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忧心忡忡的裴氏，苏檀才回了大厨房。
何伯出去问宴席的事还没回来，冰窖里的盘点倒是先出来了。
苏秉德拿着算盘一顿拨弄，得了个详细的数据。
苏檀拿过册子看了眼，其实这点存货也就够做十来桌中上等席面而已，真要正经重新营业，再采购几倍也是不够用的。
不过做买卖嘛，肯定是要精打细算着来的，与其做成菜进自己肚子，她更愿意拿出来换成银子。
再说她也舍不得这么多大鱼大肉的做成员工餐，那她得心疼死。
啊，万恶的资本家。
盘点过后，各项食材要分门别类，这事交给大厨房打杂的人干。
趁何伯还没回来，苏檀先拿了些猪肉回到后院，准备烤点肉脯，回头等闻成越父子返程途经山庄时刚好可以给他们带上。
闻老太从大门口回来后着实颓废了一阵子，本来想去大厨房帮忙干活，奈何巧云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只好又回到后院，琢磨着找点布料给她大孙子赶制件夹袄。
苏檀进屋找她时，闻老太才刚按照记忆裁出两只袖筒。
瞥见儿媳妇进来，她下意识抬头询问：“可是有啥要我帮忙做的？”
苏檀点了点头，“确实有。”
她本来想做成风干肉条，但怕时间不充裕，做肉脯则快得多。
就是肉脯制作的步骤稍微多了点，要是靠她一个人，做到天黑都做不完。
“我要做点肉脯，等闻成越和闻煜返程时给他们带上，你得帮我剁肉。”
“好。”闻老太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这就跟你去。”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跟着苏檀去了小厨房，在一通讲解下，先把洗干净的肉切成条，然后用刀背开始捶打。
趁这时间，苏檀则在旁边调制腌料。
捶打好的肉由最开始的肉条变成巴掌大的肉片，接着再剁成肉糜，混合上料汁搅打上劲。
这一步至关重要，所以苏檀没让闻老太动手，自己攥着筷子动手，直到觉得差不多才停下。
取来一张油纸，挖一块肉泥放上去，接着再盖上一张油纸，用擀面杖擀成薄厚均匀的肉片。边缘并不整齐的地方也被她手动整理了一下，如此就能直接烤制，省得后面再动刀切。
擀出几张后，她让闻老太去把大厨房用来煨汤的小火炉拿来，自己则去耳房翻了张铁网。
这铁网也是山庄开业之前买的，本意是用来天冷时围炉煮茶，这时正好够用。
擀好的肉片移到铁网上，将铁网架在火炉上，用炭火慢烤。
不多时肉脯的香味和腌料的香味就被激发出来，混合着星星点点的油脂滴落在火红的炭上。
闻老太动了动鼻子，把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咽回去，心疼道：“这味道怪香的，漏出来的油咋办？这都浪费了呀。”
苏檀头也不抬，“嫌浪费你就拿个碗来接。”
她手动调整着火力，肉脯边缘已经卷曲，与铁网接触的底面也已经分离。
苏檀拿着木铲，用筷子作辅助，大胆翻了个面，肉脯完完整整，连边角都没破。
瞅着火候差不多了，正想往上刷一层料汁，就见闻老太真的端着碗来了。
她无奈道：“没法接，真的没法接。”
闻老太不死心，“有法接，我来接，我来接。”她是见不得浪费的，虽然是瘦肉，烤不出多少油，可后面还要烤好几张肉片，聚一堆也不少油哩。
见状苏檀也懒得再说，专心给肉脯刷料汁。
原本就用腌料腌过，再刷上一层料汁，双重香味对撞，直往人鼻子里钻。
烤好的肉脯油润晶亮，加上苏檀又往上撒了一层白芝麻，再稍稍烤上几个呼吸，这不往肚子里装简直没天理。
苏檀把烤好的第一张放小桌上，烤上第二张后才回过头趁微热切第一张。
每片肉脯都是两指宽，苏檀先捏了一片塞进嘴里，觉着味道还行才又捻了一片递给闻老太。
“第一次做，趁热尝尝。”
闻老太下意识瞥了眼，却是摇了摇头，“娘不吃，娘不饿，留给老三和煜儿吃吧。”
苏檀没好气道：“这么多呢，他俩吃得完吗？”见她确实不打算吃，苏檀干脆走近了，一手摸上老太太下巴，“娘张嘴，儿媳妇喂给您吃。”
“呃……”闻老太被她这招弄得颇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张口接下。
她牙口不大好，捶打过的肉糜格外有韧劲，配上香煞人的料汁，哪怕不太能咬动都舍不得吐出来。
香！太香了！
嚼完一片，苏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个味道不是很辣，老三和闻煜应该能吃。等下我再调个蜂蜜水做个微甜口的。”
闻老太回味着滋味，心道就这样都能把人香迷糊，还用得着刷啥蜂蜜水，那玩意可不便宜。
正想着，就听外面曹月华喊人：“亲娘来，你们婆媳在这干啥呢？这是啥味儿啊？”
先进来的不是曹月华，而是铁牛。
天一冷，铁牛就穿上了巧云空闲时给做的厚夹袄，棉裤也做了新的。就是太厚，小小的人穿上就跟裤腿里塞了俩萝卜一样，走起路来跟企鹅没差。
他挥舞着胳膊拽着满脸不好意思地曹月华进来，“香，香。”
曹月华确实不好意思。
前面的事儿她插不上手，早起就跟着曹老大他们把后面的果树修理了一下，这会儿曹老大他们去清理马厩，那地方又脏又臭，她得腾出手来看着铁牛，不叫他过去捣乱。
殊不知正在湖边看王八嬉戏，就突然闻见一股勾人的香味，她都这年纪了，闻两口也就算了，铁牛却受不得勾，非得拉着她过来。
到了近前，铁牛也不怯生，先叫了闻老太一声奶，接着又将胳膊挂在苏檀脖子上，凑近了使劲往脸颊上亲了一口。
苏檀被他这好吃模样逗笑，道：“想吃吗？想吃再亲我一口。”
铁牛从善如流地又亲了一口，曹月华不好意思道：“你别惯着他，还没桌腿高就这么会哄人，长大了还了得？”
虽然铁牛年纪确实小，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苏檀知道这小孩并不是那种别人家的熊孩子，因而也愿意释放善意。
她指了指桌上的盘子，道：“婶子，这是我自己做的肉脯，你帮我尝尝味儿。就是可能有点辣，铁牛怕是吃不得，等我这张烤成蜜汁的再给他吃。”
“不，我不吃，我不饿。”
曹月华连连摆手，却架不住铁牛一直喊香，闻老太也亲自端着盘子叫她尝，她这才挑小的捏了一块。
纵使曹月华这一年来也吃了些好东西，但甫一尝这肉脯还是会被苏檀的手艺折服。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同样都是手，咋区别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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