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总,你怎么把我约到这种地方见面?”侯玉军皱着眉,打量着眼前油腻的小饭馆,墙角堆着几个啤酒箱,空气中飘着一股油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他下意识地拢了拢笔挺的西装袖口,目光扫过穿蓝色工装的朱明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适。
朱明军脸上堆着笑,指了指周围埋头扒饭的农民工,声音压得很低:“侯书记,这地方才安全啊。您想,谁能想到堂堂省政法委书记,会来这种农民工扎堆的馆子谈事?”他拿起桌上的抹布,胡乱擦了擦对面的椅子,“坐,放心,我早就打听好了,这儿没监控,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会在这里见面,所以这里说话方便。”
侯玉军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后背却挺得笔直,像是浑身不自在。他瞥了眼隔壁桌唾沫横飞划拳的汉子,低声问:“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怕就不来了。”朱明军笑得一脸精明,忽然收了笑容,语气沉了下来,“今天收到个坏消息,不得不跟您透个底。”
侯玉军端起桌上的搪瓷杯抿了口茶水,杯沿的茶渍让他皱了皱眉,却还是耐着性子问:“哦?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紧张?”
“有人实名举报您了。”朱明军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估摸着,中纪委的人很快就要找您‘喝茶’了。”
侯玉军手里的杯子猛地一顿,茶水溅出几滴在裤腿上,他却浑然不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他自认为手脚做得干净,怎么会突然冒出实名举报?
朱明军摆了摆手,拿起矿泉瓶子给自己倒了杯酒,酒液在粗糙的玻璃杯里晃荡:“来路您就别问了,这是我的吃饭家伙,不能说。”他看着侯玉军紧绷的侧脸,补充道,“我只负责给您递个信,信不信在您。”
侯玉军黑着脸打量着朱明军,眼神里满是探究——这人一向唯利是图,今天突然来报信,到底安的什么心?他手指在桌下攥成了拳,嘴上却挤出句:“多谢朱总提醒。”
“您别多想,我就是做个顺水人情。”朱明军举起酒杯,对着侯玉军晃了晃,“来,喝一杯。这可是五粮液珍藏版,我托人高价弄来的,平时舍不得喝。”
侯玉军瞥了眼桌上装着“五粮液”的矿泉水瓶,嘴角抽了抽,还是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烦躁。
他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上摩挲着,开门见山:“你今天喊我来,不只是说这事吧?”他太了解朱明军了,无利不起早,绝不会单纯跑来报信。
朱明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精明的笑:“侯书记您想多了,今天什么都没有,就是想请您喝一杯。”
“说实话,我还是喜欢你唯利是图的样子。”侯玉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随意却又暗藏深意的笑容。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透过那层若有若无的笑意,仔细地打量着对面的朱明军。他太清楚朱明军是什么样的人了,在这个复杂的商场与官场交织的世界里,朱明军就是那种把利益算计到分毫的精明角色。
“哦,我在侯书记眼里是这样的人啊?”朱明军脸上依旧挂着那招牌式的和善笑容,眼睛却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难以捉摸。他微微欠身,优雅地拿起桌上的酒瓶,小心翼翼地为侯玉军倒上酒,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仿佛是经过无数次演练一般。倒完酒后,他轻轻坐回自己的位置,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坚定地看着侯玉军,继续说道:“说实话,侯书记,在省里有你罩着,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做生意,只要不触犯法律的红线就行。”
听到朱明军这番话,侯玉军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看着杯中酒液的晃动,平静地问道:“嗯,你很会算账,说说吧,这个消息是谁让你告诉我的?”他的声音虽然平稳,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明军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他轻轻靠向椅背,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下巴,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这个我已经说了,我不能说。”他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接着,他身体坐正,眼神真诚地看着侯玉军,解释道:“你是知道的,我在京都也有一些关系,这些关系都是老人家给自己准备的后路。这一次也是在京都拜访他们的时候,在闲聊中偶然得知这些消息的。”
侯玉军听了朱明军的话,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也知道从他嘴里很难再问出什么。他端起酒杯,目光坚定地看着朱明军,说道:“好,这个消息我就不问你来处了,这杯酒我敬你。”说完,他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目光紧紧盯着朱明军,一字一顿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就是,我怎么才能将这次危机平安渡过。”此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焦虑,毕竟这次的危机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
朱明军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他拿起矿泉水瓶子,再次为侯玉军倒上酒,动作显得有些沉重。倒完酒后,他双手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侯玉军说道:“说实话我没有办法,”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这个事情我也问过那几位长辈,他们说的原话是:别掺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所以我也是。”朱明军说着就摇了摇头没有在说下去。
“看来我这次是注定要完蛋了。”侯玉军喃喃自语道,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的神情。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再次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口喝掉。放下酒杯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好了,感谢朱老板的提醒,我会做好准备的。”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决绝。
“侯书记,我希望你可以去趟京都找找关系,你的事情或许还有救。”朱明军看着侯玉军,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他微微坐直身体,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表情认真地劝说着。
“嗯,谢谢朱老板的这顿酒,”侯玉军说着,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谢谢朱老板的提醒,我立刻安排去京都。”他说着,便准备起身离开。
“侯书记,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车,你还是坐车去。”朱明军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递向侯玉军。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隐晦的笑意,但转瞬即逝。
“好的,大恩不言谢。”侯玉军接过信封,紧紧握了握朱明军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感激。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餐厅。
朱明军看着侯玉军离开的背影,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仿佛整个事情都在按照他精心策划的剧本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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