩,你觉得你还能压制住我么?”雪离渊看着虚弱的雪清珩:“一个世界毁了就毁了,你又何必斩了自己的后路?”

“方才若不是你的刻意阻拦,那天道无宴早就死在我手里了,就现在,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我吧。”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雪清珩依旧神色淡漠:“刚才我封闭了这躯体的自我意识,你和我都出不去了。”

雪离渊脸色骤变:“你真是疯了!”他凝视着雪清珩:“你将一切筹码都押在陆颜柳身上了?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办到。”雪清珩把玩着手中的漓珩箫,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就凭那个当年被无宴虐的体无完肤的陆颜柳,你不觉得可笑么?”

“他早就不是当年的陆颜柳了,他是我的616,只要他能够拖住无宴十年,就足够了。”

“那你也不必封闭自我意识啊。”

雪清珩摇了摇头:“如果不出我所料,无宴应该会用黑瞎子他们激怒我,让我沦为堕神,我倒是无所谓,可是离渊,你太容易被激怒了。”

雪离渊冷哼一声:“你最好别让我找到出去的办法。”

祭台之上,漓珩剑自他的身侧消失,化作流光没入了他额间的三瓣银莲中,银莲的痕迹就此淡了下去。

原来雪清珩是用了自己的武器漓珩,封印了自我意识。

黑瞎子跑上祭台之时,见到的便是沉睡的雪清珩,他身上的那件婚服早就随着方才的大火成了灰烬,他的胸膛上是还未愈合的伤口,鲜血不断的从中涌出,染红了那件素色的里衣,手中紧握着一块同心玉佩与一支玉簪。

“小清珩...”黑瞎子有些慌乱的跑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按住了雪清珩的伤口,试图抑制鲜血的涌出。

察觉他的情况有些不妙,立马将其抱起快步向祭台下走去。

吴贰白几人见状,立马围了上来:“清珩怎么样了?”

黑瞎子的脸色暗沉到了极致:“不是很好,小清珩的心脏被利刃刺穿,还被搅碎了。”

张日山闻言呼吸一滞:“那...还有救么...”

陈皮想到了当日在张家古楼,汪藏海带来的那口玉棺:“神庙送来的那口玉棺能够复活离渊,就能再一次救他的性命。”

无邪在一旁满是担忧:“我知道那口玉棺在哪。”

吴贰白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无邪的身上:“还不快说。”

“我之前来过汪家,进过阿珩的卧房,那口玉棺就在卧房的寒潭之上。”

王月半焦急说道:“小天真快带路。”他看了一眼雪清珩的脸色:“小清清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快跟我来。”无邪立马带着黑瞎子朝宫宇深处跑去。

解羽尘虽然焦急,但是他还得收尾,否则让汪家死灰复燃,那就麻烦了。

王月半也因此留下来帮忙。

几人带着雪清珩匆匆闯入卧房之中,找到了那口玉棺,将雪清珩放了进去,合上了棺盖。

张日山朝着吴贰白使了个眼色,吴贰白便示意无邪先出去。

黑瞎子抬手抚上玉棺:“我准备带小清珩去沙城,几位意下如何?”

张日山与陈皮瞬间了然,对视了一眼:“回到一切刚开始的地方么?”

“当然,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吴贰白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将清珩带回沙城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藏起来。”

“你就不担心解羽尘会阻止你么?”

陈皮走到玉棺旁:“趁着现在他们在收拾汪家的残局,我们带着清珩走吧。”

黑瞎子点点头,将玉棺收入了空间之中,从侧门离开了汪家。

待到一切结束,解羽尘带着王月半前来找无邪:“清珩哥哥怎么样了?”

无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黑瞎子他们将阿珩放在玉棺中后,便让我出来了。”

“他们人呢?”解羽尘只觉得有些不妙。

“还在里面。”无邪越想越不对劲:“不好!”

王月半在解羽尘的示意下,踹开了殿门,却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他们已经走了。”

解羽尘愈发觉得不安:“坏了。”他心知黑瞎子几人的占有欲究竟有多强,现如今清珩哥哥落入他们手中,只怕会出大问题。

沙城,当年雪清珩与黑瞎子买下的小院,荒废了多年却并不破败,更是在不久前翻修了一次,院中的合欢花树依旧枝繁叶茂,周围满是寂静,毫无人烟,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关。

明亮的屋室内,那张檀木床上躺着一个人,银发散落在枕上,面色苍白眼眸紧闭。

黑瞎子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

张日山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来:“珩还不醒么?”

黑瞎子叹了口气:“小清珩已经沉睡三月有余,身体虽然经过了玉棺的修复,但还是越来越虚弱。”

“或许与汪藏海的死有关。”想到此处,不由叹气道:“说到底,是小清珩不愿醒过来。”

又过了半个月,雪清珩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眸,满是空洞的望着床顶,静静的躺在床上。

率先发现雪清珩醒过来的人是陈皮,他见雪清珩这副模样,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却发现雪清珩并没有丝毫的反应。

“离渊。”陈皮见这副模样的雪清珩,心中满不是滋味。

雪清珩置若罔闻,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陈皮转身就出门,看到院中坐着的三人:“离渊醒了,只不过...”

黑瞎子立马起身向屋内跑去,张日山与吴贰白紧跟其后。

“小清珩...乖乖?”

担忧染上吴贰白的眉宇:“清珩这是怎么了?”

张日山眉头紧皱,踌躇了许久:“珩这症状,看起来像是失魂症。”

“小清珩这明显是受到的刺激过大,封闭了自己的意识。”

“这该如何是好?”

“我们只能慢慢诱导他恢复。”

三个月来,解羽尘清除完了所有的汪家残余势力之后,便开始寻找雪清珩的下落,不得不说黑瞎子他们几个老狐狸下手的速度太快了,他查了那么久,却没发现他们一点踪迹。

时间一转又是三月过去了,雪清珩坐在鱼池边,素衣拥身,手中握着一块同心玉佩,发间簪着一支玉簪,羸弱的蜷缩在美人靠上。

黑瞎子走到雪清珩的身后,俯下身从后抱住了他,语气温柔:“乖乖,你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雪清珩不予理睬,依旧没什么反应。

黑瞎子好似已经习惯这副模样的雪清珩,继续说道:“乖乖,瞎子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

在一个偏僻阴暗的洞穴深处,无宴故作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阿颜,当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弄丢了你。”

陆颜柳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厌恶,故作天真的问道:“当年?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无宴走上前握住了少年的手:“我们当年琴瑟和鸣,恩爱不疑,都是因为漓珩武神才导致我们分开,我一直以为你死在了漓珩武神的手中,这几千年来我都在找机会给你报仇,却未曾想你还活着,只是被漓珩武神诓骗。”

“是这样么?可是...漓珩武神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陆颜柳装作不可置信的抽出了手,向后退了两步。

“那都是他在骗你的。”无宴急忙解释。

陆颜柳背过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若不是他没有失去记忆,就当真要被这无宴骗过去了。

万年前他和无宴恩爱不疑,琴瑟和鸣?

这简直是这天上地下最大的笑话。

万年之前,那时还是一方小武神的无宴看上了刚刚飞升上来的神官陆颜柳,便起了心思,将陆颜柳强取豪夺了去。

身为刚飞升上来的神官,自然抵不过早他千年飞升上来的无宴,期间他拼命反抗,换来的却是无宴一次又一次的残暴对待。

那时的神界根本没有人会出手救他,就连八百文神之首也因为东泽武神祭天的事情受了责罚,无力管神官发生的事情。

他就这般被无宴折磨了千年,终于在某次天界年会上遇到了漓珩武神,世人皆传漓珩武神是个杀神,稍有一点让他不愉快的事情,都会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可他于他而言,却是救命的稻草。

漓珩武神似是在宴会上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陆颜柳觉得自己死在雪清珩手里,也比被无宴折磨的好。

于是有一日,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寻到了在合欢花神树上休憩的漓珩武神:“还请漓珩武神杀我。”

雪清珩闻言,漫不经心的睁开了眼眸,轻蔑的扫视了陆颜柳一眼:“我从不杀无辜之人。”

陆颜柳焦急的便是一跪:“求您...”

“够了。”雪清珩的眉宇间染上不耐,自合欢花树上坐起,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陆颜柳,见他身上伤痕累累不禁有些心软:“那无宴就是这般对待你的?”

陆颜柳猛地看向雪清珩,似是有些惊讶,他居然会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与无宴有关:“是...”

雪清珩身为下一任板上钉钉的东泽武神,自然是知晓这天上地下发生的事情:“你想不想亲手杀了他?”

“想。”陆颜柳咬咬牙:“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他的命!”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眸光暗淡:“可是...我打不过他。”

“我可以帮你。”雪清珩从树上缓缓落下,走到陆颜柳的面前,勾起了他的下巴:“只是你能给我想要的报酬么?”

“只要能让无宴不好过,便是我将我的性命交由漓珩武神,我也是愿意的。”

雪清珩收回了手,自陆颜柳的腰间扯下了一块玉佩:“只要有我在一日,他便不会找到你。”

自此之后他成为了月老的徒弟,终日待在月老神殿之中。

那天,雪清珩拿着玉佩就去找了无宴,将其打入了鬼蜮之中。

无宴满是怨恨的看着雪清珩:“漓珩武神,你究竟将阿颜怎么了?”

雪清珩略带嘲讽的将玉佩丢到了他的面前:“自然是他让我不开心,所以被我杀了。”

“随意虐杀神官,你简直是枉为神!”

雪清珩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只不过是杀了一个即将堕落的神官,怎么就枉为神了?无宴,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这千年来干的蠢事?”

“不顾神官所愿,强取豪夺,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枉为神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宴以为雪清珩杀了他最爱的人,将其恨之入骨,又被囚于鬼蜮沦为堕神。

对陆颜柳来说,雪清珩是一位温柔的神明,容不得无宴这般诋毁。

无宴想要上前将陆颜柳拥入怀中,却被陆颜柳制止:“无宴...你先出去好么?”

“怎么了?”无宴有些不解。

“我想自己一个静静。”

“好。”经过了当年的事情,无宴自然也不想太过于逼迫陆颜柳。

待无宴离开后,陆颜柳拿出手帕,擦拭起了方才被无宴触碰过的手,直至擦的通红才停了下来。

他只需要拖住无宴十年就好...千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十年,只要雪清珩的计划能够圆满完成,成功回归神界,就算是让他豁出去这条性命也再所不惜。

他的命,本就是属于雪清珩的。

两年后,沙城,那方小院中突然陷入了一阵慌乱,原因是雪清珩不见了。

“人呢?”黑瞎子采买东西回来就听到了雪清珩不见的消息。

吴贰白放下手中的文件,捏了捏眉心:“再找。”

后山处,让黑瞎子他们焦急寻找的人,正在徒手刨着土坑,虽然他的意识已经被封闭,但却凭着身体本能的执念想要做点什么。

直至他的手指已经流出鲜血,坑的大小也足够,他才停下了刨坑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了汪藏海留下的同心佩,用绣有合欢花的手帕包裹,将其放入了土坑之中,又一点点埋上了泥土。

最后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块木板,用石头刻下了汪藏海之墓字迹的轮廓,更是用自己的鲜血染上了颜色。

待几人终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蜷缩在坟墓旁,靠着那个血迹未干的木牌,寻找安全感。

四人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呼吸一滞,张日山快了几步走上前去,握住了雪清珩的手,一低头便看见了那双如玉的手,此刻染上泥土,还渗出鲜血:“珩...”

陈皮此刻恨不得掘了汪藏海的衣冠冢,但看到雪清珩如此又顿住了步伐,他不敢刺激雪清珩,导致病情加重。

吴贰白叹了一声:“行了,带清珩回去处理伤口,换衣服。”

黑瞎子只觉得眼睛传来了一阵刺痛,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汪藏海的衣冠。

意识深处,雪离渊眉头微挑的感知着外面的世界:“雪清珩,你不会真打算让我们的躯体像个傻子一样游荡个十年吧?”

雪清珩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有何不可?”

“这个脸我丢不起,你让我出去!”

“不过是十年罢了,忍忍就过去了,离渊,你该磨磨你的性子了。”

雪离渊抽出漓珩剑朝着雪清珩刺去,雪清珩一个闪身躲过了利刃,自腰间抽出了漓珩箫,二人撕打在了一起。

“磨性子?雪清珩,你怕不是温柔的人设演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吧?”

“我没有忘。”

“呵...你与我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是令这天上地下都惧怕的杀神,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优柔寡断,神玉明明已经到手,你此时不回神界就罢了,居然...”

剑刃抵在玉箫上,离渊的眸中满是不解:“居然如此委屈自己?我看你就是魔怔了!”

雪清珩看着雪离渊那双眼眸,依稀能从中看出一丝关切:“离渊...你想见到他么?”

雪离渊一怔:“谁?”

“父亲。”

雪离渊握着剑的手一松:“本源?”

雪清珩摇摇头:“不...我说的...是那个在万年之前献祭的父亲。”

“他不是早就死了么...”雪离渊收回了手中的漓珩剑:“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可能让我见到他?”

父亲...这是个多么遥远的词汇?

可却又是如此令人向往...

“你还记我在云滇之时,察觉到无宴的时候么?”

“这个世界是由三个世界组成的。”雪离渊还是有些疑惑:“这与见到他有什么关系么?”

“第一个世界...是他历劫失败的世界。”

“所以?”

“只要我们能让这个世界重铸,洗涤净化成功后,便能有机会见到他。”

“好。”雪离渊垂下眼眸:“既如此我便陪你赌这一次吧。”

许是因为方才在识海的斗争过于激烈,导致雪清珩的身体吐出了一口鲜血,一直关注着雪清珩的黑瞎子顿时一惊。

“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雪清珩洁白的衣袍,在黑瞎子的呼喊之下,雪清珩缓缓睁开了那双无神的眼眸。

吴贰白听见了屋内的呼喊声,立马推开门跑了进来:“清珩的身体状况,比之当年更脆弱了。”

“有什么办法么?”黑瞎子匆忙的拿出手帕擦拭着雪清珩自嘴角溢出的血迹。

“让他进入玉棺中沉睡。”

雪清珩闻言,意识猛然清醒了一瞬,他抓住了黑瞎子的衣襟:“不...我不要...咳咳...我不要沉睡...”

一但陷入沉睡,世界重铸就会陷入停顿状态,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黑瞎子与吴贰白对突然有反应的雪清珩是又惊又喜,喜的是雪清珩终于有了反应,而惊的却是他的话语。

“为什么?”黑瞎子有些不解。

雪清珩摇摇头:“求你...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他的手松开了黑瞎子的衣襟垂下,昏迷了过去。

他们何曾听过雪清珩用求这个字?

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下,被他说了出来。

“黑瞎子?”吴贰白握紧了手,却又松开:“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黑瞎子看着怀中之人脆弱易碎的模样,又想起方才雪清珩那略带恳求的眼神:“听小清珩的。”

“可是...”

“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墨脱,藏海花山谷,张麒麟一身红色的藏袍坐在白玛躯体旁,思索着三年前无邪将他接出青铜门时说的话。

“卿卿...”

汪藏海已死,雪清珩下落不明,还有那场似是祭礼的大婚。

他能够感觉得到雪清珩的棋局已然要到终局,他将目光落在了白玛的身上,只要将自己的母亲从沉睡中唤醒之后,他就会去寻找卿卿。

又是两年后,无宴似是终于想起了被他抛之脑后的雪清珩,当着陆颜柳的面查探起了情况:“没想到啊,汪藏海的死居然能够让漓珩武神成这副模样,封闭自己的意识?哈哈哈哈,看起来还真是可怜,不过...还不够。”

说罢,他催动了黑瞎子、吴贰白等人身上的傀儡丝,顺带加重了黑瞎子的眼疾:“我想我应该抽个时间去看看我那即将跌落神坛的漓珩武神了。”

陆颜柳看着雪清珩的状况,又听闻无宴的话语,负在身后的手逐渐握紧。

余杭,吴山居,无邪拿着自己爷爷传承下来的那本笔记,试图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自五年前汪家覆灭之后,吴贰白他们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王月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小天真,你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干什么呢?”

无邪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摇了摇头:“在思考二叔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王月半想到雪清珩,眉宇间也染上了愁绪:“五年了,他们将小清清带走五年了,就连花爷也查不到踪迹。”

“你说他们会不会去了最令他们难忘的地方?”王月半的随口一说,却让无邪恍然大悟。

无邪再次翻开了手中的笔记,目光落在了笔记上所提到的沙城小院上。

据吴老狗所描述,沙城的那方小院,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九门计划开启的锚点。

只因为,那是雪清珩自神庙来到凡俗之中,定居多年,众人情之所起的地方。

“月哥,我要出去一趟。”无邪猛然站起身。

王月半点了点头:“行,早去早回啊。”

远在京城的解羽尘收到了无邪出发的消息,眸色微凝,稍作思量:“沙城...”他闭上了眼眸深呼了一口气:“当年师父曾同我讲过沙城的局势,自然也谈及过沙城的小院,我早以为那方小院已经成为历史,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未曾想...这是他们与清珩哥哥无法忘怀的过去。”

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让那方小院消失...

“解大。”

“还请家主吩咐。”在岁月的流逝中,解大已经不再年轻。

“查,去查找那方小院的下落。”

“是。”

解羽尘拿着一串佛珠似雪清珩当年那般转动,目光却落在了窗外的那棵合欢花树上:“清珩哥哥,只愿我不要去的太晚。”

沙城,无邪刚下了飞机就朝着笔记上所说的地址而去,彼时沙城小院中,金色的牢笼里,用锁链束缚住了一位神明。

只见锁链锁住了他的手腕与脚腕,迫使他跪地而坐,黑金色的项圈套住了他的脖颈,头无力的垂下被散落的银发遮挡看不清面容。

就连那纤细的腰肢上,也被黑金铁环禁锢。

‘吱呀’一声,牢笼被打开,张日山走了进来,他走至雪清珩身前,蹲下身扼住了雪清珩的下颚,迫使他看向自己:“珩。”

雪清珩那双冰蓝的眼眸中倒映出张日山的容颜,神情却是毫无改变,空洞而平静。

“我知道你能够感知到目前发生的一切,可你为什么就是毫无反应?”

“......”

“难道我们于你而言,就是这般的不重要么?”

意识深处,雪离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雪清珩,你说天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雪清珩看了一眼张日山身上已经黑透了的傀儡丝:“不出意外的话,来了。”

门豁然打开,张日山松开了对雪清珩的桎梏,无神的走至一旁,黑瞎子、陈皮、吴贰白几人纷纷走了进来,站至两旁。

“漓珩武神。”无宴出现在雪清珩的面前,看着他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还真是狼狈啊。”

雪清珩那双空洞的眼眸有了神采,即便如今的他身处泥潭,也一如当年的高高在上:“狼狈么?不尽然。”

无宴讪讪的收回了想要触碰雪清珩面容的手,即使如今的雪清珩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冷哼一声:“即便如今的我不能直接动你...”他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四人:“但是,只要他们身上的傀儡丝不断,我就能通过他们,通过你所在意的人,折磨你。”

“呵...”雪清珩掩去眼底的一抹异色,满是嘲讽的看向他:“无宴,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即使如今的我并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也不敢直接弄死我,你究竟在怕什么?”

“漓珩武神,我知道你在刺激我,试图让我对你直接动手,这不可能!”无宴手中浮现出一团腐朽之力:“我费尽心思屏蔽了神界的监管,便是为了让你沦为堕神。”

“若是我直接伤害了你,岂不是会让神界的那几位武神察觉?那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

雪清珩看着有些痴狂的无宴:“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沦为堕神,即便将来事情败露你难逃一死,也能拉着我陪葬是么?”

“哼,我的算计不会败露,而你漓珩武神会被神界诛杀,到时候,就算是本源尊上也保不了你。”

雪清珩闻言笑出了声,又摇了摇头:“可笑,真是太可笑了。”锁链的声音响起,他站起身,不足一米长的锁链瞬间绷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了红痕。

“无宴,你真当神界的人是你能好糊弄的么?”‘咔嚓’一声锁链崩断,只余几个铁环禁锢在他的身上,他朝着无宴一步一步走近。

无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愕:“什么意思?”他只觉得眼前的雪清珩,不是佛子也不是杀神,而是昔日那个惊才绝艳的雪清珩。

“你从始至终都只是神界给我设下的磨刀石。”雪清珩的目光自黑瞎子四人的身上掠过:“而他们...也不过是让我斩去情感的无辜人罢了。”

“你以为若是没有他们的首肯,你一个被打入鬼蜮的堕神,又怎能来这方世界做天道?你以为若是没有他们的首肯,墨麒麟渊祭会获得神玉得知使用方法,让我欠下因果?你以为若是没有他们的首肯,这些又怎会发生?”

“神界从始至终想要的,只不过是那个名满天上地下的东泽武神罢了。”可没有人是他,也没有人能是他,所以神界的人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推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本不属于他的缠绕枷锁的位置。

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四人,并没有失去属于自己的意识,他们自然是听到了雪清珩的话,皆是心神一颤。

无辜人?

他们只不过是神明历的劫数么?

神明历完劫之后,可以将这一切轻而易举的斩断,可他们呢?

那些时光,于他们而言又算什么?

无宴嗤笑一声:“那又如何?于我而言,只要能让你痛苦,就算是我搭上这条命,也值了。”

“愚不可及。”

“是么?”无宴收起了手上的腐朽之力,几人也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我想他们应该听到了呢。”

雪清珩眼眸微颤,却在意料之中,这本就是他要的结果罢了。

“漓珩武神,我只是控制了他们的身体,又没抹掉他们的神志,今日我来只是想看一出好戏罢了,哈哈哈哈哈。”

“却不曾想,这出戏,比我设想的更加精彩。”无宴有些迫不及待的看着他一手促成的事情发生。

可这姻缘线早晚有斩断的那天,他明白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痛苦的,他自然也清楚无宴没有抹掉他们的意识,他今日说这些话,只不过是想在一切结束之前,变相的告诉他们真相。

只有让他们看清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只有让他们看清楚雪清珩不应该被他们所爱。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坦坦荡荡的去迎接,接下来那个独属于他的漫长神途。

“漓珩武神,你的道心好像有些不稳了。”无宴的眼神中满是戏谑:“你当真明白,你自己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雪清珩睁开那双冰蓝的眼眸,再无丝毫触动的情感:“我当然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更何况我修炼的乃是太上忘情一道,感情于我而言,不过是绊脚石罢了,我心中所在意的是苍生,而非个人。”

“他们只不过是我护住苍生的一环罢了,我对他们从来都只是算计,无宴,你觉得我会对棋子动心么?”衣袖之下,他的手微微收紧。

无宴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很显然他被雪清珩说的话所震撼到了。

黑瞎子几人只觉得雪清珩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刺入心脏,痛彻心扉。

逗弄棋子?还是觉得他们可怜?

无宴突然就拍起了手:“好,当真是好啊,漓珩武神,你是真的不怕他们的心不会碎啊。”

漓珩剑出现在雪清珩的手上:“我连爱我,能够为我而死的汪藏海都算计了进去,搭上了他的性命,自然不会在乎这几个人。”

“说来,我每一次清醒的听到他们说喜欢我,爱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假,因为姻缘线的存在才诞生的感情,太脆弱易碎了。”

即便,我也确实因此动过心。

“如果我将姻缘线斩断,那他们岂不是就能喜欢上其他人?”

陈皮不可置信的看向雪清珩,满是受伤:“所以...离渊,你觉得我们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么?”

“难道不是么?”雪清珩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陈皮的身上。

陈皮只觉心痛的难以呼吸:“所以,当年我们发生过的一切,对你来说算什么?”

从他将他自水中捞起来的那一刻,在这方小院中发生的一切,他为了他,给师娘逆天改命的时候,都算什么?

“只不过是利用罢了。”

陈皮后退了两步,他眼前的人,终是无法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了。

当年,那个在这方小院中,温柔待他,总会给他留一盏灯的人,好似已经不见了。

“小橘子,我知道你幼时吃了很多苦,但你并不能将你的悲痛强加于无辜之人的身上。”

那时的雪清珩眸光柔和,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循循善诱着真理:“倘若回来的太晚,不忍心叨扰你的师娘给你开门,就来我这吧,我总归会为你留一盏灯的。”

自那之后,陈皮每次回来的晚了些,总会来到这方小院中,而雪清珩总会坐在院中的那棵合欢花树下,

“哎呀呀。”无宴惊呼一声:“不愧是漓珩武神呢,既然他们并不能很好的牵制你,那我就只能杀了他们。”

说罢,他催动了傀儡丝,折磨起了拥有傀儡丝的几人。

京城解家,解羽尘只觉大脑一阵刺痛,但好在他是拥有雪清珩庇护最多的存在,傀儡丝的控制程度并不深,能够让他轻而易举的将其崩断,解除了控制。

“清珩哥哥...”他心上的不安愈发加强了。

还在吴山居的王月半心慌了片刻,好在无宴对他并不重视,他也并没有强大的执念,傀儡丝线淡薄,他是潜意识稍作挣扎,傀儡丝就轻而易举的消散了。

沙城小院外,无邪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我去...我不会是得什么绝症了吧?”他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如此。

他是这个世界最主要的气运之子,无宴就算再傻也不会要了他的命,傀儡丝自然是自己断了。

吴贰白、陈皮、张日山当场昏过去,黑瞎子则是因为身上的诅咒,眼前一阵刺痛,鲜血自他的眼眶中渗出。

无宴见雪清珩无动于衷,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雪清珩真的是铁了心不在乎了。

而雪清珩则是出乎意料的将手中的剑刃刺入了无宴的身体之中,漓珩乃是神器,更是用于清除腐朽之力,无宴一时不设防导致他元气大伤,只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无宴立马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胸口:“漓珩武神,你还是在乎他们的。”

“我只不过是看不得你在我面前伤害无辜。”

“呵...我不信你不在乎他们。”无宴的身影逐渐淡化,临走时还说道:“雪清珩,你等着!”

雪清珩准备向外走去,却被黑瞎子拉住了衣袖:“小清珩,别走!”

他看向眼眸渗血的黑瞎子微叹一声:“痛么?”

黑瞎子有些惊慌,因为他已经看不见面前之人的样貌,只能匆忙的握住雪清珩的手:“我不痛的...小清珩不要走好么?”

“傻。”雪清珩聚齐身体中最后一缕神力:“说过要帮你解除诅咒的,现在看来还不算太晚。”

他抬手覆上了黑瞎子的眼眸,温和的神力修复着黑瞎子的眼睛去除诅咒,突如其来的舒适感让黑瞎子昏睡了过去。

雪清珩最后看了一眼这方小院,走出屋外,天上已然聚起了雷云,强行帮气运之子改变命数,治好了黑瞎子的眼睛,自然是要收到规则的惩罚。

这次作为代价的不止是雪清珩的双腿,还有他的眼睛。

天雷一道又一道的劈在他的身上,直至结束鲜血已然染红了他的衣裳,他无力的跪倒在地,最终他的世界失去了颜色。

无邪走进院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不由惊呼出声:“阿珩!”

乌云掩盖住太阳,即便惩罚已经过去,雷声依旧轰鸣,大雨倾盆而下,无邪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之中的雪清珩。

他冲了过去,颤颤巍巍的抱起他,只见怀中人双眸紧闭渗出血迹,呼吸微弱:“阿珩...”

无邪朝着大开的门自然是看到了昏倒在地的几人,没有半分犹豫的带着雪清珩离开这个小院。

可无邪终究是失败了。

几日后,京城解家,解羽尘自然是收到了消息,他看着手中的资料:“看来事情变得麻烦了。”

解大问道:“那家主准备怎么办?”

“让人将无邪和王月半请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商量。”解羽尘把玩着手中的龙纹棍,既然如今已经确定了清珩哥哥的位置,那么就该是营救的问题了。

就凭几日前,自己突然头疼的事情,足以看出隐藏在暗处的存在,实力有多强大,倘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上有着清珩哥哥的庇佑,他怕是会当场死去,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清珩哥哥一定要刻意疏远自己。

因为清珩哥哥所面对的敌人,比他想象中更加的难缠。

沙城小院中,昏睡了几日的黑瞎子与张日山终于醒了过来。

张日山醒过来之后,只觉得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而黑瞎子则是察觉自己的眼睛没了往日的畏光,也没了昔日令他痛苦的诅咒,想起自己昏睡前,雪清珩好像对自己做了什么。

“小清珩呢?”

“等你们醒过来,离渊怕是都已经逃走了。”陈皮推开了房门,阳光照射在二人的身上。

陈皮只觉得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他将目光落在张日山的身上:“你怎么样了?”

张日山抿了抿唇:“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什么?”

“我的记忆有问题。”

陈皮有些疑惑的看着张日山,似是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和珩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可是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不让我想起来,我觉得这段记忆很重要。”

“可能,已经涉及到了这一切的真相。”

陈皮若有所思:“没有办法解决么?”

张日山摇了摇头:“这股力量可能与珩有关系,他若是不愿意,估计我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下室中,雪清珩被禁锢在一张大床上,四肢被锁链缠绕,双眸空洞,不见半分神采。

“小清珩。”黑瞎子坐在床边,抬手想要触碰雪清珩的双眼,身为医者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此刻的雪清珩已经失去了视觉。

雪清珩眼睫轻颤,听着来人的声音:“你来了。”

“为什么要帮我治好眼睛?”

“或许是因为当年答应过你啊。”雪清珩抬手朝着黑瞎子的方向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收回:“况且,事情因我而起,加剧了你的痛苦,自然也是需要我来解决,不是么?”

与此同时,京城解家,书房之中,解羽尘坐在主位上,而无邪与王月半分别坐于两侧,面前皆摆着一盏茶。

“无邪,你那天见到清珩哥哥了么?”

无邪闻言点了点头,他垂下眼眸,面带愁绪。

解羽尘看着这般的无邪,只觉得有些不妙:“究竟发生什么了?”

“阿珩的状态很不好。”他细细将他那天见到的场景一一道来:“而且,二叔他们现如今跟疯了,没有半分区别。”

王月半越听,眉头越紧皱:“他们虐待小清清了?”

无邪沉吟片刻:“嗯。”

“那还等什么,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确切的位置,那么赶紧带人去将小清清救出来啊,要知道单凭黑瞎子的疯劲,就已经足够危险了,更别说陈四爷他们了。”

“还不是时候。”

此话一出,无邪与王月半皆看向了解羽尘,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解羽尘神色凝重:“几日前,你们有没有感到不适?”

王月半点了点头:“当时确实有过一阵心慌。”

“我到沙城小院之前吐了血。”

“这就对了。”

“小花,这和救阿珩有什么关系?”

“这意味着,清珩哥哥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并非我们三个能够解决的。”

“小哥不是从青铜门里出来了么?要不叫上他?”

无邪摇了摇头:“不可,如今的小哥正在复活他的母亲,不可中断。”

“既如此,这可就难办了。

远在神庙之中的缘梓看着历代神庙弟子的牌位,神色不明,即便他在这神庙之中,他也知道汪藏海已死,佛子殿下被囚禁的事情,可他并不能离开神庙。

这或许就是神庙之人的悲哀吧。

他们无法舍弃苍生,去救他们所爱之人。

他能做的,便是在这神庙之中祈祷,只求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平安归来。

“佛子,神庙若是没有您,那便永失光辉自历史长河中消亡。”说罢,缘梓虔诚的跪下祷告,静静地等待着雪清珩的归来。

另外一边的无宴搂着陆颜柳来到沙城的小院中,轻柔的开口道:“阿颜,我会让将我们分离的人付出代价。”

陆颜柳嘴角微扬却有些僵硬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负在身后的手握紧成拳,他从来都不敢想象,他奉若神明的高岭之花,在这十年之中,居然会被折辱至此。

无宴...你怎么敢...

地下室之中,雪清珩的双手被吊起,失去光泽的银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身上鞭痕无数,鲜血染红了单薄的白色里衣。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漓珩武神生不如死的画面。”

雪清珩虽然虚弱,但难免嗤笑:“这不就是你所想看到么?”

无宴看着雪清珩额间已然泛红的三瓣银莲:“要不了多久,漓珩武神便会沦为堕神了,我可真期待你被神界诸神诛灭的一天。”

“说起来,还真让解羽尘那几个小子挣脱了傀儡丝的控制,不过嘛,即便他们费尽心机的想要救你,可...就凭几个凡人想对抗天道,那难免是可笑的。”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救你了,漓珩武神。”

“阿宴。”陆颜柳眸光晦暗。

无宴笑着看向怀中的陆颜柳:“怎么了阿颜?”

“我不想看了,你能带我回去了么?”

“当然。”无宴又看向雪清珩:“漓珩武神,今日我家阿颜不想看了,我得先带他回去了,过几日,我再来好好地看你。”

雪清珩没有回应,而是垂下眼眸,过几日么?

无宴,时间到了,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在无宴看不到的地方,一道冰蓝色的光没入了陆颜柳的手中。

沙城小院外,无邪似是做下了一个决定:“小花,我想到了一个能救出阿珩的办法了。”

解羽尘满脸疲惫的看向无邪:“你说。”这五年来,他与吴贰白,陈皮,张日山几人百般斗争,却没有半点能够救出清珩哥哥的迹象。

“大义灭亲。”

王月半一听就明白了是什么事情:“所以小天真是准备将一整个九门都送进去么?”

“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

解羽尘看向那紧闭的院门:“就这么办,我到时候会努力把你们捞出来的。”

不过一日的功夫,全国的警方通缉无邪与王月半,再由解家的推动,两个人的位置很快就暴露。

地下室中,雪清珩被放了下来,当着几人的面,不知从哪拿出了昔年汪藏海赠予他的定情信物,一支白玉簪,狠狠的捅入了自己的脖颈之中,鲜血喷涌。

雪清珩自杀,这是黑瞎子几人始料未及的。

“清珩!”

“小清珩!”

“不好,警方怎么会突然闯进来?”陈皮看着打开的院门,看着前来抓捕无邪与王月半的警方,得,被坑了,无邪这小子真无耻。

张日山面色难看的看着冲进来被逮捕的无邪与王月半:“这是什么情况?”九门私底下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

山洞之中,陆颜柳突然拿着自雪清珩那获得的漓珩剑,在无宴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捅入了他的心脏。

无宴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颜柳:“你...”

陆颜柳满是怨恨的看向无宴:“无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爱你?你真以为我失去了记忆么?”

“什么?”

陆颜柳握紧了手中的漓珩剑,狠狠的在无宴的心上搅动,直至碎裂:“说实话,这十年,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更恨你!”

“可是...我是爱你的啊...阿颜。”无宴试图解释,却始终是徒劳。

“爱?无宴,你是最没有资格说爱我的人。”

“我...”

“无宴,我要你死!”

解羽尘跟着警方来到了地下室,看到的便是手握染血玉簪,跌落尘埃的雪清珩:“清珩哥哥!”

他匆忙的跑到了雪清珩的身体旁边,他自然认得那支玉簪,那支玉簪从未离开过清珩哥哥身旁,是汪藏海送给他的,却没想到这居然会成为清珩哥哥自尽的工具。

他看到雪清珩的身上满是伤痕,止住了他脖颈涌出的鲜血,想要将其抱起却又不敢触碰。

雪清珩的唇微微蠕动,声音微弱极了,解羽尘赶忙俯下身倾听。

“藏...你...来了...”倘若不仔细听,都听不清他叫的人是谁。

“清珩哥哥,我在。”

“带我走吧...”

“我带你走,清珩哥哥,阿尘带你回家。”他的声音是那般的哽咽,他抱住失去往日神采的雪清珩,泪水止不住的流出,他心目中的神明居然被拉入泥潭践踏成如此模样。

“清珩哥哥,我带你逃,我们逃离这一切…”如果知道你遇见我们是一场灾难,我宁愿你从未降临过这个世间。

说罢,解羽尘抱着雪清珩快步往外走去,边走还边喊医生。

黑瞎子,吴贰白则是被警方按倒在地,有些迷茫的看着解羽尘将雪清珩带离。

与此同时,他们四人身上的傀儡丝,在无宴彻底死去的这一刻,彻底崩断。

张日山怔怔的被铐上手铐,被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旋即他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雪先生...你瞒的我好苦啊...”

陈皮还想去追雪清珩,却被警方死死按住。

解羽尘路过无邪与王月半的时候,眼神还交汇了片刻。

山洞之中,陆颜柳看着化为灰烬的无宴终于笑出了声,随即使用自己的神力开始稳固这个已然成型的世界。

一个月后,解羽尘坐在雪清珩的身旁,一旁的电视机上播放着新闻。

“据朝阳群众解羽尘举报,警方剿灭了最大的盗墓团伙组织‘九门’,此案牵连之广,还有待探查。”

“清珩哥哥,阿尘做到了。”他握住了雪清珩的手:“你醒过来,好不好?”

墨脱,藏海花山谷之中,张麒麟终于等到了白玛的苏醒:“阿妈...”

白玛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容:“你是?诺布?”

“嗯。”张麒麟将白玛扶起。

白玛抬手抚上了张麒麟的面颊:“阿妈的小诺布都长这么大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百年。”

“原来已经过去了百年么?佛子殿下并没有忘记我呢。”白玛环顾四周,却并未见到雪清珩的身影:“佛子殿下呢?”

张麒麟垂下眼眸:“哥哥...没有跟我一起来。”

白玛点了点头:“佛子殿下事务繁忙,没能来也是正常的。”

“阿妈。”张麒麟看着自己的母亲,想要告诉她,自己想离开这里去找雪清珩,但始终开不了口。

“诺布怎么了?”

“没事,我扶你进去,外面冷。”张麒麟扶着白玛就朝着不远处的小木屋而去。

“诺布有心了。”

与此同时,解羽尘收到了警方送来的锦旗,他将锦旗挂在了雪清珩的床前:“清珩哥哥,我收到锦旗了,你是不是该醒过来,夸一夸阿尘呢?”

阳光洒落在雪清珩的身上,可窗外的合欢花树,却是在逐渐衰败。

山洞之中,陆颜柳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新任天道,决定动身前去寻找雪清珩。

解羽尘不过转个身的功夫,便察觉到房间中多了一个人:“你是谁?”

陆颜柳坐到了雪清珩的身旁,抬手轻轻触碰他的眉眼:“我么?我是陆颜柳,我是这个世上陪伴他最久的存在。”

“那你能让清珩哥哥醒过来么?”

“能。”

“需要什么代价?无论什么代价我都答应你,只求你能够让他醒过来。”

“不需要代价。”陆颜柳给雪清珩注入了一股神力:“漓珩武神。”

没过多久,雪清珩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那双依旧空洞的眼眸:“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如漓珩武神所愿,一切圆满。”陆颜柳的目光落在雪清珩的那双眼上:“只是,你的眼睛。”

“无妨。”

“清珩哥哥。”解羽尘快步走到了雪清珩的床榻前,握住了雪清珩的手。

“是阿尘啊。”

“是我。”

“能不能帮我去找一块蒙眼睛的白绫?”

“好,我这就去。”解羽尘自然看得出雪清珩与陆颜柳有事要谈,快步走了出去。

“616。”

“宿主大大,我在。”

二人因为这句话,都轻笑出声。

“一切都要结束了。”

“是啊,要结束了。”

“这个世界的腐朽彻底清除了,不过需要回溯几次,才能彻底将这世界巩固好。”陆颜柳拿出漓珩交到了雪清珩的手中。

雪清珩握住了手中的漓珩:“世界回溯,对你的耗费大么?”

陆颜柳抿了抿唇,最终没有说出真相:“不大。”

“那就好,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一年后,待我将这世界暂且稳固后。”

“好。”

解羽尘取回白绫之时,已然见不到陆颜柳的身影,他看着雪清珩坐在轮椅上,面朝阳光,不远处是即将枯萎的合欢花树:“清珩哥哥。”

“嗯?”

解羽尘走上前,为雪清珩系好了白绫:“清珩哥哥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啊。”雪清珩面色柔和:“我想去看看无邪他们。”

解羽尘的笑容微僵,但好在并未让眼前人察觉:“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不方便么...那算了。”雪清珩低下头,有些失落。

“没有,没有不方便,我这就带清珩哥哥去见他们。”解羽尘立马喊来解大,吩咐备车。

自己则是推着雪清珩朝着屋外走去。

牢房之中,几人怔怔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眼上缠绕着白绫的雪清珩,原来他已经那么消瘦了么?

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一般。

“小清珩。”黑瞎子看着雪清珩,银色的眸中满是复杂。

“多少年?”

“七年。”

在解羽尘的操作之下,九门的人皆是从死刑改为被判七年。

张日山霎时开口:“七年后,我们能够重新开始么?”

雪清珩嘴角含笑:“如果七年后,我还活着的话,可以。”

“清珩,我们会有以后的对不对?”此时的吴贰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

陈皮看了雪清珩良久:“离渊,对不起,我终究没能做到。”

“没关系,一切已经结束了,我不怪你。”

“阿珩,你可一定一定要等我出去啊,到时候我带你去各地旅游。”

“好啊。”

“小清清,等我出去了给你做饭吃。”

“嗯,我记得,你欠我一顿饭。”

句句有回应,但每句话,皆是含有深意与不确定。

“探监结束了,你们可以离开了。”狱警掐着时间提醒道。

解羽尘走上前:“清珩哥哥,我们走吧。”

“嗯。”雪清珩任由解羽尘推着轮椅离开。

只留下牢狱中的六人看着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被铁门隔绝。

吴贰白收回了目光:“来不及了,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黑瞎子垂下眼眸,他怎么听不出雪清珩话中的意思,说是探监,可实际却像是道别。

张日山闭上眼眸:“因果循环,有始有终...他已经没了心脏的神明,怕是存在不了多久了。”

陈皮抬手附上了自己脖颈上挂着的那枚铜钱:“说起来,现在回忆起与离渊在一起的那些时光,说的那些话,好像在这一刻拥有了答案。”

王月半想起在云滇小院的那两年,还有雪清珩与自己分离时的目光,终是叹息了一声。

无邪背过了身:“如果能重来的话,我倒是希望,他不要再遇见我们。”

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劫。

解羽尘推着雪清珩走出了警局,阳光是那般的柔和:“阿尘,今日的天气,真好啊,只是有些可惜,我看不见了。”

“没关系的,今后就让我做清珩哥哥的眼睛吧,如何?”

“好啊。”

此刻的雪清珩,没有一丝神性,反而拥有了烟火气:“阿尘,我不想一辈子困于一个地方。”

“那我带着清珩哥哥四处走走。”

也就是自那天之后,解羽尘带着雪清珩,尽自己所能去了许多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雪清珩的身体也逐渐的虚弱了下去,解羽尘抱着他,坐在衰败的合欢花树下:“清珩哥哥。”

“阿尘,你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解羽尘眼含泪光:“我想与清珩哥哥做一对平凡夫夫。”

雪清珩握住了解羽尘的手,轻声道了一句:“抱歉,这愿望我不能为你实现。”

夜晚,解家一处凉亭中,雪清珩换回了那件最初入世时穿的素衣,他靠在解羽尘的怀中,任由他抱着他:“阿尘,我想回神庙了。”

解羽尘泪水自眼眶滑落,他能感受到怀中的人,在一点一点失去温度:“好,阿尘带清珩哥哥回神庙。”

“嗯,我想念墨脱的神山,墨脱的雪,还有墨脱的人...”

“阿尘带清珩哥哥去看。”解羽尘拥紧了怀中的人。

“阿尘。”

“我在,清珩哥哥我在。”

“我这一生,去过许多地方,见证了许多历史的诞生,历经过战火,也感受过和平,还遇到了许多人...”

解大从远处走来:“雪先生,霍家小姐想见你一面。”

“让她进来吧。”解羽尘看着雪清珩微微点头说道。

霍秀秀匆匆自外面走进,自从霍老太太去世之后,她已经有很少匆忙的时候了。

“雪先生。”那句雪祖父终是没有说出口。

“秀秀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霍秀秀拿出一方手帕,里面包着一块玉佩,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雪清珩的手中:“今天是小花哥哥和雪先生的大婚,我今日来也是为了完成姨祖母之愿。”

雪清珩凭着感觉描摹着手中的玉佩,这是当年霍去病送给他的,也是自己亲手交给霍锦惜的。

霍秀秀接着说道:“当年姨祖母临终之前没能等到您,特地交代了遗嘱,倘若雪先生有一日成婚了,必要将这玉佩奉还。”

“她是不是还留了话?”雪清珩回忆起了往昔。

“是,姨祖母还留了一句话,她说,今生没能与雪先生结为夫妻,实属遗憾,锦惜只希望雪先生平安喜乐,得偿所愿。”霍秀秀顿了顿:“还有一句话是,她希望您能做回自己。”

“好。”雪清珩怔怔的回应了一句,原来他的假面,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人看透了,只是她没有点破罢了。

霍秀秀送完东西之后便离开了。

雪清珩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在最后那一刻,他的视线恢复了一刹,他仿佛看见了那枯败的合欢花树前有着一道红色身影,转过身朝着他伸出了手。

“有...我爱过的...”

他想伸出手,去触碰那道红色的身影,最终他的手重重垂下。

“清珩哥哥!”

“家主。”解大想要上前安慰。

解羽尘闭上了眼眸,又睁开:“申请航线,我要带清珩哥哥回墨脱。”

“是,家主。”

解羽尘抱起雪清珩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但他紧紧的护着怀中已经逐渐冰凉的人。

他死在了吴贰白祈求他长命百岁的最后一年,只差一天,便是百年......

墨脱,缘梓打开了神庙的门,庙中丧钟彻响天地,传遍了整个墨脱。

张麒麟失态的打碎了手中的杯盏,就在刚才他颈间的麒麟玉坠变得滚烫:“哥哥...”

白玛听着钟声,叹息一声:“诺布,去吧,快去神庙。”

张麒麟点了点头朝着神庙的方向跑去。

白玛看着张麒麟远去的背影,微微摇头,身为诺布的母亲,她又怎么会看不出张麒麟的急切,但佛子殿下曾经在她献祭前吩咐过,倘若有朝一日醒来,必要留住诺布一年。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意思。

缘梓看着解羽尘抱着雪清珩一步步走上神山,面色未变,无悲无喜,直至解羽尘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开口说道:“将佛子殿下交给我吧。”

解羽尘看了一眼怀中之人,抿了抿唇,最终将雪清珩放入了缘梓的怀中。

“进来吧。”缘梓对着解羽尘说完这一句,便走向了那方从未开启的殿宇之中。

张麒麟赶到的时候,神山脚下已经跪满了乌斯藏一族的子民,他们的口中念着经文,做着最崇高的祷告。

他的脸色更加凝重,握紧了手中的麒麟玉坠,加快了速度朝着神庙的方向跑去。

缘梓恭敬的将雪清珩的躯体放在了祭台上,接着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解羽尘:“多谢你将佛子殿下送回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冲上祭台,明白吗?”

解羽尘的目光落在缘梓的身后,停留了许久:“好。”

下一刻,只见缘梓从袖中掏出了一柄匕首,狠狠地捅入了自己的心脏:“第十七代守护者缘梓,任务完成,遂,今日殉于第十七代佛子雪清珩,只愿世世追随。”

话音落,他的鲜血注入了祭台的凹槽中,泛起了红光,他则是倒在了祭台上,手轻轻搭在了雪清珩的衣角上,意味着至死追随。

张麒麟跑到神庙前,神庙已经燃起了大火,火焰焚烧着殿宇,却并未伤其余花木。

在他跑进那座殿宇中时,手中的麒麟玉坠轰然碎裂,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祭台正中,雪清珩的身躯一寸寸消散,缘梓的身体被火吞噬化作灰飞。

“哥哥...你失约了。”你没有等我...

他的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解羽尘则是站在一旁,闭上了眼眸,泪水从脸颊滑落。

自此,神庙彻底消逝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没有人再铭记着神庙当年所做出的贡献。

世上再无佛子殿下,雪清珩...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但这还没完呢...】

神说:你来尘世之中走一遭,为的是苍生,为的是天下,但你忘记了你自己,倘若能重来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孑然一身。”

陆颜柳出现在神庙的上空,手中凝聚着神力:“世界重启,污秽尽除!”

世界在几人的面前破碎又重铸,他们的记忆也在这一刻被抹去。

陆颜柳靠近虚空中的那朵巨大冰莲,冰莲之中躺着雪清珩的神躯:“漓珩武神,接下来的时间线中,我希望你能够做自己。”

浮于身躯外的雪清珩与雪离渊,目光交汇。

“切,什么嘛,又要成为那个原来的自己啊。”

“离渊,别闹了,融合吧。”

“知道了,催什么?”

雪清珩上前拽住了雪离渊的手,神魂逐渐融合,回到了躯体之中。

神界众人看着浮生镜中所展现的一切,棠芝不禁红了眼眶:“还好,清珩还活着,既然世界已经修补好,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墨棺思索了片刻:“这是独属于他的自由,待到那个世界彻底巩固,由天地规则接管后,再让他回来。”

西子墨将棠芝搂入怀中:“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不过谁也不许再插手清珩的感情了,即便你是本源尊上,也不行。”

他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道无极。

道无极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西子墨:“只要阿宇能够回来,我自然不会插手我与他的孩子之间的感情。”

林梵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道无极,就凭他所知道的一切来看,汪藏海是道无极亲手害死的,雪圣昀、周穆王的逝去,都有着本源的手笔在其中。

还有之前的天道无宴、墨渊祭都是本源示意的。

弈秋和谢良看着重启世界的陆颜柳都暗道了一声‘不好’。

林梵语和西子墨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冰泽宇的痛苦都来源于道无极,未曾想就连他们的孩子,雪清珩的痛苦也是来源于道无极。

世界第一次重启...

世界第二次重启...

世界第三次重启...

世界第四次重启...

世界第五次重启...

世界第六次重启,雪清珩没有出神庙遇见周穆王,缘梓寿数已尽,秦朝游历没有偶遇到嬴政,南北朝时未能入世救下雪圣昀。

明朝的一场热闹的灯会上,雪清珩戴着银色的麒麟面具,与一个身着红衣戴着饕餮面具的人,擦肩而过。

雪清珩回过头,看向那个红色背影,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隐匿于人海之中。

吴思正陡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雪清珩走上了茶楼,陆颜柳就在那里等他。

“为什么不和他再续前缘?”陆颜柳为雪清珩斟茶。

雪清珩摘下了麒麟面具,放在了桌上:“世上再无汪藏海,他是吴思正,吴思正的世界里不应该有我的存在。”

“我是他的劫,他的劫数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只希望,我与他生生不见,愿他世世平安。”

陆颜柳饶有兴致的拿起了茶杯:“既然过去了,可你为什么每一世都来这?”

“不知。”

“那下一次?”

雪清珩摇了摇头:“没有下一次了,我和他的缘分已经尽了。”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个世上已经没了能够让人长生的方法,而这是雪清珩最后一次与吴思正擦肩而过。

“清珩,你有没有想过修补好自己的心?”

“没有必要。”

“好吧。”陆颜柳看着雪清珩微叹。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入世了。”雪清珩站起身,手中握着漓珩箫向外走去。

这一世,他远远的观望九门,也见到了张麒麟,黑瞎子这两个拥有特殊血脉的存在。

张麒麟抬头看向树上的白色身影,只觉得万分熟悉:“你是谁?”

“我么?”雪清珩看着树下的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前五次世界重启,他总能遇见他,然后就甩不掉了。

遇见他之后,必然会遇到黑瞎子,这两人还真是令人有些无奈。

“知道太多不好。”

张麒麟闻言:“那我就跟着你。”

雪清珩微叹:“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执拗呢?”

“总是?”

雪清珩无奈的从树上跳下:“对啊,总是。”他顿了顿:“我叫雪清珩,这是我们这一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下墓的时候,小心些。”

说罢,他便离开了,独留张麒麟怔愣在原地。

他见过幼时的陈皮,也去过吴贰白的茶楼,更见证过张日山在战场上的拼杀。

也曾目睹过无邪的天真,与王月半的圆滑。

更是在解羽尘的戏台下聆听了许久。

吴叁省与解联欢,陈文锦与霍琳,潘子与阿宁喜结连理。

最后,雪清珩站在墨脱的神山之上,俯瞰了这整个天地。

陆颜柳站在他的身旁:“马上就要进入最后一次世界重启了,你真的还是要一个人么?”

雪清珩偏过头,看了陆颜柳良久:“嗯,都见过了,他们这一世,没有我,过得很美好。”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神庙:“下一世,我不会出神庙了。”

陆颜柳苦涩的笑出了声:“也对。”他的目光满是眷恋的看着雪清珩的背影。

他或许也陪伴不了雪清珩多久了。

世界第七次重启,雪清珩终身未曾踏出神庙半步,与这凡尘再无一点瓜葛。

当通往神界的阶梯落在了他的面前,他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今后这个世上也没了什么漓珩武神,有的只是失去了情感的新东泽武神。

在他踏上虚空的那一刻,突然回眸,恍惚看见了几个身影,泪水陡然间滑落,耳畔似有千言万语充斥。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卿卿我们回家。”

“小清珩你看这漫天星辰美不美?”

“清珩哥哥。”

“阿珩。”

“小清清。”

“珩,即使走向世界的尽头,我也会一直等你”

“雪清珩,一文钱我还没还你呢,你可不能死。”

“清珩。”

“佛子殿下...”

“兄长...”

“佛子。”

“漓珩先生。”

“缘卿。”

“大道已成,东泽武神该回神界了。”陆颜柳看着自己逐渐淡去的身躯:“只是616不能再陪着你了。”

世界重启,损耗的是陆颜柳自身的寿命与神力,七次重启不仅仅是为了巩固世界,更是他为了雪清珩争取的片刻自由。

“616。”

【宿主大大,我在。】

雪清珩在踏上最后一台神阶,轻轻的唤了一声:“616。”

只是这一次,再无那道熟悉的声音回应。

“他们一直在等你...”缥缈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回荡在耳畔。

“这个世上还有谁会等我?”雪清珩拢了拢身上厚重的衣袍,神色冰凉一片,他端坐在独属于自己的神座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漓珩。

“他们对你的感情,那些美好的记忆,都不值得你回首么?”

雪清珩只觉恍惚一瞬,又见到了昔日在那个小世界,主干线自己身死之时所见到的红色身影。

不是汪藏海,而是自己。

是肆意而为,敢爱敢恨的自己。

“我是你的心魔,也是你最想成为,也最奢望的存在。”

雪清珩转动漓珩的手微顿,他的手指自玉箫上拂过:“要知道神只的一生之中,一共要度过三种劫数,心劫,生死劫与情劫。”

“我自凡尘之中度过了生死劫与情劫,可独独差了一个心劫。”玉箫化为长剑,比之以往更加寒凉锋利。

“你是我的心魔,可你居然敢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是真当我不会杀你么?”

心魔出现在雪清珩的眼前,媚眼如丝,满是嘲弄:“雪清珩,你不会想要杀我的。”

说罢,他朝着雪清珩走近:“你自凡尘之中筹谋了四千年,明明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那个世界的弊端,却耗费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搭上了自己,落得个凄惨的经历。”

“凭此一点,我这个心魔都快看不懂你了。”

雪清珩拿出一方锦帕,轻轻擦拭起了手中的剑刃:“我从跃入轮回台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这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历劫,我自然是可以凭借自己的神力解决这一切,但你也应该明白,神只抓住历劫的机缘有多么不易,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这唾手可得的机会么?”

心魔抬手勾起了雪清珩一缕银发:“是么?可是你的心,不是这么说的。”

心么?

雪清珩抬手附上了自己的胸膛,里面的那颗心脏滚滚发烫,却再也没了当年的情感:“可我的这颗心,并不是原来的那颗,即便当年我爱过他们,可如今也无甚干系了吧?”

心魔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银色发丝,他凝视了雪清珩许久:“不愧是能够亲手搅碎自己心脏的东泽武神啊。”

雪清珩抬手禁锢住了心魔的躯体,将漓珩剑捅入了他的心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多说无益,在我设下那盘棋局的那一刻起,你就不该是我所奢求的。”

即使下一刻他就会烟消云散,可心魔还是笑出了声:“还真是够干脆啊...”

我都有些心疼你了...

雪清珩收回漓珩剑,心魔便消散在了眼前,他自神座上站起,缓步走向东泽神殿的一处观景台,坐在了书案前,他抬手轻拂,桌案上变出现了昔年冰泽宇塞给他的东西。

一柄玉如意上刻着‘轮转’二字,而玉如意旁,是一瓶丹药,其上写着隔情丹。

这是冰泽宇留给他的选择,是做自己,还是做东泽武神,

全在雪清珩的一念之间。

雪清珩率先拿起了玉如意,冰凉的玉如意刚入手的那一刻,往昔的记忆冲破了刻意的尘封,即便是重铸且毫无感情的心脏,也因扑面而来的爱意所泛起了涟漪。

那是怎样的爱意?

能够让雪清珩握着玉如意的手都颤了颤。

雪清珩垂下眼眸,脑海中浮现的是他与几个人之间所有的美好,以及他们为自己而死,得知自己对他们的利用也甘之若饴,还有那些心痛且绝望的眼神。

明明已经过去了万年之久,可当记忆冲破封印的那一刻,还是觉得历历在目。

他微微握紧了手中的玉如意,也明白了这件神器的作用,他可以让雪清珩再一次遇见他们,大胆的去追逐自己的爱情,也能完完整整的陪着他们走过一生。

冰蓝的神力浮现在他的手中,他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要去大胆的拥抱自己的爱意,但在最后一刻他却收回了神力。

最终他轻叹一声,将玉如意放回了桌上,如今的他还不配拥有这一切,为了五域双海的平静,在一切没有稳定下来之前,他并不能去享受这些美好。

他将目光落在了隔情丹上,最终做下了一个决定,他打开了玉瓶,从中倒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

这丹药上刻着云纹,还浮现出寒气,由此可见这隔情丹所用的材料非同寻常。

“忘川水七滴,琉璃花三朵,东泽最纯粹的雪一罐,幽冥花汁液两滴。”雪清珩从药瓶下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说明:“服药之人必须是心性澄澈之人...”

他清楚的知道这丹药能够隔绝外界的情感,会使得他万分公正,不会因为情感而左右了自己的判断。

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他的父神也做的极其周全,倘若他想要坐稳这东泽武神的位置,最先摒弃的确实是情感,所以这枚隔情丹,便是冰泽宇为他铺好的路。

雪清珩毫不犹豫的将隔情丹服下,那些涌现在脑海中的记忆又一次被压制封印在了脑海的深处。

如今东泽神域的秩序还是有些混乱,东泽子民的身上皆留有神族的血脉,他们有的是因为犯错被打入东泽这片牢狱,有的则是罪神的后代,这也是雪清珩万年不出东泽神域的缘故。

倘若让这东泽神域的罪神出逃,必然会给苍生带来不幸,所以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丹药在身体之中化开,雪清珩闭上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寒霜布满了他的面容,抑制住了他那颗炽热的心脏。

他虽然向往自由,期待爱意,但这些比起苍生来说,不值一提。

他是东泽武神,他是苍生的守护者,可他独独不能是他自己。

张麒麟,黑瞎子,解羽尘,吴贰白,张日山,陈皮,无邪,王月半的面容一一在他脑海中闪过,却又逐渐模糊。

周穆王姬满,守护者缘梓,秦始皇嬴政,天渊帝雪圣昀以及虔诚信徒汪藏海的名字也夹杂在其中,逐渐淡去。

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雪清珩再也无法记起他们。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喜欢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斗罗:我真没想让比比东怀孕啊摆烂五百年,剑仙身份藏不住了!邵顾问的心理陷阱文唐双胎胖妃要跑路,病娇王爷追着宠开局草屋,我能合成万物!长安好降魔除妖记雪藏十年,考编上岸后,先斩娱乐圈嫡聘斗罗:震惊,最美新娘千仞雪!修仙重生:我在都市无敌了!星河战队:从机动步兵到星际主宰明星你不知道?温总,我前夫龙刺网游之黑暗起源HP:躺在金山上的里德尔小姐攻略失败回现代,暴君忏悔求复合港片:人在和联胜,爆兵称霸港岛
经典收藏岁语魔最怕道四合院:万岁军退伍,掌权保卫处斗罗:开局教皇祭天樱花林的相遇综影视:绿水长柔殇祭全民生存游戏:今天欧了吗?死神之鬼差电霸咸鱼被迫在修仙界搞内卷【娱乐圈】脸蛋天才是怎样炼成的潮热细腰男主绝嗣?她靠系统母凭子贵!锦鲤弃妇:大吉大利,今日和离他爱上了土包子女生玩梗梦比优斯多面太子和他的谢大人天剑之剑阴阳秘术之鬼瞳
最近更新嫌我落魄你退婚,我权倾朝野后你后悔了?综影视:送胖橘一个天阉试试水重生78:被退婚后,我走上巅峰!读人难读心竹冢都市邪医,从报复青梅开始!太子别虐了,太子妃是真病了一言臣服天价屠夫五儿一女被卖,重生娘亲天下无敌全咒术界都说我们有一腿快穿之虐渣生子都市创作多彩的岁月九零娇软美人,重生再嫁最野糙汉捡个俊俏郎,种田虐渣当首富极致掌控清冷仙尊总被人觊觎半世浮沉一世梦不知那年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 冰泽陌璃 -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txt下载 -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最新章节 - 盗墓之谁偷了我的轮椅全文阅读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