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路谷城不是什么赛车手，人到中年往往会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感觉整个人要被甩出去，浑身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晃晃脑袋清醒过来，一抬眼看窗外，那些怪物已经堵死了离开的路。
“滚开！滚开！”路谷城猛按喇叭。
车子启动失败，闷哼声是老伙计朝他作最后的道别。
恐惧和绝望让他颤抖，危机逼近使他不得不殊死一搏。
从车里翻找出一柄水果刀，闲暇时他喜欢坐在车里吃点水果。
这是仅有的武器，好过一无所有。
车门被凶狠地推开，路谷城从没有如此粗暴地对过这辆车。
黑色皮鞋探进雨水里，西装裤脚瞬息间被淋得湿透。
路谷城握着水果刀直视这群怪物，他嘶吼：“让开！滚！”
声音微弱得被暴雨声轻易盖过，他湿漉漉地站在高架桥上，无措又无助。
肯定会死在这里，组织会记住自己吧？路谷城想。
国家会记住自己，人民会记住自己，这座城市也一样。
如果这样的话，死得其所。
灾难发生时他没有逃跑，依旧在疏散群众，这才使得跟其他几位同事一起落在了后方，彻底失去逃离的机会。
他为什么会被这群怪物追呢？
咎由自取罢了。
如果不驾车去撞击，大概这群怪物也不会盯着他追出三四十公里。
可他偏要撞，不能违背当初在旗帜下念诵的那些话。
常常说考验，现在就是考验。
路谷城想说：老子根正苗红，老爹打过鬼子，爷爷组织过革命军推翻腐朽的清朝。
根正苗红的人还能被一群牛鬼蛇神吓退，那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的腿在抖，他在往前走。
雨铺天盖地，黑暗中怪物的眼睛比灯光更亮。
一双双嗜血的眼睛，等待进食。
轰……
远处有什么东西爆炸，火光冲天吸引走怪物的注意，也把路谷城踏出的几步吓得退了回去。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的爆炸距离路谷城更近了些。
出动军队了？路谷城想。
怪物的目标从路谷城改为后方的来者，明显有比路谷城让它们更兴奋的东西。
那是血的香味，血脉之间的吸引。
路谷城注意到天空中有个人影在晃动，爆炸在其途径的线路上。
“注意，有人在这里！立刻救援！立刻！”那个人影发出声音，不知道在命令谁。
在路谷城听不到的通讯频道里，回应声此起彼伏。
“余义收到，正在朝你所在位置进发。”
“奥利维·卡夫卡收到，来旅游遇上这种事情，也是运气不佳。”晦涩难懂的中文。
“李恒收到，目前我这边已经解决。”
“袁晟霖正在路上，奥利维你直接说英文就行了。你也别怪我，我怎么知道会遇上龙类集体复苏的情况。”
“我带人走，你们尽快过来。”人影划过夜空，背部的装置喷射出火焰。
他降落在路谷城面前，拔出腰间的手枪，抬手就是射击。
路谷城傻眼，电影里的人物走进现实，好像是看到了钢铁侠。
揉揉眼睛，擦去脸上的雨水，再看去……又不是钢铁侠。
来者确实穿着战甲，但不是钢铁侠的配色，更像是贴身的甲胄，用某种爬行类动物的鳞片做成的。
携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背后的动力包显得非常臃肿。
“会用枪吗？”这家伙回头，头部保护收缩，露出一张少年稚气的脸。
“读大学那会儿军训摸过。”路谷城怔怔地回答。
一把半自动步枪被丢向路谷城，附以叮嘱：“瞄准了再打。”
“你是军队的人？”路谷城瞄准，试着开了一枪。
男人骨子里对枪械的喜爱被激发，在这个禁枪的国度，明明大多都没摸过枪，却对枪械有着奇特的熟悉感。
“不，猎人。”少年回答：“我叫陈百灵。”
“猎人？”路谷城越听越疑惑。
“你不是混血种？”陈百灵问。
“混血种指的是新闻里说的那些具有超能力的人类？”
“对。”陈百灵子弹打空，直接扔出手枪，从怀中掏出一个收纳盒。
里面装着橡皮泥一样的玩意，他将盒子丢出，立刻转身抓着路谷城的两条胳膊。
动力包喷射出火焰，陈百灵带着路谷城飞起。
“继续开枪！”陈百灵大吼。
下一秒，那不引人注意的收纳盒引起爆炸，像一颗火球落在高架路上。
“那是……什么……”路谷城耳朵听不清楚声音了。
“粘土炸弹。”陈百灵说：“不足以杀死所有死侍的，等其他人处理吧。”
路谷城听不见，听了也没意义，他理解不了什么是死侍和猎人。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涉及到认知之外的存在。
新闻对混血种的播报局限于具备超能力的人类，对龙类的评价就是超级强大的未知生物。
没办法去央求普通人在短时间里接纳这么多杂而难的新鲜事物。
即便普通人的军队正在对各个混血种家族喊打喊杀，这些被夹杂在两个种族间的可怜虫也依旧站在战争最前方。
家族们正在经历普通人的清算，大多无暇顾及灾难。
这片没有混血种家族势力的土地，猎人们聚集在一起，作为一个临时性的组织。
没了猎人网站，猎人之间的联系只能依靠原始的联络方式。
好在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接同一份委托的事情时常发生，一来二去，我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又是他的朋友。
几通电话，撬动成片的大义者。
爆炸的余波消散，有人提刀行走在死侍群中，挥刀斩出浑浊的血。
血不会被浪费，他贪婪地吮吸死侍的血，以补充自己的力量。
言灵·涅盘。
相似的言灵，相似的画面。
“张起尘你真让人犯恶心。”一名俄罗斯人从吮吸的男人身边走过，伸出手指在张起尘的刀上敲击。
明镜般的刀身急剧升温，变得通红，雨水被迅速蒸发。
“这样砍起来才够劲。”张起尘竖起大拇指：“奥利维，干得漂亮。”
言灵·镬金隶戎，序列号76。使用者可以重塑身体接触到的金属物质结构，使其变为具备一定属性的金属。
据说该言灵的最高体现可以赋予金属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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