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洪利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说:“你不要以为华艺国贸公司是个多好的平台。华艺国贸公司在外贸公司里不过是一个小公司,排不上号的小公司。我在国内有更大的平台支持我做业务。
“我老婆在一家部属外贸公司,他们公司有金属进出口板块。我跟我老婆现在只是法律上的夫妻。这不是我要维持的,是我老婆要维持的。我给她提的唯一条件就是支持我把业务做起来,支持我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
“她没有先择,如果她不支持我,我就让她身败名裂。我已经无所谓了。她不行。她还要活一张脸面。她在我面前已经没有脸了,她在别人面前不能再没有脸。她身后的人更明白这一点。
“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离开了华艺国贸公司铁矿石业务就开展不了了。离开了华艺国贸公司,我一样可以找到给我开信用证的公司。他们开出来的信用证比华艺国贸公司开的信用证,在国际大宗商品市场上更受认可。
“有一些话,我平时没有必要跟你讲。今天,我想还是跟你聊开了好。现在的华艺国贸公司,自从季总死后,已经没有人能够起到稳定器的作用了。王一腾的势力和陈淑娜的势力在死掐。
“陈淑娜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她想安排她的亲信于建学去新西兰。她还想用韩健制衡陆浩。陆浩上一次没有留在巴西,王一腾和陈淑娜之间的矛盾就没有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单纯王一腾和陆浩,也不能奈何陈淑娜。可是王一腾有集团的资源,他把华艺国贸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许给了业务二部的老朱,业务二部还有一个叫马冬梅的。老朱和陈淑娜不对付,你比我了解,这个不用我多说。
“季总走了以后,华艺国贸公司总经理理所当然是陈淑娜的,怎么一年了还定不下来?你就不琢磨琢磨吗?王一腾这是要往死里整陈淑娜的架势,资本的积累都是有血腥味的。你还唯陈淑娜马首是瞻?那你就太不聪明了。陆浩现在就死盯着陈淑娜的一举一动。你每一次跟陈淑娜联系,公司那边马上就有消息过来。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咱俩联手。你断了陈淑娜做铁矿石贸易的念想,不要再帮助陈淑娜争华艺国贸公司总经理了。争不下来的。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了,我承诺,我将来不管是用华艺国贸公司的平台,还是用别的业务平台。我做的铁矿石贸易里肯定有你的一份。”
贾勇听了何洪利的一顿狂轰滥炸,一直等到何洪利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贾勇说:“老何,你讲的这些我听不懂。我就是一个没什么资历的外贸员,我只做我本分的事。”
话虽如此,何洪利的话对贾勇还是产生了不小的震动。何洪利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无中生有。他的话甚至从另外一个层面证实了贾勇的一些担心。
和铁矿石出口商签谅解备忘录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搁以前,陈淑娜一定会出面的。在陈淑娜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直接让下游客户跟上游供应商见面,让他们签署谅解备忘录,华艺国贸公司在铁矿石交易中的地位就从中间商降格为了代理商。中间商赚的是进销差价,代理商只有固定比例的佣金。这在以往,陈淑娜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何洪利跟国内一直保持着联系。谁在不断把国内的消息传递给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给何洪利传递消息的应该是陆浩。何洪利对陆浩一直在拉拢他的事情从来没有隐讳。
在业务三部,陆浩负责广西铅锌矿的业务,按照产品分工,如果铁矿石业务启动,贾勇在国内的业务协同人也是陆浩。何洪利在国内找的民营钢厂客户,也可能跟广西铅锌矿的客户有业务。或者就是陆浩把这些民营钢厂客户介绍给何洪利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陈淑娜联系的民营钢厂客户,就很有可能已经跟陆浩有过接触了。陆浩在帮助何洪利联系国内民营钢厂客户的时候,他是想离开公司,到巴西跟何洪利单干,开创自己的事业的。那他就不会以华艺国贸公司的名义跟民营钢厂客户联系。
陈淑娜以华艺国贸公司的名义跟民营钢厂客户联系,在公司和这个公司内部的一个个人之间,民营钢厂客户肯定倾向于跟公司合作。陆浩联系不上国内的民营钢厂客户,何洪利在巴西找铁矿石出口商就没有意义了。
陈淑娜让韩健配合贾勇做铁矿石贸易。这样就可以把陆浩排除在了铁矿石贸易之外。国外有贾勇,国内有韩健,陈淑娜把何洪利和陆浩做铁矿石贸易的路堵得死死的。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何洪利愤怒了。
愤怒的恐怕还不是一个何洪利,陆浩受到的刺激可能会更大。陆浩跟陈淑娜的合作可以说经历了一个过山车。陆浩善于察言观色,刚到业务三部时,对陈淑娜和于建学很尊重。陈淑娜觉得学历不高又很会来事的陆浩,懂感恩,好把控,曾经真心想把陆浩拉到自己的麾下,愿意给他机会。
广西铅锌矿项目刚上马的时候,大家都不看好。季总把这个项目交给陈淑娜的时候,陈淑娜嘴上说为难,心里面却暗自高兴。陈淑娜是华艺国贸公司里外贸业务经验最丰富的人。她早就意识到,在外贸业务竞争白热化的情况下,华艺国贸公司这样一个新外贸公司,靠做传统进出口产品,根本满足不来业务规模扩张的要求。陈淑娜在寻找新的外贸产品的时候,已经把视野扩大到矿产品了。
在做业务方面,陈淑娜一向是一个有条件要干,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干的人。要干项目就要有人。技术可以外包,管理只能是自己的人。陈淑娜先请来了她的师父王晗。陈淑娜对王晗很了解,他是一个能够开疆拓土的人,也是一个没有常性的人。
陈淑娜安排于建学跟着王晗,希望王晗能够把于建学带出来。陈淑娜的愿望是好的,但是王晗和于建学是两种人。他们都跟陈淑娜能相处,但他们彼此之间却难以接受。陈淑娜迫不得已冒险把王晗调走,把广西铅锌矿的管理交给了于建学。
在铅锌矿上马的初期,铅锌矿的管理工作主要是处理和地方政府的关系。这方面恰恰是于建学的短板。于建学急需一个能喝酒善交际的助手。这个助手还得服于建学的管理,至少表面上的服。陈淑娜觉得合适的人只有陆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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