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第四件事吗？”
唐耀星侧过身不去看笑得前仰后翻的赫莉娅，追问了一句。
祂能感觉得到，赫莉娅藏着事没跟祂说呢，而且还是件大事，能迫使她不得不冒险主动联系自己。
想到一会儿要讲的事，赫莉娅就笑不出来了。
她收敛起笑意，严肃道：“这第四件事，也是今天我要跟你说的最重要的事。”
“主神发现你了。”
唐耀星听到这消息，并没有太过惊讶，可能是因为每一次与赫莉娅见面，祂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祂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不明道：“所以，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跟我讲这件事……”
“看来你已经跟主神达成了合作，要帮祂来抓我，对不对？”
赫莉娅点了点头，坦然承认了。
没必要隐瞒，因为唐耀星从她说出这件事起，就已经猜到了她做出的选择。
本来站在三步远位置的唐耀星，在眨眼一瞬，忽的闪现到了赫莉娅的背后，并将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手指虚虚点在她的锁骨上。
祂紧贴着赫莉娅的背，缓缓道：“那你这是背叛我了啊，我现在是不是该……”
祂的手指向上擦过她的脖子，稍稍用力，顶着她的下巴半强迫地让她微微扬起了头。
“杀了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
与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的动作，但赫莉娅并不如之前那样害怕。
唐耀星要是真的想杀她，不会在这里跟她磨磨唧唧说一大堆，直接动手就是了。
既然祂选择了靠近赫莉娅，这就说明祂是清楚赫莉娅的真实想法的——她并非自愿投靠主神。
她如今将这件事与祂坦白，也无非是想与祂商量究竟该如何摆脱主神的控制。
毕竟她这个人，最恨别人胁迫她。
“你知道，主神是两个人吗？”赫莉娅主动分享起自己得知的消息。
她对主神了解不多，可要想对付主神，那必然是要了解自己的对手。
而唐耀星曾经作为“背叛者”，想来是要比她这个纯新宿主要更了解那个贱人的。
“祂们是一对兄弟，哥哥力量强大，但脾气暴躁。”
“弟弟力量虽不足，但却胜在头脑聪明，理智冷静。”
“一开始我察觉出不对劲，是因为跟随我的系统，在谈及有关你的事时暴露了马脚，我这才发现主神替代了我的系统。”
“先跟我见面的是哥哥，祂见谈不拢，就直接给我上了电击。”
说到这里，赫莉娅冷笑一声，就连唐耀星也没忍住勾了嘴角。
就冲主神电击这一下，赫莉娅就绝对不可能跟主神站到一边去。
“我靠着战争的力量暂时切断了与系统的联系，等我做好准备后，却发现换成了弟弟。”赫莉娅继续解释道。
“祂比祂哥要有诚意的多，也贪婪的多。”
“哥哥只是想报复你，但弟弟却还想要这个世界的支配权，祂想做这个世界的神。”
“为表诚意，祂把所谓的灵魂契约书给了我，我毁了那玩意儿，从意识海中将系统拔除了。”
说到这里，赫莉娅停住了，只是看着唐耀星，示意该祂发表意见了。
“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劳什子灵魂契约书，真是主神控制你的手段吧？”唐耀星道。
看赫莉娅的表情，看来她是清楚的，还没蠢到傻乎乎地真信了主神那阴险贱货。
唐耀星主动解释起来：“主神控制我们的手段比你想的要复杂很多。”
“首先是一直跟随我们的系统拥有我们灵魂的控制权，然后是系统之上的分部系统，分部之上又还有频道，频道之上又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分类。”
“比如说曾经跟着我的系统，就是隶属男频分类下的快穿局，快穿局之下的男炮灰部门，男炮灰之下的恶男改造分部。”
“噗——”赫莉娅没忍住，又笑了。
怎么回事啊！她是恶女改造分部，唐耀星是恶男改造分部，原来他俩都不是啥信男善女啊哈哈哈！
劳改人生，别管了。
“我说正事呢，认真点。”唐耀星捏了捏赫莉娅的脸，不准她再笑了。
赫莉娅一点就通，主动接上了祂没说完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说，在我之上的每一级系统，都拥有我的控制权。”
“所以就算我毁了跟主神签订的灵魂契约书，但祂依旧可以通过手下系统来控制我，对不对？”
“对，所以为了避免主神一气之下捏死你，你最好还是跟祂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合作关系。”唐耀星道。
“那你当时是怎么摆脱的？”赫莉娅好奇道。
“我把与我有关的全部系统，都毁了。”唐耀星道。
祂说得轻松，但赫莉娅清楚，这其中肯定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以及数不清的代价。
“怪不得祂那么恨你……”赫莉娅道。
“对于你所说的主神是一体两面，我无法给你准确的回答。”唐耀星继续道，“因为我所认识接触到的主神，从来都只有一位。”
“而且据我所搜集到的消息来看，没有任何一点提及到主神是一对兄弟，二者性格还如此不同。”
“我怀疑，那个所谓的弟弟，或许是那次祂受到重创后，出于自保而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
“主神手底下有那么多系统，分管着那么多小世界，若是祂罢工了，怕是会闹出大乱。”
“所以，祂的确是有可能为了维持整个主神空间的基本运作，而分裂出一个所谓的弟弟来。”
可赫莉娅却并不完全认同祂的这个猜想。
“唐耀星，我想问你，智慧如今的状态，究竟如何？”她问。
唐耀星一听她问的问题，就知道她的猜想是什么了。
“祂一直在沉睡，唯二两次清醒的时候，一次是时间回溯，一次是你的召唤仪式。”祂回道。
“除此以外，祂就再也没有给出过任何的回应，即便是我的呼唤。”
“那你，见过祂吗？”赫莉娅又问。
唐耀星摇头，“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祂。”
“我与祂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祈愿与神谕进行的，应该说，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智慧之神究竟长什么样。”
听完唐耀星的回答，赫莉娅觉得自己的猜想至少有一半可信度。
她缓缓道：“既然当年你能从智慧与主神之间的斗争中分有一杯羹，坐收渔翁之利……”
“那没道理身为智慧之神的祂，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对。”
“有没有一种可能，智慧在与主神的斗争中，将自己的力量渗透进了主神空间之中，并在主神受伤沉眠之际，一点点夺取了控制权。”
“也许，我所看的那个弟弟，就是智慧呢。”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智慧一直在沉睡，因为祂早就抛弃了在这个旧世界的身躯，而在主神那里得到了新生。”
“智慧祂想要的，或许从来都不只是主神。”
“而是主神背后所代表的，更为广袤的新世界。”
当然，这也只是赫莉娅的猜测而已。
不过她与唐耀星倒是在某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他们都一致认为，主神只有一位。
而至于她所看到的两位，要么就是主神自我分裂的产物，要么就是她所猜测的，智慧的新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大了。”唐耀星也承认赫莉娅的猜测有一部分道理。
这些年祂也一直在纳闷，智慧为什么一直在沉睡，甚至对祂的所作所为一点反应都没有。
原来是因为早就不在了啊……
唐耀星借智慧摆脱了主神的控制，而智慧也借唐耀星渗透进了主神空间，二者相互利用，各达目的，算是实现了共赢。
唯一惨的，就只有傻不拉几的主神。
“可如果与我达成合作的真的是智慧，那祂为什么又要回来这个世界，还妄想侵占这个世界？”
赫莉娅这个猜测唯一的矛盾点就在于这里。
要真是智慧，怎么还会需要她来收集这个世界神明的信息？
祂自己就是超级大老登，知道得只会比她多不会少才是。
而且祂要是真想支配这个世界，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不是更方便吗？
主神无法过多介入小世界，祂在新身体里还束手束脚的呢。
“或许，智慧的新生，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唐耀星回道。
“主神的强大我们是有目共睹，没道理两败俱伤后，智慧有余力去入侵主神空间，主神却一点反抗的力量也没有。”
“唔——你说得也有理……”赫莉娅抱臂胸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唐耀星有些许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后退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我们该好好谈谈，该怎么一起联手对付主神了吧？”
这才是赫莉娅这次联系唐耀星的真正目的。
“祂现在是让我收集这个世界神明的资料给祂，放了很长的期限，而且也没有要一直监视我的意思。”赫莉娅回道。
“至于怎么与祂联络，我是重新要回了原先跟着我的系统小四，它变成了一只手镯，我戴着它就能联系上主神。”
她伸出手来，露出自己光溜溜的手腕，“当然，我并不想戴着它。”
“那就先拖着吧，你现在弱鸡一个，对上祂就是死。”唐耀星直白道，“我会帮你认真想法子的。”
“你放心，在对抗主神这件事上，我们就是不可摧毁的天然同盟。”
的确，这要是说别的事，两人怕是不一定能同心，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
但对于主神，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态度——贱人，去死！
“还有第五件事吗？”唐耀星又问。
至少在给赫莉娅回答解惑这件事上，唐耀星一直很耐心，有问必答。
赫莉娅认真想了想，她最近一直在想事，过去的事，现在的事，未来的事，脑袋都快不够用了。
以至于之前念着要找唐耀星问个明白的那些事情，这会儿想半天想不起来。
看来下次得专门拿个本子记着才行。
“第五件事，你所说的那个学人精诅咒，究竟是以何种方式扩散的？”
“我不信你一点想法也没有。”
赫莉娅又绕回到了种子的事情上。
因为她突然想到，除了她以外，小菲洛罗尼悉还有莉迪亚等人，可都是近距离接触过卡梅琳异化的尸身的。
甚至说，小菲洛身上还被侵蚀了一部分。
虽然说宫廷里的大魔法使说了没问题，但她依旧不敢放心。
毕竟卡梅琳看起来就很正常，谁也想不到她身负诅咒。
“那这回你可就真是误会我了。”唐耀星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辜道，“我若是真找到了什么规律，肯定会着手去处理的啊。”
“但这诅咒的扩散的确是，令我摸不着头脑。”
“你看，同为异教徒，甚至说菲特罗斯家族跟我的关系更紧密，可他们没有背上诅咒，反倒是卡梅琳这个半途入局的惹上了。”
“除非是她背着我做了别的什么，才会沾染上诅咒，但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关注她啊！”
“我只能说，我觉得这可能与丰泽有关，毕竟生命的力量诡谲难测，说不准卡梅琳是私下里与丰泽有了联系呢。”
“两姓家奴？”赫莉娅不确定道。
“我只是猜测。”唐耀星道。
丰泽丰泽……怎么感觉祂这家伙处处惹事呢……
还有，唐耀星这会儿几乎把罪责全都推到了丰泽头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可祂真的有那么无辜吗？
赫莉娅不信。
说不定等有朝一日她跟丰泽对上话了，结果发现丰泽那边得说辞又是另一副模样，那就好笑了。
这个时候赫莉娅猛地发现，莉迪亚似乎对丰泽的气息特别敏感。
不管是之前的阿尔，还是后面异化的卡梅琳的尸体，以及那种子，莉迪亚都说过，她感觉到了恶心、危险的气息。
这是为什么？兽人的直觉吗？还是有别的她不知道的原因在？
之前他们怀疑培育种子的是异教徒，以为是这帮家伙要搞大事。
现在看来，不怀好心的，其实是丰泽啊。
“第六件事。”唐耀星面无表情当着答案之书。
“关于，神罚，你知道有什么法子，能摆脱神罚吗？”赫莉娅问。
“你想救玛德琳？”虽然是疑问句，但祂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赫莉娅点了点头。
“玛德琳逆天而行，扭转了命途，所接受的惩罚来自于命运，来自于所谓的天道自然，我没有帮到你。”唐耀星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菲利普等人弑神，不同样是以下犯上，为何他们没有受到神罚？”赫莉娅追问道。
“我母亲只是封印了战争，甚至没有到弑神那等地步，为何她却背负了神罚？”
唐耀星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后道：“这个问题，你或许得去问秩序。”
“因为祂才是如今所谓的天道代言人，祂觉得你母亲有罪，就降神罚。”
“祂觉得菲利普一行人无罪，就视而不见。”
“你要明白，这些个道理规则，从来都是掌握在强权手中。”
“如今秩序的拳头最硬，祂就是随心所欲，你也不能说什么。”
“你要是真的想救玛德琳，就想办法变得强大起来吧，让秩序都不得不让你三分，为你改变规则。”
“亦或是，你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如今的秩序，其实说白了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牛逼的人制定规则，约束压制底下的人。
正像赫莉娅之前同斯戴莉说的那样，她们出身皇室，是制定规则的统治阶级，那些个礼仪教法，她们可做可不做。
正所谓自我之下，阶级分明，自我之上，人人平等。
我定的规则，你们得做，但我不一定要做。
你有怨言，那又如何，你又打不过我。
很直白简单的道理，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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