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一脸的平稳坦荡，以及毫无波澜起伏的黑瞳，舒宜在心中吐槽。
应该是自己想太多。
犹豫几秒，舒宜还是接过横在面前的汤碗，继续替他倒汤。
重新把汤碗递到他手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舒宜难得黑脸警告。
“要喝自己倒，被伺候惯了？自己没长手是不是？指挥谁呢在这。”
像是很喜欢她这种反应，兀自轻笑一声，舒川然乐了，声线柔和下来。
“好的，二姐。”
对于舒川然的转变，舒宜有些不明所以，章右野的回复也没再发送过来。
今早与章右野吃早饭时，他接到徐老电话，说科研所有急活需要他帮忙进行实验研究。
估摸着他应该又在实验室忙碌，舒宜放下手机，侧头睨了眼正在仰头喝汤的舒川然。
见他喝得喷香，她随意问道：“这么好喝？都喝两碗了。”
“嗯。”舒川然坦然点头，“你给我倒的，肯定好喝。”
猜不透这只小狐狸在打什么主意。
端起双臂不动声色审视他半晌，舒宜静了片刻，选择开门见山。
“你今天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舒川然明知故问。
“你觉得呢？”问题又抛了回去。
“我不觉得奇怪。”说着，舒川然指指茶几上的食物，老实回答，“因为今天是二姐给我送饭，我很开心而已。”
不等应声，舒川然眸色黯落，垂首盯着微顿在掌心里的汤碗，喉间微涩。
“但是，一想到二姐是因为我爸才来给我送饭，我又不开心了。二姐，你就不能认真关心一下我吗？”
说到末尾，他的声线近乎无声，甚至掺杂不易察觉地颤抖。
看着他过于黯然的神色，像被一盆冷水突然兜头而下，舒宜的浑浊脑海终于清醒。
在这场无声对峙的眼神中，她终于反应过来——
舒川然似乎喜欢她。
闭眼调整了下呼吸，舒宜重新睁眼，晃动眸底闪过懵然又无措。
她的心境变得极其错愕，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幕出现在她世界里。
受不了这种气氛，舒宜打算起身离开。发现她意图，舒川然再次凑到她身边，试图用高大身躯堵住她去路。
他把有力小臂挡在她身体两侧，属于他的男人气息在一点一点压进。
“二姐，真的不能吗？”他的涩哑音调里，带着祈求。
“不是，舒川然，你冷静点。”被他的突然举动吓懵，舒宜急忙伸手挡住他身体，“你别闹，你知道我和章右野已经领证。我们是不可能的，懂不懂？”
以为搬出章右野就是杀手锏。
谁知，杀手锏似乎失了效。
对上她过于慌乱的视线，舒川然歪了歪头，不以为意扯扯嘴角。
在这一刻，他明白和她泾渭分明的差距，可晦暗不明的眸底，却带着无法扼制且幽深难测的禁忌。
“无所谓啊，只要二姐愿意，我当小的，不行吗？”他散漫地问。
“你胡说什么！”舒宜急了。
感觉到她已经生气到想要上手给他来上一记，抓住她跃跃欲试的手腕。
担忧会弄疼她，常年淡漠的脸上闪过不忍，他最后还是选择，松开可以轻而易举禁锢她的掌心。
“好吧，不开玩笑了。”舒川然说。
隐忍克制的尾音结束在暧昧骤袭的半空之间。
挡住去路的阴影离开，得到来去自由的空间，凝望前方走向办公桌的高大背影，舒宜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起身给他背上来上一记重拳。
“舒川然，你真的想找死是不是？这事要是被章右野知道...”
话音未落，前方的背影倏然转身。
莫名挨了一拳，反倒笑吟吟瞧了她半晌。接着，他的身体猛然俯身凑近。
极力扼制想要拥她入怀的心，对准她骤然一缩的瞳孔，他一字一句。
告诉她快要濒临疯狂的爱意。
“他知道又能怎样？难道真的能杀了我？你又知道我有多爱你？舒宜，只要能把你让给我，就算他要把我打废，我也愿意！你明不明白！”
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到，舒宜彻底怔愣在原地。
本就凝重的气息更加浓郁，心口一松，压下眼底波澜，舒川然下意识抬手，替她摘掉遗落在唇角的发丝。
倏忽而逝间，一切像是尘埃落定。
剧烈心跳因为终于说出口的秘密而趋于平稳，舒川然转身坐回办公椅。
均匀骨指放置扶手，他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似在等她回应。
直到听到她冒出一句“胡来”，又看着她在下一瞬落荒而逃般离开办公室。
叩在扶手上的指尖一顿，在顿感眩晕的世界里，舒川然苦涩一笑，松开嵌入掌心的指甲，缓慢放下失重骨指。
能感觉到，当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蹙堆在他心中的火把。
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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