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门里的业力就像硫酸一样，让顾司几乎消融，
但他必须保持清醒的状态，因为他不能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婴孩，他要去人间，但要避过投胎，以灵体去人间。
在千万次清醒的凌迟之后，他终于再次站在大地之上感受到属于人界的阳光。
通过轮回门来到上古世界群，倒是比通过无极殿轻松了不少。
至少他还是有形的。
他看见了远处的那个端庄挺拔的背影，他又见到他了，他一步步走了过去。
视线逐渐模糊，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再次清醒过来，他躺在床上，错愕的坐起来，怕刚刚的重逢只是昙花一现的梦。
一只手及时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再休息会吧。”
云青彦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穿着淡蓝的窄袖锦缎袍子，难得没有镶玉带钻，却显得高洁冷肃的美，宛若九天之上的主宰。
“你破产了？”顾司没有问云青彦为何会出现，又为何等在这里，又是怎么认出面目全非的自己，反而忍不住像理所当然久别重逢的老友那般调侃。
云青彦却是一脸冷肃道：“你这混蛋，我再不出现你就把自己折腾没了。”
“所以，你一直看着我？那现在气消了？”
顾司去握云青彦的手，云青彦也任他握着，另一只手抚在顾司手上轻声嘟囔：“也不是生气，就是不太高兴。但也坚持下来了，就想看看你有没有我爱你那么在乎我......”
顾司看着云青彦，很认真的说：“我爱你，虽然我没有你坚持的那么久，但我也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无论是生还是死。”
云青彦耳朵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悄悄红了，他抬起一只手在顾司后脑勺揉了一把：“但是灵王那边很难办，当时诓他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只想利用他造出一个人界。先是一个世界，后来是许多个。本来分散他的灵体是为了削弱他，让他没有那么快灭世。”
“谁知他们融合了，他是世界，世界是他，但同时，世界也禁锢他。天道的完善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漫长的岁月中我也在一直根据漏洞打补丁。”
“这么多年你造冥河吞噬大量生灵，确实让各个世界灵气充裕，世界脱离灵王也可以正常存在。可如今的灵王就像鬼怪世界的主鬼怪一样，与世界是一体的，要他死的前提是世界毁灭，但那样，他也会恢复鼎盛的实力。我的灵魂溶于天道已经所剩无几，显形都已经很难，硬碰硬实在再难与他抗衡。另外，你，舍得毁掉人界吗？”
顾司怔了一下，没想到云青彦会问他这个问题，之前顾司顾及人界是云青彦的杰作，一直努力维护，但如今看来云青彦对于这个杰作似乎并没有艺术家们病态的偏爱。
“唔，其实不是我们毁不毁掉的问题。你应该也发现了，灵王在收割世界中的人类，许多世界都相继末世了......”
云青彦道：“这很正常，对于灵王，想恢复自由自然要毁灭世界。”
顾司刚准备问那这样任由灵王毁灭下去，人界不就没了吗？就听见云青彦从容淡定道：“但你不用担心，每当世界到达灭世的程度，万灵湮灭，此间天道便会将世界恢复到原始状态，这便是世界的轮回。你可以安心的在这里生活。”
“你也发现了吧，冥府也在轮回之中。只是周期长一些。最早的冥府我做的不够好，那是灵的食堂，人死后就有灵蹲在那。我把他们杀掉后，用他们的灵力继续构建，才形成后来你所看见的冥府。”
“那你呢？”让自己能活下去或许是云青彦能给他最好的筹谋，可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和惩罚有什么区别？他是没有消气吗？可即便没有消气还在为自己做打算。
顾司知道驯服天道为己所用到消灭那些与天地同生的大灵有多么艰难，他忍不住抱住他，心疼道：“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后面交给我。我不要安心的活，我要和你一起活！我要看见你，我要抱着你，我要早上睁眼就看见你，晚上睡觉怀里抱的是你！”
听到这些情话，云青彦冰冷的眉宇染上一层笑意：“交给你什么？交给你那破破烂烂的灵魂？乖一点好不好，不要让我操心。”
顾司有些尴尬，倒是忘了云青彦虽然不能显形，但几乎无处不在，那他那些无用的挣扎、癫狂与消极对方不是全知道？
他呼吸紧张的发紧，将脑袋埋在云青彦的颈窝，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花草香气，努力找补想挽回形象，“你相信我，天道之外我还有后手。而且我的灵魂也不算破破烂烂，虽然缺了很多，但也算千锤百炼了......”
云青彦拍了拍他的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生怕自己话说得太重，让顾司感到崩溃：“你是说那个自己内部都不能统一的妖族吗？顾司，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别人顶多作为工具，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听到这话顾司突然很难过很难过，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努力不过是在原地踏步，但被确定的证实之时还是很难接受。
眼泪什么时候流下来的他也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绷着一根弦，忍着。
他身边没有别人，也无人可倾诉，
直到看见云青彦，听到这个事实，他再也忍不住了。
心头涌动的那份经年累月的委屈一下喷发......
他哭得泣不成声，
哭得云青彦整个人都僵住，他心跳短促的停滞一瞬后，他竟然暗黑的觉得顾司将脆弱暴露在他面前的感觉真好。
这一幕过去也有过，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了，又好像清晰如昨日。
他继续轻拍他的背心情愉悦的哄着：“不要怕，你是我的挚爱，天道自然偏向于你，你可以超脱轮回的。散在各个世界的灵魂，我会帮你拼回来。人完整的灵魂，比你想象的厉害，尤其是你这种经历了万世轮回锤炼的灵魂......”
顾司又好像看见了希望，擦干眼泪用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云青彦问：“有多厉害？”
云青彦认真道：“能装更多的能量。”
顾司：.......
这个时间线除了已经在冥府站稳脚跟的，其他肯出来的灵都被他逮的差不多了，他哪来能量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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