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那金人，又来了。”
“大宋和那金人，难道不是早就结盟，前番还一块儿去打那辽人，官家能把燕云那地界收回来，他们可也是出了力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北地蛮子总是出尔反尔，要我说这金人比起那辽人来是丁点都好不到哪儿去，我们在京城这处是见识不得，那地方上来的可是说了不少有关这金人的问题闲话，你们怕是还不知晓吧，这燕云地儿金国虽是还了些好地儿给官家，可也是将那一众好物都搜刮了干净，是丁点都没我大宋留下些好的，就这般那北地金人还觉得不够，听说啊他们还想着要把那好地儿都给搜罗回去。”
“不可能，官家和那些大相公们还有军队里那些难不成是吃干饭不做事么？”
“嘘，你小点声，没瞧见那官爷们在看么？”
稀稀落落聚集在一处的一群人瞬间也是做鸟兽散，只面上就是隔得老远也能看得出是意犹未尽。
世人都爱猎奇，只是若这奇闻逸事和自个身家性命连在一处，有的可就不只是稀奇了。
默默将目光从不远处收回，陈二狗的眉头依旧紧锁，看着自始至终都是沉默不语的柳程，他再是忍不住开口，“师傅，咱们要不还是”
“今儿个早市，眼见着稀罕物什也有不少，柳厨若果真现在便回去了，这等好物，可就要被我等全都瓜分了。”
“彭大掌柜？”
仿若从天而降的彭东让陈二狗面上瞬间错愕，从前在市集处偶遇那彭西是从不稀奇，可今日彭东这不请自来，倒真是，前所未有。
“白矾楼处事多，阿弟今日领着小子们外出有要事。”
彭东声音淡淡，柳程却仿若浑然未觉，径自只是往人群中去丝毫搭理的意愿都没有，彭东却也不恼，默默只是跟上前很快也是融入了人群中。
颇有几分诡异的模样让陈二狗的面色越发凝重，可也只是一瞬，肩膀上陡然多了一记力道让他也是瞬间回神，“吴大人，您怎么”
“小六子一贯做事毛躁，你且先回去，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
“吴大人这般说，是真以为我等丝毫规矩都没得。”
“王爷尊贵，不该踏足这等污糟地界。”
“北地之人，行事自然与大宋地界不同，大人若以宋人的规矩来衡量我等，却也不必。”
来者，完颜宗望话虽是对着吴永，目光却也是落到不远处挑挑拣拣的两个明显不是这内里的一众人的身上，
同样是一身寻常衣裳，这彭东和柳程大抵也是日常和贵人们在一处的时候多了，眼见着，总是多几分贵气。
这寻常人等日常迎来送往尚且如此，更何况本就生来尊贵的主顾。这大宋金尊玉贵富贵乡里养大的娇客，若有一日能入他金国大帐，想来，也是会让他们所在之处，大有不同。
“阿兄！”
突如其来一声，伴着亲弟弟一张怒目相对的脸面，完颜宗望也是轻笑出声，倒是金兀术面上已全是怒意，“阿兄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让阿弟独自一人”
“今日午间，阿弟定然能吃到资格心心念念的好物。”
“阿兄这么知晓阿弟今日是”
金兀术的话瞬间也是全部噎下，顺着完颜宗望的目光，不远处，长兄满脸都是春风得意的脸面也映入眼帘，他在短暂的错愕后也是轻笑出声，“阿兄们安排妥当，阿弟，便等着好物上桌了。”
“灌汤包比起旁的点心，一贯是阿爹最心爱，取自吸水量较大的猪后腿肉，再将水分分次打入到馅料之中，直到馅料稀稠如粥后再包起来，放在蒸屉上蒸熟，在这一过程中，馅料中的水分会充分吸收其香气，鲜汤与肉馅同居一室又相互分离，吃着最是可口。我父一贯是最爱蟹黄汤包，可惜了今日这“提起像灯笼，放下如菊花”，没了这一贯的口味，吃着，倒实在是一般。”
任店，某厢房内，放下手中的筷子，蔡攸面上也尽是遗憾，一直随身侍奉在侧的柳程也是默默将不远处的好物往蔡攸跟前挪了挪，入目所及光亮水滑的东坡肉，蔡攸也是嗤笑出声，“这等肥腻下贱物什，也敢来本大人跟前！”
作势就要上前将这物什打翻，可一阵掌风吹过，原本还是倒地的盘子已然稳稳当当落到了来者手中，丝毫不在意徒手便从这内里捞了一大块肥腻放入口中，浓郁丝滑的口感让来者，金兀术也是轻笑出声，“到底是柳厨手艺不同，那些个蠢物，便是再好的肉到他们手里，都是浪费了！”
“王爷不请自来，想来不是只为这吃食。”
“本王以为，自个对东京处吃食的心爱，早已人人都知晓。”
作势将餐盘往怀里拢了拢，丝毫都不在意将身上的衣裳弄脏的金国贵客一派浪荡不羁的模样，如何看，都是碍眼的紧。
想起这数日来府中不断的闲言碎语，蔡攸的面上也越发阴郁。
这些不识好歹的北地金人不懂劳神子礼义廉耻，偏生他那个蠢货弟弟，尚主的荣耀这许多年也是让他彻底冲昏了头脑，帝姬不懂得避嫌，他这个做丈夫的，居然也不知晓约束自个的娘子。
如今这东京城，谁人不知晓那金国贵客“垂涎”帝姬美色，几次三番都打着拜访的名头往府中去，名义上是赴宴，谁人看不出那北地蛮子醉翁之意不在酒。“王爷既是心爱，本相，礼让便是。
“大宋礼仪之邦，果真都是厚道，怪道皇兄这数日，一直都在说蔡府最是周全，便是这任店处，他如今瞧着，都是住腻了。”
“自古天使降臣家，也只能是往来不得留宿，王爷若果真这般说，却是让我大宋蒙羞了。”
“康王殿下？”
“本王方才从宫中来，皇兄急着要将此物交与大太子，本王可是不敢耽搁，到如今可还是连丁点米粒子都未曾入腹。”葱袖口掏出早准备好的密件递给金兀术，看着终于是敛眉的金兀术，赵构的面上笑容也越发大，“柳程，还愣着做甚，本王可是还有话，要与蔡相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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