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空调发出濒死般的嗡鸣，徐麟盯着技术组组长陈默的后颈，那里有一块月牙形的疤痕——和他在实验室档案里见过的“第7号实验体”植入芯片的位置完全吻合。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二进制代码突然重组，变成一串跳动的网址。
“是暗网。”陈默声音发颤，额角渗出冷汗，“但加密方式不是常规的军用级……这是我们自己的系统。”
徐麟瞳孔骤缩。屏幕上弹出的直播间里，暖黄色的灯光下，“平行徐麟”正用枪管挑起一块怀表，表盘内侧的“1995.06.07”在镜头前闪过。他穿着与徐麟同款的刑侦总队制服，只是左胸别着的不是警徽，而是一枚齿轮形状的血色徽章。
“欢迎来到第48次轮回剧场。”平行徐麟对着镜头微笑，指尖敲了敲桌面，“猜猜看，这次你的得力助手会在第几集背叛你？”
镜头突然切换至俯拍视角，徐麟猛地攥紧椅背——画面里是市中心天桥下的十字路口，他今早刚勘察过的交通事故现场。死者的手机被踩在高跟底下，屏幕裂痕间露出的壁纸花纹，正与直播间背景墙的暗纹完全重合。
“不可能。”陈默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这个直播源……是从我们内部服务器推流的。”
直播间右下角的弹幕疯狂刷新：
“x-01又掉线了吗？”
“赌五毛这次林小羽会在天台反杀！”
“管理员快切镜头，我要看徐队掏枪的慢动作！”
徐麟的目光被一条置顶弹幕吸引：“警告！变量产生自我意识，建议启动——”话未说完便被删除，取而代之的是满屏血色的“ERRoR”。
“队长，”林小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声音里带着不合时宜的轻快，“技术组说找到了肇事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数据。”她的右手插在警服口袋里，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什么。
徐麟转身时，直播间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平行徐麟的脸凑近镜头，瞳孔里映出正在播放的监控画面——正是此刻刑侦总队的走廊。
“看这里。”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现在，向你证明哪个世界才是真的。”
画面切换至监控视角，徐麟看见自己正站在实验室中央，而林小羽的背后，墙角的消防栓玻璃上倒映着不该存在的场景：实验室外的走廊尽头，挂着“1995年城市模拟系统启动仪式”的横幅，人群中竟有年轻版的局长和老队长。
“这是十年前的监控。”陈默突然指着屏幕，“但实验室的监控数据在三年前就已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直播间的画面开始扭曲，现实中的实验室与直播背景重叠，徐麟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屏幕里裂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电路板。
“喜欢我的新玩具吗？”平行徐麟举起一把左轮手枪，枪管上刻着徐麟每次破案的日期，“第1次抓惯偷，第5次破获绑架案……哦，还有这个，你在交警队第一次闯红灯的罚单。”
枪身反光中，徐麟看见自己的脸——右耳后有一块淡色胎记，而镜子里的他分明没有。
“你是谁？”徐麟向前半步，却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林小羽不知何时掏出了配枪，保险栓已经打开。
直播间突然弹出打赏界面，榜一大哥“老槐树”送出火箭特效，留言：“按计划进行。”
“老槐树……”徐麟皱眉，这个Id他曾在老队长的退休纪念册里见过——那是对方给妻子的备注。
平行徐麟突然大笑，镜头转向他身后的书架，上面摆着无数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一枚警徽。徐麟认出其中一枚属于三年前牺牲的同事，当时他亲手为对方别上了追授的勋章。
“知道为什么你的‘直觉’总是那么准吗？”平行徐麟用枪管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因为我们共享着同一个数据库啊，哥哥。”
这个称呼如冰锥刺骨。徐麟想起穿越后总做的噩梦：产房里婴儿的啼哭，护士抱着襁褓说“恭喜，是双胞胎”，但病历本上只有一个名字。
“你在说谎。”徐麟的声音比想象中镇定，右手却悄悄按向腰后的配枪。
“是吗？”平行徐麟打了个响指，直播间画面分屏，左侧出现一排监测仪器，某个躺在白色舱体里的男人手腕上，正戴着与徐麟 identical的手表——那是父亲车祸前送他的成年礼物。
“看看你的‘现实世界’，x-01号实验体。”平行徐麟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母亲每天以泪洗面，局长定期来给你注射营养液，而你的‘得力助手’林小羽，不过是我用你弟弟的dNA克隆的——第3号实验体。”
林小羽的枪口颤动了一下，徐麟看见她眼底闪过数据流特有的蓝光。直播间的弹幕突然爆炸：
“管理员快封了他！这是剧透！”
“x-01觉醒了！快启动清除程序！”
“我不管哪个是真的，我只要看徐队破案！”
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实时街景。徐麟认出那是自己常去的面馆，老板娘正对着镜头挥手：“徐队，今天要加煎蛋吗？”她的围裙上染着某种荧光颜料，在监控画面里呈现出诡异的网格纹路——那是数据体的底层代码。
“他们都是Npc。”平行徐麟摊开手，“只有你和我是玩家。不过现在……”他突然举枪对准镜头，“观众们想看看，当‘正义’照见自己的黑暗面时，会先崩裂哪一块？”
枪响的瞬间，实验室的灯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时，陈默已经倒在地上，后心插着一把带血的螺丝刀。林小羽的配枪抵在徐麟咽喉，而她的另一只手，正将直播间的网址输入实验室的主控电脑。
“对不起，队长。”她的声音在颤抖，却带着某种机械的坚决，“他们说，只要你看了这个，就不会再执着于‘真实’了。”
屏幕亮起时，徐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是一段从未见过的监控录像：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年轻的局长正在调试一台巨型服务器，屏幕上闪烁着“x-01”“x-02”的编号。两个襁褓中的婴儿被放在培养舱两侧，其中一个的脚踝上系着铜钥匙——正是老队长后来给他的那枚。
“这是第47次模拟。”平行徐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麟转身，看见对方正从阴影里走出，左胸口的警徽下渗出数据流，“你总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其实不过是系统用来测试漏洞的工具。”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整齐划一：“杀了他！杀了他！”
徐麟摸到口袋里的铜钥匙，指尖触到背面模糊的刻痕。记忆突然闪现：穿越初醒时，护士曾说他攥着这把钥匙不肯松手，而钥匙上的“1995”，正是他在档案里看到的系统启动年份。
“你错了。”徐麟将钥匙插入主控电脑，“数据可以模拟案件，但模拟不了人心。”
屏幕瞬间被血色代码覆盖，平行徐麟的身影在数据流中扭曲。林小羽的枪口垂落，眼中的蓝光渐渐消退：“队长……我好像……”
“别说了。”徐麟按住她的肩膀，感受到真实的体温，“去通知指挥中心，天桥下的事故现场有炸弹。”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刚才擦枪时，镜头反光里有炸弹倒计时。”徐麟扯下警徽，按在紧急报警按钮上，“而且——”他看着直播间里逐渐消失的平行徐麟，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观众们更喜欢英雄救美的戏码，不是吗？”
直播间突然黑屏，弹出一行字：“第48次轮回剧情已修正，感谢观看。”
但徐麟注意到，在画面消失前的0.1秒，平行徐麟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与他相同的、识破真相的微笑。
实验室外传来警笛声，林小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队长，你的手表……”
表盘上的时间停在19:95，而现实中，此刻正是19:59。
徐麟摘下手表，表盖内侧刻着他从未见过的字迹：“每一次选择，都是新的轮回。”
他抬头看向窗外，市中心的交通灯正在暮色中闪烁，红黄绿三色交替间，仿佛有数据流一闪而过。而直播间的弹幕里，某个匿名用户留下最后一条留言：
“这次，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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