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洪利愣了一下，然后干脆地说：“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公司里的生意也耽误不得。忙你的吧。”
贾勇本来不想点破何洪利的想法，听他这么说，索性直截了当地问：“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铁矿石业务您是不是不打算从华艺国贸公司走了？”
何洪利没有想到贾勇会这么问。他犹豫了一下反问道：“华艺国贸公司的进口开证额度会给我用吗？那可是几百万美元的开展额度。”
贾勇说：“进口代理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让民营钢厂把人民币预付款交给华艺国贸公司，公司开信用证给客户，信用证到期，民营钢厂付余款，华艺国贸公司用民营钢厂付的人民币换汇支付信用证下的款项。民营钢厂要是不支付余款，华艺国贸公司可以折价处理进口的铁矿石。”
何洪利为难地说：“民营钢厂的规模都很大。是地方上重点支持的利税大户。当地银行都给了民营钢厂大额授信额度用于开信用证。人家民营钢厂何必还要用华艺国贸公司的额度呢？还让华艺国贸公司在里面赚一道代理手续费？”
贾勇恭维地说：“那还不是因为您是华艺国贸公司的人吗？你代表华艺国贸公司从中撮合，钢厂才能在巴西找到铁矿石供应商啊。”
何洪利躲在灯光的暗影里冷笑了一声说：“你觉得你还是华艺国贸公司的人吗？华艺国贸公司还拿你当自己人吗？”
贾勇被何洪利说得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
何洪利冷冰冰地说：“你现在就是华艺贸易公司孵化出来的一个客户。你在这里自生自灭。
“华艺国贸公司用一个商业考察的任务书就把你派出来了。给了你十五天的出国补助。还有就是两个货柜的应收账款。没给你一分钱的投资款。
“你在这里的居留身份都是你自己解决的，你不找人结婚，签证期一过，你就是非法居留。一经发现就要被遣返回国。你还说你是什么华艺国贸公司的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贾勇固执地说：“我在国内还有跟华艺贸易公司的劳动合同，您也有，我们每个月还从公司领工资。我们当然是华艺国贸公司的人。”
何洪利冷笑着问：“你是说就那每个月不到三千人民币的工资吗？”
贾勇劝说道：“老何，有一个公司在国内支持我们，和没有这么一个公司支持我们，还是不一样的。没有国内公司的支持，我们就是个体户。您这次对接铁矿石的进口方和出口方，我不知道巴西的铁矿石出口商这边会怎么样，进口方民营钢厂那边，见您就是单枪匹马，他们和出口商会谈后，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您还能拦着不让他们联系吗？”
何洪利嘟囔道：“我何尝不知道单枪匹马的难处啊？可华艺国贸公司真的会支持我做铁矿石贸易吗？你和陈淑娜有师徒名分，你有陈淑娜支持，我找谁支持？”
贾勇说：“这么大的代理进口额对陈经理和业务三部都是有意义的。她怎么会不支持您呢？考察团在巴西的时候，陈经理不是表态支持您做铁矿石项目了吗？”
何洪利摇着头说：“陈淑娜还能等到我把业务联系好的那一天吗？”
贾勇大惑不解地问：“老何，您何出此言啊？”
何洪利看着比他小十几岁的贾勇，为难地说：“我在华艺国贸公司没打算待多长时间，他们的事情，我本来不想掺和。看在你在我这么难的时候帮我的份上，我就跟你说说吧，免得你蒙在鼓里。”
何洪利转过脸去，呷了一口酒说：“我比你和段云峰晚来巴西一年，这一年里，围绕广西铅锌矿上市发生了很多事情。
“广西铅锌矿达产后，效益之好，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期。有证券公司就主动找上门来说，可以帮助运作上市。上市以后，前期投资能够收回来，资产还能大幅度增值，最重要的是能够圈回来一大笔现金。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好事情。
“证券公司就开始进场辅导。第一项就是清理股权。你师父陈淑娜、于建学、康乐和一个姓王的，这个人我没见过，据说为广西铅锌矿也出过力，我来公司的时候，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们都是自然人股东。
“这些人的出资都是实打实的，有收款凭证。陈淑娜给业务三部的人每人留了一万块钱的原始股。有你的，也有我的。后来每一次开会，业务三部的人都在外面，员工里只有我在，陈淑娜就让我代表持股员工去参加会议。
“王一腾、季总都没有股份。陆浩是作为业务三部的普通员工，跟咱们一样只有一万块钱的原始股。可他当时在广西铅锌矿上已经是主持工作的副总经理了。他对这个股权安排很不满。
“我是外人，这两万块钱的原始股对我来说就是白捡的。我和陆浩的原始股份额居然是一样的，我有多高兴，他就有多不满。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陆浩在广西铅锌矿一直盯着，吃了不少苦。
“王一腾在几次开会的时候，都表态说，广西铅锌矿的股权分配跟他没有关系。但是，应该考虑有重要贡献的同事的股权要求，他虽然没有明说这个做重要贡献的人是谁，但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是陆浩。
“陈淑娜是不同意变更股权分配方案的。自然人股东在矿山开始建设的时候就以现金形式投入资金，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广西铅锌矿能不能挖出矿来。这些钱有可能就打水漂了。既然自然人股东承担了这个风险，就要保证自然人股东的利益，不能稀释创始自然人股东的股权。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业务三部每人分到的一万块钱原始股，是从陈淑娜自己的一百万原始股分中分出来的。这和那次陈淑娜让咱们签的那个奖金分配单还有关系。凡是在那张奖金分配单上签了字的人，都有这一万块钱的原始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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