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李小心经常接送冯雨莹上下班，与姜姐也算熟识。此刻，姜姐也认出了李小心，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口中吐出一个纸团，并艰难地将它塞进李小心的手中。气息奄奄的姜姐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快……把这份情报送给……送给鸿图书店的罗……罗老板。\"话音未落，姜姐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双眼也永远地合拢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李小心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迅速回过神来，将那个神秘的纸团收好。然而，现在更大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他该如何妥善处理姜姐的尸体呢？这无疑是一个棘手的难题，需要他冷静思考并做出明智的决策。并且他知道事情紧急，他不能在这里多待，万一刚才那群人发现目标跟错，又折回来就麻烦了。
思及此，李小心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必须先把那张纸团子交给罗立南才行，然后再折返回头处理姜姐的尸首。
就在李小心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一辆军用越野车突然从马路对面疾驰而来，然后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身旁。车子还没有完全停稳呢，车上便跳下一名身着咖啡色风衣的男人以及一名随从模样的人。那个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姜姐，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她，并一把将其紧紧抱进怀中，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愤与哀伤，同时又充满了深深的无助感，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婷婷，你快醒醒啊！”原来，这位男人得知今晚有人要对姜姐不利时，就急忙赶回家里，想要阻止自己的妻子外出冒险，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拍。等他一路追到此处，却依然未能及时救下爱妻的性命。
李小心并不知晓此人与姜姐之间究竟存在何种关联，但从眼前的情景来看，两人应该是亲属关系。那位男人满脸哀愁，其悲痛之情绝非伪装所能表现得出来的。李小心心中暗自思忖，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去为妙。于是他开口说道：“先生，请您节哀顺变，我先失陪了。”然而正当他转身欲走之际，却被一旁的随从拦了下来。随从目光犀利地盯着李小心，语气冷峻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夫人是否曾交给你任何物品？”
面对随从的质询，李小心神色自若，镇定地回应道：“我乃一介医师，路经此地时，偶然瞥见这位夫人倒伏于地。身为医者的本能驱使我下车查看，岂料她已然气绝身亡。自始至终，我并未触碰过夫人分毫。”言罢，李小心主动伸出双手，任由随从检查。果不其然，李小心的双手干干净净，并无丝毫血迹。倘若他曾经挪动过夫人的身体，那么以夫人浑身浴血的状况而言，多多少少都会在他的手上留下一些痕迹。
但是随从仍不打算放过他，正要搜查他的身体，那位男人却冷峻地开口了：“放他走吧，不是他干的，不关他的事。”虽然他早就猜测到妻子跟他政见不同，但他与妻子聚少离多，他也不想劝妻子去跟他站到同一立场上。今晚开秘密会议时看到妻子的名字上了那个黑名单，他才确定妻子确实跟他不是一路人。今晚妻子是带着任务出门的，不管她那份情报是在她身上还是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手里，他都不打算追究。如果是在妻子身上，他会让那份情报跟妻子一起埋葬；如果到了这个年轻人手里，但愿他自求多福，能将那份情报送到它该到的地方。
李小心得了这句话，赶紧上了车，却不敢折回去找罗立南，而是径直向前开去。转了两条街，李小心将车子停在一家还未打烊的茶馆前，进了茶馆，从后院围墙翻墙出去，施展轻功，一路飞檐走壁，半小时后，稳稳地落进了陈小姐家的后院里。
看到陈小姐屋里还有灯光，李小心确定周围安全后，前去敲门，轻声道：“陈小姐，是我，李小心。”
陈小姐很快开了门，惊愕地问：“小心，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路上遇上了什么危险？”
李小心点点头：“我要见罗老板，有件事应该很紧急。”边说边熟门熟路地往罗立南住着的那个地下室走去。
罗立南看到李小心去而复返，也吓了一大跳。李小心小心翼翼地从贴身衣袋里掏出那个小纸团，慎重地递给罗立南。
罗立南接过纸团，摊开来看完，立即划燃一根火柴，烧掉了，紧皱眉头：“你从哪里得到这份情报的？”
李小心如实回答：“我回到半路，遇上了姜姐。她被敌人追捕，刚将这份情报递给我，就气绝身亡了。”
罗立南难过地攥紧了拳头，悲愤地说：“姜姐，这个仇，我们一定给你报！”然后罗立南又对李小心说：“麻烦你，去将姜姐的尸体暂时收到你们医院去，好吗？”
“有个应该是她亲人的人，随后就追到了那里。他们应该会给姜姐收尸。”李小心说着就向罗立南和陈小姐描述了一遍那两个男人的形态特征。
罗立南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说：“那个人应该是姜姐的丈夫。他应该不会害姜姐，也许是他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想去救姜姐的，却去迟了一步。”
“应该正是这样。”李小心说，“看他那个样子也像是去晚了一步，很悔恨的样子。”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罗立南试探着问，姜姐那份情报一是告知罗立南，有个叫王四德的人叛变了，王四德认识她和另外几位同事，她和那几位同事恐怕都有危险，要罗立南立刻想办法通知那几位同事转移。二是告诉罗立南，如果她遭遇不测，以后就直接跟冯雨莹联系，冯雨莹也是他们的人。
罗立南这才知道冯雨莹也是他们的人，怪不得那天她会出现在码头上，看来是被姜姐派去暗中保护那位同事的。
罗立南无比信任李小心，他的身份虽然没有跟李小心明说，相信李小心心中有数，所以他决定向李小心公开冯雨莹的另一个身份，必要时李小心也能帮帮她。
听到罗立南这样问，李小心确实心中有数了，激动地说：“先前我有过猜测，可是她不跟我说，我也不好问。”
罗立南轻轻点头：“只要你相信她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就好。”为了让李小心放心，又说：“你放心，目前她是安全的。快回去吧，今天太晚了。你是走路过来的么？刚才都没有听到车子响。”
李小心就说他将车子停在了距离这里十里外的一家茶馆外面，是走路过来的，并且也是翻墙进来的。
罗立南对李小心的机灵和小心谨慎称赞有加，真想将李小心留在自己身边协助自己工作啊，可惜李小心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医生，也是他们必须要保留住的一位好友，他不能让李小心加入他们。李小心虽然没有正式加入他们，这不也在帮助他们做事吗？暂时维持他们这种好友关系吧。
李小心很想问问罗立南，他可不可以加入他们，但是想到罗立南这么信任他，也不邀请他加入，必有他的考虑，干脆就不问了。再有就是，也不知道罗立南跟那个赵常明是不是同一个组织的人，他们看起来都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他们俩认不认识。
李小心回到家里时，已是半夜，无论他回家多晚，母亲是一定给他守门的，李小心本想将车子停在外面，翻墙进屋的，娟儿响到车子响，早已跑到院门处，朝外叫道：“是小心回来了吗？”李小心只好应着母亲，等母亲开门，将车子开进屋里去，娟儿叮嘱李小心早点休息，这才从那扇小门里过到他们那个院子里去。
李小心在一楼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去，为不吵醒妻子，正要到客房去睡一晚，却见他们房间里亮起了灯。冯雨莹似乎已经起床。李小心连忙推门进去，看到冯雨莹果然正坐在床上披衣，李小心过去，心疼地扶她躺下。冯雨莹问：“陈小姐家出了什么事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阿妈不让我熬夜，硬说她来给你守门，要我先睡下，其实我哪里睡得着。”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李小心撒了个谎，“陈小姐家的吴妈生病了，上吐下泻的。本来我天一黑就回来了的，却在半路遇上两伙人打架，只好退回去弯往另一条回来，路上车子又熄了火，所以才搞到这么晚回来。”
他不敢将姜姐已经牺牲这件事告诉妻子，生怕她会悲伤得睡不着觉。再就是他也明白罗立南应该是他们那个组织里的一个领导，罗立南认识冯雨莹，冯雨莹却不认识罗立南。如果他将遇上姜姐的事说出来，搞不好得牵扯上罗立南。并且那件事看起来有点复杂，姜姐是被什么人害死的，还得等罗立南调查清楚了，到时他们组织内部应该会弄清楚事件始末的。
冯雨莹听到丈夫这样说，就放心睡下了。她怀着孕，有点嗜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小心侧起身来，轻轻撩开妻子垂到额前的一缕头发，仔细打量着她姣好的面容。想不到自己这个小娇妻这么勇敢，也敢去做那种出生入死的事。姜姐应该是她的介绍人吧，也不知道等到明天，让她知道了姜姐的死讯，会有多伤心难过。看她平时娇娇弱弱的样子，可一点女中豪杰的气派都没有。但是李小心知道妻子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为了能让他们早日成亲，甚至不惜自己主动迈出那一步。嗯，他的妻子，在他心中，什么都好，让他怎样爱都爱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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