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
阿南，也就是素妲的父亲，像往常一样跟着邻居大叔出海捕鱼。
今天有些诡异，按理来说，这样好的天气，应该收获颇丰。
可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下网，拖上来的都是些死鱼死虾。
“走吧！回去了！”
邻居大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有什么留恋地把那些臭鱼烂虾丢回海里，准备打道回府。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往北边划一划？！”
想到要空手而归，阿南有些不甘心，距离天黑还早，他想换个地方再试一试。
“不行，我们得尽快离开这。”
邻居大叔是个老渔民了，祖祖辈辈在这片海捕鱼，村里的老人都说海里出现死鱼不是好征兆，看到就必须返航。
这是他的船，他才不管阿南乐不乐意，拿起船桨就开始用力往回划。
“大叔，你也太谨慎了吧？！”
阿南不理解但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家穷，连艘船都没有，只能靠帮邻居大叔捕鱼，维持生计。
这时，一阵邪风吹来。
气味难闻至极，饶是闻惯了鱼腥味的阿南都忍不住干呕。
“糟糕！是它来了！”
邻居大叔突然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跳入海中。
“欸？”
“大叔，你干嘛？！”
阿南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反应那么大。
“鬼船来了，你快跳到水里来！我们憋气躲在船底下，等它过了再上去！”
大叔宛如惊弓之鸟，不停地往远处张望。
那边还有几艘渔船，都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他们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往海里放网捞鱼。
“什么鬼船？！大叔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阿南正欲调侃大叔神经兮兮，不知所谓时，忽然就起风了。
一个大浪打来，小小的渔船差一点就被掀翻。
阿南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鬼船！
它来了！
村里的老人说过，每当鬼船出现的时候，看到它的人就会一去不复返。
有人说，他们是被鱼头人身的妖怪吃了，也有人说，他们并没有死，而遇到了仙人，被带到了传说中仙岛跟随仙人修炼那长生不老之术。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跳到水里来！”
风高浪急，邻居大叔艰难地用手扒拉着船沿，这鬼船他小时候遇到过一次。
那一次，村里走了好几个人。
幸好他和他爹水性好，躲在船底下逃过一劫。
阿南还呆立在原地，他第一次见到这半船半岛的庞然大物，惊愕得嘴都闭不上。
鬼船的航行速度很快，同村的渔民害怕被它撞翻，拼命划着船，但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与它抗衡。
很快，鬼船就像幽灵般从他们身上穿过。
阿南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模糊，再聚焦时，渔船上已经没有渔民了。
这船真的会吃人？！
意识到这一点时，阿南浑身发冷。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想死么？！”
“算了，我不管你了！”
大叔恨铁不成钢地骂他，眼看着鬼船已经朝他们这边来了，他赶紧长吸一口气，沉入水中。
阿南这才反应过来，也赶紧转身跳入海中。
下午的海水因为有阳光的照射还带着暖意，阿南浑身发抖，透过光的折射，即使在水底，他们也能清晰地看到鬼船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嘴里含的那口空气一点一点耗尽。
他们怎么还不走？！
阿南和大叔两人躲在船底下急得干瞪眼。
鬼船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们，明明按照它的行驶速度，它早该离去了。
可它偏偏一动不动呆在他们上方。
难道它发现他们了？！
意识到这一点，阿南两人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头顶的船往下沉了一点，像是有人从高处跳到了船上。
“我知道你们在下面，出来吧！”
说话人是个女生，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阿南错愕地瞪大眼，怀疑自己是因为缺氧而产生了幻觉。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出来吧，我们谈谈。”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拂过水面，就好像顽皮的少女在玩着水。
好美的手！
手的主人应该也很美吧？！
鬼使神差间，阿南不顾大叔的劝阻，双腿蹬了两下，浮出了水面。
阿南先是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睁大眼看着船上的女人。
娇小的女人戴着由黄金打造的头冠和首饰，连手上的指套都是由黄金打造的，上面镶满宝石。
她果然很漂亮，漂亮得不像凡人。
姣好的容颜加上华丽的首饰，整个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阿南从未见过那么美的人，一时间都看呆了。
男人的目光直白又坦率，女人噗嗤一笑，风情万种地问他道：“你愿意跟我走么？”
“啊？跟你走？”
阿南这才从最初的惊艳中回过神来。
女人幽幽道:“我叫帕罂，乃十圣会的仙人，今日算出你我有缘，所以特来问你是否愿意追随我加入圣会。”
帕罂的声音又娇又柔，她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阿南，要不是她身后飘着的鬼船在提醒阿南她不是普通人，他都快控制不住自己。
好想占有她！
阿南开始心生邪念。
媚骨天成说的就是这个女人，她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尤其是那双眼睛，与她对视时，阿南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闪过许多香艳的画面。
“加……入……圣……会？！”
阿南不甚清明的大脑，一字一句咀嚼着女人的话。
“嗯哼~~”
帕罂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船尾，大叔实在憋不住气，偷偷摸摸地露出半个头换气，顺便偷听他们说话。
她笑笑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看着阿南道：“你只要加入圣会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金钱、名誉、地位、权力和长生不老……”
女人的语速不快，她每说一个字，阿南的心脏就跟着跳动一下。
金钱、名誉、地位……
哪一个都是凡人最渴望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
阿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天下不会白白掉馅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渔夫，仙人凭什么给他那么多好处？！
这怕是妖魔的陷阱吧？！
“你是不是从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东西？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他们都说你命硬？！”
帕罂勾勾唇，准确无误地说出阿南的生辰八字还有一些只有他才知道的事情。
她仿佛笃定阿南不会拒绝自己，无比自信地道：“你的命格足够加入圣会，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入会，就要抛弃你最珍贵的东西！”
“最珍贵的东西？！”
阿南呆呆地重复着帕罂的话，还没从震惊中回神。
对于他的身世，女人说的一字不差，只有仙人才能做到这样！
想起自己有机会修仙，阿南顿感心潮澎湃，赶紧追问道：“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帕罂弯了弯唇，眼中闪过冷意。
“一旦加入圣会，你就再也不能联系你的妻子和女儿。就算她们饿死在路边，你也不能管她们。”
女人娇艳得像朵花，说的话却是残酷无比。
“作为补偿，你可以得到花不完的财富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和地位！”
什么？！让他抛妻弃子！！
阿南犹豫起来。
“怎么？！你舍不得？！”
帕罂脸上笑意更深，笑意却不达眼底，漫不经心地睨他一眼道:
“有所得必有所失，如何取舍，你自己决定，我们圣会绝不强买强卖。”
说完，帕罂后退半步，妩媚地抚了抚头上华贵的金簪。
她的发簪上镶嵌了一颗硕大的粉色海螺珠，那是无数渔民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深海，寻觅千百遍才能得到的宝贝。
据说一颗可抵一座城！
带着咸味的浪花拍打着小船，破旧的渔船在如山般高大的鬼船面前渺小得像一片叶子。
阿南在心底进行着天人交战，一边是心爱的妻子和女儿，一边是对金钱的渴望。
因为没有渔船，全村都看不起他。
为了混口饭吃，他不断讨好大家，厚着脸皮跟着左邻右舍的渔船出海捕鱼。
那么多的鱼，他们只分给他一点，只够勉强糊口。
他早就受够了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
“阿南，你不要信她的话！您女儿素妲还在等你回家呢！”
邻居大叔焦急地打断阿南的思绪，让他抛妻弃子的仙人能是什么好仙人？！这肯定是妖怪的诱惑！
“大叔……”
阿南的心咯噔一下，差点把他忘了。
大叔还在水里泡着，艰难地抱着船沿上下颠簸。
他们的话他都听到了，他正怒视帕罂，仿佛她是勾人魂魄的鬼魅。
“哎呀，差点忘记跟你说了！瞧我这记性！！”
帕罂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像个顽皮的少女。
她眨眨眼，青葱般的小手随意地指向大叔，“想要加入我十圣会的人你还要再做一件事。”
“什么事？！”
阿南紧张起来，不自觉地绷直了身体。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你不希望今天的事被其他人知道吧？！”
女人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看向邻居大叔。
她的眼神太冷了，冷得邻居大叔立马感觉到杀意，他难以置信地看一眼阿南，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会犹豫就意味着心动。
他动摇了！
他想用妻女换荣华富贵！
他们还想杀他灭口？！
大叔心中大骇，也不管阿南有没有同意，立刻松开手，往岸边游去。
小畜生，他好心用自己的渔船带他捕鱼，想不到竟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哎呀，他逃了呢！”
望着大叔远去的背影，帕罂不慌不忙地拍拍地阿南的肩：
“你想好了么？是杀了他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是回去当你的渔民，你自己选！”
说罢，女人当着阿南的面飞回了自己的船上，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
原来大叔的命是入会的投名状！
大叔对他很好，每次捕鱼都会给他多一点……
阿南闭着眼，沉吟片刻。
再次睁开眼时，他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入水中，奋力向邻居大叔游去。
***
“所以他最后还是杀了他对么？！”
“啧啧啧，你师傅也不是啥好东西！”
听完巴颂的讲述，卓妍爱不停摇头，心疼地瞄素妲一眼。
她太惨了，亲爹和老公都是渣男中的战斗机。
“薄情寡义，贪得无厌，好他么符合十圣会的用人标准啊！！”卓妍爱忍不住吐槽。
“小爱别打岔，然后呢？！”
张大世子捂住卓妍爱那张想要辱骂素妲她爹的嘴，示意巴颂继续说。
巴颂心虚地看一眼素妲，继续道：“后来，师傅在帕罂的教导下成为国师和新一届登仙岛主。”
而他，也在岳父的引荐下，进入了十圣会。
十圣会等级分明，下级需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任务完成得越好，晋升越快。
刚开始巴颂也只是老老实实跟着阿南做任务，利用凡人的信仰敛财和修炼。
直到有一天，上升到更高层次的原登仙岛岛主——帕罂再次出现。
她告诉巴颂，他虽然是阿南的徒弟，为圣会办事，但他并没真正入会。
如果他想被圣会认可，就必须亲手杀掉自己的岳父兼师父！
就像邻居大叔是阿南的投名状一样，阿南最后也变成了别人的投名状。
“素妲，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没得选！”
巴颂像在对素妲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道。
人不是一下子变坏的！
他刚开始也是想着搏一把，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可是走着走着，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逐渐失了本心。
“这就是十圣会的厉害之处。”
张大世子默契地与华光大世子交换了下眼神，十圣会的人太会拿捏人心。
他们知道人性经不起考验，所以一开始就让你放下最重要的东西，比如责任心、良心和羞耻心。
一开始就突破了道德的底线，后面作恶就变得容易起来。
赵世子看了眼天空，冷冷开口:“是不是那个帕罂派你来杀我们的？！”
“是的。”
巴颂供认不讳，他并不认识众神，没有上头的命令，也不会上赶着作死。
赵世子点点头，算是信了他的话，略一思考又问道:“除了她，你还见过十圣会的谁？！知不知道真正的掌权者是谁？”
巴颂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和师傅至今没有见过除了她以外的成员。”
在十圣会，成员的身份属于高度机密，除了直属上级，和偶尔来对接的神秘同级外，他们对内部的一切一无所知，就连帕罂也说她不知道高层为什么要追杀众神。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像一个纪律严明的杀手组织，不知道老板是谁，不知道同伴是谁，只知道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就能拿到丰厚的奖励。
成员之间也没有感情，阿南是帕罂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可她交代巴颂杀掉阿南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感情这种东西，十圣会的人好像是真的没有。
“如此说来，我们就算抓到帕罂，也无法铲除十圣会。”
幕后黑手一直躲在后面，派出来的都是马仔，这跟玩车轮战耗死他们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华光大世子颇为头疼地从张大世子嘴里拔出他的烟，抽了一口。
这破会好难对付，让他抽口烟冷静一下！
‘间接接吻？！’
卓妍爱眼睛一亮，不禁露出了迷之微笑。
‘磕到了！磕到了！！’
她最爱看两位大殿下互动了！！
接吻？！
“咳咳咳……”
华光大世子差点被这口烟呛死，赶紧把烟还给张大世子。
众神面面相觑，间接接吻是什么鬼？！
“你就抽一口？！”
张大世子为难地盯着烧到一半的烟，抽还是不抽，这是个问题！！
抽吧，小爱说他们间接接吻！
不抽吧，有点浪费，还显得他在嫌弃华光大世子。友谊可能产生裂痕……
“大殿下，你不抽了么？！”
好死不死卓妍爱还一脸期待地盯着他，她这副模样真的很像那些在别人婚礼上喊“亲一个！亲一个！”的单身狗！
“我休息一下。”
张大世子嘴角抽了抽，夹着烟的手举起又放下。
“老张，怎么了？！接着抽啊！”
华光大世子一看好友被卓妍爱盯上了，立刻玩心大起，用自己最纯良无害的表情看着他道：“你不会嫌弃我吧？！”
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
张大世子脸皮一抽，更为难了。
本来是不嫌弃的，一看好友这绿茶的样儿，还有卓妍爱那脑补十万字同人文的样儿，他就有点儿下不去嘴了！
“你不会嫌弃华光大世子吧？！”
卓妍爱表情夸张地提高音量，宛如摇着尾巴的小恶魔。
“怎么会？！不嫌弃……”
为了维持长达七百年的友情，张大世子强颜欢笑地否认，咬着牙，“含泪”将那根被华光大世子碰过的香烟放进嘴里。
‘哟哟哟～～～他的唇吻过他抽的烟……烟蒂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他们好似在隔着烟雾亲吻……’
卓妍爱两眼放光，春心荡漾地在心底诗朗诵。
“……”
她的小脑瓜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
张大世子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向来温文尔雅，沉稳内敛的神明终于忍无可忍地弹了卓妍爱一个脑瓜崩。
“小爱，你给我闭‘脑’！”
“嗷～～”
好久没挨男神的打了，卓妍爱有些不适应地摇晃两下才往后倒去。
赵世子及时接住她，把她拖走，免得她再用心音祸祸两个哥哥。
“谢谢堂弟！”
世界终于安静了！
张大世子松了口气，忽然一把拎起试图逃走的巴颂大声道：“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们把帕罂引出来？！”
巴颂被他抓了个始料不及，不禁愣了一下。
他们不是在“打情骂俏，眉来眼去”么？！怎么突然就想起他来了！！
他这注意力转移得也太快了吧！！
“嗯？！”
听见巴颂的心音，张大世子噎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什么叫打情骂俏？！
谁跟谁打情骂俏？！
不会是说他跟华光吧？！
救命啊！！为什么连十圣会的人都好像被卓妍爱带歪了？！
小爱简直有毒！！
张大世子在心底绝望呐喊，他不能掐小女孩，就只能拿巴颂撒气。
巴颂差点被他掐死，急忙求饶道:“等一下，你们只要饶我不死，我可以帮你们引帕罂出来！”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她！”
“而且素妲和我性命交关，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巴颂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停打着如意算盘。
对于这些神仙来说，他活着可比死了有用多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能从头再来！
“这……”
张大世子迟疑地回头看向众神，像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忽然！
巴颂瞳孔扩大，脑袋一歪，掉到了地上。
“啊～～～”
“他的头掉了！！”
巴颂上一秒还被张大世子揪着领子，下一秒就人头落地了，女人们被这一变故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同样在叫的还有素妲。
巴颂的头骨碌碌地滚到她的脚边，他虽死不瞑目，但那双偏执的眼睛似乎还在瞪着她。
素妲倒在地上，身体逐渐由白转青，裸露在外的手臂出现大块大块的尸斑。
“啧！又被灭口了！！”
张大世子郁闷地丢掉巴颂的身体，十圣会大概给每个成员下了咒，只要想背叛组织就会触发体内的禁制，自动砍头。
“他说的恐怕是真的，他们一亡俱亡，一损俱损。”
赵世子试图救下素妲，却无奈地发现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马上就要魂飞魄散。
“不是吧？！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卓妍爱于心不忍地凑到素妲跟前看她，她明明是个很好的女人，生活过得那么苦，一次又一次被抛弃和背叛，她却保持了本心，没有与恶人同流合污。
她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没关系，我能得到解脱已经很满足了。”
素妲虚弱地摸着肚子，她能感觉到，她怀的那个鬼婴又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他们母子终于团聚了，她被巴颂纠缠那么多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他那么怕死的人，最终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她就觉得畅快！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报应的……”
素妲笑着闭上眼，坦然地等待死亡降临。
“等一下！”
把众人引到神殿以后就消失不见的纳文忽然又冒了出来。
“纳文？！”
素妲疑惑地睁开眼，纳文是巴颂的徒弟，平日里跟她关系平平。
比起其他人，纳文不算太坏。他既然逃走了，怎么这时候又跑回来？！
“素妲，是我！”
纳文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他拿出一只奇怪的笔，不停在素妲的肚子上写写画画。
一只婴儿形状的灵体逐渐从她肚子里显现出来，它的身上长满长条形的吸盘，像是无数根脐带吸附在素妲身上。
“素妲，巴颂骗了你，你并没有怀他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他加在你身上的束缚，杀了它，你就能摆脱他的控制。”
“他之所以骗你，就是笃定你身为母亲不会怀疑自己的孩子，更不舍得杀它！！”
纳文温柔地看着素妲，将一把剪刀紧紧握在手心。
望着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素妲止不住地颤抖。
“你是……阿爹？！”
那个男人消失太多年了，久到她早已记不清她的模样。
“素妲，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沉默片刻，阿南犹豫着伸出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女儿的头，但又不敢。
不知不觉，他红了眼眶，哽咽着道：“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所以想借巴颂的手补偿你。”
在得知巴颂是素妲的丈夫以后，他就一心栽培巴颂，希望他能有出息以后好好待她和孩子。
早早没想到巴颂狼子野心，不光杀害了他，还折磨他的女儿。
被杀死后，他的魂体太过虚弱，不是巴颂的对手，只能吞噬纳文，伪装成他的样子待在巴颂的身边，等待报仇的机会。
“我也是看了巴颂的所作所为才知道自己有多恶劣，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选择十圣会。”
“我想要和你们母女两个好好过日子！对不起，我们本来幸福的生活被我毁了……”
趁着素妲愣神，阿南拿起剪刀毫不犹豫刺进婴灵的心脏。
婴灵惨叫一声，蓦然睁开了眼睛。
它睁眼的瞬间，表情竟然跟巴颂一模一样，无比怨毒的死盯阿南。
阿南却是冷笑着道:“巴颂，你输了，我女儿不会跟你一起死！你不配跟她在一起！一个人去死吧！！！”
阿南七窍流血，却笑得开怀。
他一把捏碎婴灵的头颅，以最快的语速对众神道：
“帕罂是能够吞噬鬼神的邪祟，请务必杀了她！十圣会的高层在神界，他们通过媒介物向会员传达指令。画，镜子，水……都是媒介物，你们追着这条线索……啊！”
话没说完，阿南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和巴颂一样，人头落地。
一阵风吹来，他们便彻底消失在世间。
“阿爹！！”
素妲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她从未想过他们父女俩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认，又分别得那么突然。
她甚至没来得及好好跟他说一句话……
“阿爹……”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你先别哭，这里要崩了，我们先离开这！”
华光大世子将众人护在身后，重新打开时光之门。
他们该回去了！！
跟十圣会的账，出去以后再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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