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传统的药丸，在熬制后，还需要用干净的纱布过滤掉药渣和杂质。然后再次加热熬制成胶状，待冷却后搓成丸，这便是俗世中人，常用的药丸。
有阿狸这个可兼职计时器的外挂在，云湘依然翻车了好几炉，才成功炼制出了一炉药。搓成药丸，也不过十粒，至于药效，她却是无从检测。
所幸成功的喜悦冲淡了枯燥乏味，也给了云湘不少的信心。她随意吃了点东西，填饱了肚子后，便再次埋头苦干了起来。
期间，丹阳子也悄无声息地来看过云湘。见到她第一炉药丸时，虽然药性一般，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独自完成制作，他已经很满意了。
到后面云湘学会新方子的速度越来越快，炼制出来的丹药成色也越来越好时，他便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相对于隔壁还在背丹方，辨药材的谭清，云湘的资质和天赋更显突出。
当然，丹阳子也还未放弃对谭清的考验。因为云湘毕竟学习的只是凡间炼药术，和修士的炼丹有着很大的区别。如果云湘后面能表现出得天独厚的炼丹天赋，那么他便是拼着最后一点修为，也要为她炼出一枚补天丹，为她重塑灵根。看着即使没有人监督，也非常自律，一丝不苟练习制药的云湘，丹阳子暗想道。
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流逝得格外快。等云湘全部熟练了丹阳子交给她的药方后，在阿狸的提醒下，她才知道，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五天。
而丹阳子似是知道了云湘已经对凡间药方学有所成一样，终于现了身。
云湘见到人，第一句话，便是询问谭清的情况：“前辈，我兄长他可还好？”
云湘脸上没有露出很夸张的担忧表情，但也正是这种下意识的，自然脱口而出的询问，更能体现出她的关心。无须装模作样，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心性。
丹阳子安抚道：“他好得很，你无需担心。”
云湘闻言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却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前辈可否容我去看一眼兄长？多日未见，着实有些想念。”
“你这丫头，是信不过我咯？”丹阳子故意拉下了脸。
云湘赶忙正色解释：“前辈误会了……”
但她话还未说完，却被丹阳子打断了：“你无需解释这么多，看完赶紧回来。”
说罢，便隔空卷起云湘，将她扔进了传送阵里。
云湘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又见到了熟悉的丹炉，以及依旧处于入定状态的谭清。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谭清，见他确实脸色如常，呼吸平稳，便真正放下了心。然后主动进入了传送阵，回到了她的炼药房。
见云湘回来，丹阳子轻哼道：“让你如愿亲眼所见，这下可是相信了？”
“前辈真的误会晚辈了，晚辈确实不曾质疑前辈。”云湘态度谦和地解释着。
“罢了，我虽并未正式收你为徒。但对你也有教导之为，无师徒之名，却也算有师徒之实。在我面前，你既不必卑躬屈膝，也不用虚与委蛇。”丹阳子状似无意地敲打道。
“谨遵前辈教诲。”云湘并未被丹阳子的敲打吓到，依然是不卑不亢地回道。
丹阳子这才去看云湘制好的药丸，其实，这些成品他早就不动声色地检查过了。也知道云湘掌握得很是熟练，对凡人而言，这些药丸的品质，药性达到了最佳，已经是最高级别了。这说明云湘的掌控能力，精准地不可思议。怕是连老药师，见了都会自叹不如。
“这些药丸的成色很好，品质臻于完美。”丹阳子将云湘后面炼制出来的成品挑出来，放在她面前，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有极高的炼药天赋能力，但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足够勤奋，不错。”
云湘大大方方地道歉：“谢谢前辈夸奖。”
“不过……”丹阳子故意话音一转，然后去偷瞄云湘的反应。
可惜的是，云湘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她不仅不紧张，目光中甚至还透露出几分催促，示意丹阳子继续说下去。
丹阳子不由哂笑了下，清了清嗓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方才接着说道：“以你的资质，炼药于你而言算不上难度。但接下来的炼丹，才是真正考验你的能力和毅力。”
见丹阳子提起炼丹，云湘不由好奇道：“前辈，凡人真的能炼丹吗？”
丹阳子没有直接回复云湘，而是问道：“你可知，丹和药的本质区别是什么？”
云湘未加思索地答道：“晚辈认为，是药性。丹蕴含了灵气，而这灵气，便是普通药不具备的药性。其实直白点说，丹就是药的升级版。修士多了凡人没有的能力，所以普通的药对修士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人能进化，其他的生物也会随着人类一起进化。故而，便有了蕴含灵气的药材，又被炼丹师制成了供修士服用的丹药。”
丹阳子捋了一把胡须，欣慰道：“不错，你的悟性果然极佳。丹药的药性又取决于药材本身，以及炼丹师和炼药师的能力。对于常人来说，丹和药有着不可跨域的鸿沟。因为再厉害的凡人药师，没有灵力，就无法激发灵药里面的药性，也就无法成功炼丹。”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丹阳子突然问云湘。
云湘思忖了片刻，说道：“晚辈并未见识过炼丹师是如何炼丹的，所以不敢妄言。只不过，确实有一疑问。”
“哦？”丹阳子饶有兴趣地说道，“说来听听。”
“凡人炼不了丹这种说法，是真的有凡人尝试过炼丹，而从未有人成功得出的结论。还是说，只是凡人自己望而却步，找来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亦或是，来自修士的警告？”云湘从容地说道。
“你这丫头的想法，还真是别具一格。”丹阳子哈哈大笑道，“具体是如何传出来的，已经不可考究。但是我敢肯定，凡人定是自己也没尝试过几次。至于原因，想必你应该猜得到。”
“是因为灵植价格不菲，对修士而言都很珍贵，凡人根本就买不起吧？更何况，每炼制一种新药，都要经过反复的实验，这期间，定会浪费不少材料。就算凡间的达官贵族们倾尽所有买到了灵植，或许也会全部浪费在炼制中。”
“正是如此。”丹阳子含笑点头。
至此，云湘也看出来丹阳子的打算了。她万万没想到，丹阳子竟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看来，的确如阿狸所说，他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为了留下传承，明知风险很大，还要放手一搏。她心情颇为复杂地挑明问道：“前辈是想让我以凡人之身，练习炼丹之术？”
丹阳子颔首道：“不错，我这里最不缺的，便是药材，正好可以给你练习，你不用担心是否会浪费。若你能成功练出丹来，我便正式收你为徒，将我之所学，全部传授于你。”
云湘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饼砸晕，拜不拜师的，她也不在意。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前辈的吩咐，晚辈莫敢不从。然，晚辈终究只是一介凡胎，怕是会辜负了前辈的期望。”
丹阳子摆手道：“你无需顾虑，只管放手去做罢。倘若你当真练不出丹，我亦不会为难你。但你若心生胆怯，乃至懈怠，我可不会轻饶你。”说罢，还故意做出了一副横眉怒目的样子，想要威慑一下云湘。
看着老顽童一般的丹阳子，云湘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严肃地表态道：“晚辈定当竭尽全力研习这炼丹之术。”
“甚好，这些是下品丹方，你先练着。”丹阳子将方丹丢给云湘，然后衣袖一辉，屋内的药柜立马换了一批。云湘随意开了几个抽屉，发现里面都是灵药。
“炼丹的工序都在这手札上了，你好好研究一番。”再度留下一本炼丹笔记后，丹阳子便又不见人影了。
一回生二回熟，云湘习惯得也很快。她先看了那一踏丹方，发现不仅有东圣大陆现存的补血丹，回灵丹，驻颜丹和祛毒丹，还有她没听过的聚灵丹，锻体丹，筑基丹，辟谷丹，万毒丹，返魂丹，噬魂丹，爆珠丹，养神丹。
怪不得阿狸先前看不上断了传承的东圣大陆，光是下品丹药，就缺失了这么多种。难怪东圣大陆，最高修为也只有元婴。但云湘此刻却是真心有些慌，这么多丹方，她得练到何年何月？
“宿主，与其发愁你何时才能练完这些丹方，不如担心担心，你能不能成功炼制出丹来。”阿狸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实在不行，我还有外挂呢。”别的云湘不敢说，跟阿狸拌嘴，她几乎没输过。说罢，她就将丹方全部拓印了一份，收进包裹，然后开始学习。又将需要的药材收了些进去，直到每种丹药她都在系统界面制作了一颗，这才作罢。
阿狸见状吐槽道：“幼稚！”
“我乐意。”云湘回了阿狸一个白眼。
看似云湘是在和阿狸斗气，但其实她本来就打算把这些丹方收进包里的。既然能白嫖到丹方，她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如此，不管她这次能不能获得传承，至少也不会空手而归。
看着制药界面新增的一排丹方，云湘满足地关闭了系统，然后开始着手准备生火炼丹。
虽然大部分的丹方都是陌生的，但好歹还有四份熟悉的，云湘打算从补血丹开始炼制。只是，当她仔细看了丹方后，才发现，这上面写的药材，和她之前学过的方子，有些出入。
阿狸见云湘看着丹方发呆，便凑了过去。然后，它不以为然地说道：“上古时期，灵气远胜如今。灵草奇葩种类繁多，且品阶也高。所以材料不同，不足为奇。”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时间，果然无情。”云湘难得文艺一次。
阿狸却不忍直视，它一爪子拍到云湘脸上：“这有什么好感慨的，赶紧干活吧你。丹阳子老头这里有得是材料，随便你造。”
“我知道，不用你强调。”云湘用弹指神通回了阿狸一击，这才拿着补血丹的丹方，去取药材。
炼丹的过程，远比云湘预想的要难上数十倍。丹阳子储存的灵药，全是品阶不凡，里面蕴含的灵气，精纯又浓厚，凡火根本就难以淬炼。别说成丹，三天一晃而过，云湘才将补血丹的第一株药材凤凰草煮烂。幸亏屋外的柴禾用之不尽，否则，她的炉子就要被迫熄火了。
三天熬制掉一株药材，而补血丹的药材有五种，足足花费了云湘半个月，才终于得到了一锅不论是从颜色看，还是从气味看，都一言难尽的药液。
云湘虽然心里也有数，大概率是失败了，但她还是经过了过滤，再次熬制成胶，将之搓成了丹。即便是失败品，也得像模像样，至少得让它沾着一个丹字。
认真总结了一下实地炼丹的经验，云湘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第二炉。
与此同时，隔壁的谭清，终于被丹阳子从考验的幻境中放了出来。倒不是丹阳子认可了他，而是他确定了谭清的资质不足以继承他的衣钵。
好在谭清也有自知之明，在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考核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力有限，远远达不到继承者的要求。所以，到了后面，他自己也盼望着早点结束考验。而丹阳子也是看出了谭清想法的转变，给了他一个痛快，提前让他出来了。
“多谢前辈通融。”见到丹炉上方的丹阳子，谭清连忙行了个大礼。
虽然谭清在此之前从未经历过传承考验，但他好歹在云音宫修习了十几年，听过不少传承考验十分凶险的传闻。而这一遭的经历，也让他确信了，那些传言并非都是虚言。只是一个炼丹师的传承考验，他都差点扛不住。若非有人以音律相助，恐怕他在头几日便已栽在了考验幻境里。
回想起那带着熟悉感的音律，谭清怀着忐忑的心情，对丹阳子说道：“晚辈斗胆，向前辈打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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