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天巡视？恩宠？”
萧天策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诮的弧度，摇了摇头，
“那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给天下人看的幌子罢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汪太师此行真正的目的，远非巡视那么简单。他带来了一项绝密的提议，或者说……一个不容拒绝的合作。”
沐瑶的瞳孔微微一缩，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合作？大夏与掸国之间，还有什么需要汪太师亲自前来、并以如此隐秘方式提出的合作？”
萧天策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他沉默了片刻，吐露了一个让沐瑶更加震惊的消息：
“此番，汪太师并非独自前来。他的使团中，混入了两名扶桑人。”
“扶桑人？”
沐瑶惊愕地脱口而出，
“大夏与扶桑世代为敌，朝野上下对其皆无好感，近年来更是在东海屡有摩擦。汪太师身为国之重臣，怎会与扶桑人同行？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萧天策的语气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冷冽，
“其中一人，是扶桑特影局的首脑。另一人……”
他顿了顿，神色愈发凝重，
“虽然始终未曾表明身份，但据你父皇推测，极有可能是鬼狩九课的负责人。”
沐瑶闻言，眉尖微蹙，
“特影局……瑶儿倒也听过些传闻，据说是扶桑专司情报与特殊任务的机构。可这鬼狩九课……却是闻所未闻。”
“皇叔，那究竟是什么？”
萧天策神色凝重，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这鬼狩九课，是扶桑国近些年来秘密成立的机构，其存在极为隐秘，外界知之甚少。”
“若说特影局尚属常理可度的谍报机关，那这鬼狩九课……则全然是另一回事。”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斟酌如何表述，方才继续道：
“据我们多方探查得知，此机构表面隶属特影局，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完全独立的机构，直接听命于扶桑天皇，权限大得惊人。”
待沐瑶消化完这个信息，他继续道：
“也正因其超然的独立性，它得以摆脱许多规章束缚，专司一些……常规机构绝不敢触碰的、违背人伦与天理的禁忌研究。”
帐内烛火微微摇曳，将萧天策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显得格外肃穆：
“其研究方向，多涉及人体潜能激发、毒物炼制、乃至操控心智等禁忌领域。行事之诡谲狠辣，手段之残酷，远超常人想象。”
“你父皇曾言，与其称之为官署，不如视其为一座行走的、专为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活体炼狱。”
沐瑶听到此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纤手下意识地掩住了唇。
她自幼长于宫廷，虽知权力斗争难免阴暗，却从未想过竟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存在。
她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
“所以，那个所谓的合作……就是血影盟？”
“不错。”
萧天策的承认干脆而冰冷，
“血影盟，便是由我掸国、大夏汪太师派系与扶桑国，三方联合成立的。其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沐瑶艰难地点了点头，喉间有些干涩：
“主要……主要是为了进行那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更确切的说，主要目的是制造战鬼。”
不待沐瑶发问，萧天策进一步解释道：
“那是一种通过秘法将人与妖兽强行融合，造就而出的人首兽身的怪物。”
“它们保有部分人类的外形，却拥有妖兽的体魄、力量与狂暴本性，理智尽失，唯余杀戮本能。”
“扶桑的鬼狩九课主导这融合邪术；大夏汪太师一系，利用其权位协调资源，并将大量来自大夏边境的所谓猪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我们的场地。而我们掸国……”
他顿了顿，继续道，
“则提供远离人烟、足够隐蔽的场地，以及必要的本地人力维持运作。”
待萧天策说明完毕，沐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这背后的勾当竟黑暗、血腥到如此地步。
帐内再次陷入漫长的死寂，又过了许久，沐瑶抬起头，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疑惑：
“既然血影盟如此血腥，父皇……父皇他，为什么会同意参与这项……合作？”
萧天策闻言，竟不由得笑了，反问道：
“为什么不同意？”
“我们几乎无需付出什么核心代价，只需提供一块偏僻之地。那些被用来实验的猪仔，也主要来自大夏，并非我掸国子民。”
“而扶桑国和大夏的汪太师，则会为此支付给我们难以想象的天价报酬和资源支持。”
“有钱拿，还能借此削弱大夏国的国力……试问，坐在你父皇那个位置上，何乐而不为呢？”
沐瑶被他这番话中毫不掩饰的冷酷与轻蔑震得浑身一颤，脸色愈发苍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自幼敬重的皇叔，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可……可……”
她嘴唇哆嗦着，挣扎了半晌，才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那些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是大夏统治下的子民啊！怎么能……怎么能像对待牲畜一样……”
“而且，这项实验如此凶险，难道我们掸国境内的百姓，就真的能完全幸免，没有无辜之人受害吗？”
萧天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瑶儿，你终究还是太年轻，心也太软。”
“在皇叔，在你父皇，甚至在所有掌权者眼中，这天下苍生，不过是我们圈养的牲畜，会说话的两脚羊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
“平日里，让他们耕作、纺织、纳税、服役，供养我等，这便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待到需要时，无论是用以犒赏三军，还是如现在这般……物尽其用，都不过是理所应当的消耗罢了。”
“至于他们是哪国子民，又有什么分别？无非是看哪一处的猪仔更便于取用而已。”
他的目光锐利地刺向沐瑶，一字一句道，
“记住，瑶儿，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从来没有底层民众，只有资源与代价。怜悯，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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