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昨日,路府的管家突然带着我男人的尸\/体回来。
我不敢相信,十日前还好好的一个人,不过去了一趟路府,怎么就断送了性命。
我发了疯似的抓着路管家问原因,路管家却说是我男人一时贪杯,多喝了几杯酒,一脚踏空断送了性命。”
“不,我不相信是这个原因,我男人,我清楚得很。
他平日里是喜欢喝上几口小酒,可从来不会在做木匠活时喝酒。
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起,喝了酒,做不了木匠活,拿锯子的手会抖。”
“他明明在给路三小姐做梳妆台、柜子等木匠活,又如何会喝醉?
可不管我怎么问,路管家都说是我男人酒醉失足,枉送了性命。”
“最后更是用几两臭银子收买了我那几个狼心狗肺、不成器的儿女。
大人,我男人死的冤啊,还请大人为我男人做主啊。”
张泽见老妇人哭得伤心,没有立即问话,给旁边的水荣递了一个眼神。
“蔡氏,斯人已逝,还请节哀。你先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本官才好问你话。”
蔡春燕接过水荣递过来的丝帕,用力地擦了擦眼泪。
过了一会儿,蔡春燕慢慢平复下来。
“蔡氏,本官且问你,十日前路府的管家来接你男人金喜时,脸上的神色是否有不妥,你还记得他当时和你男人说了些什么?越详细越好。”
蔡春燕用力地甩了甩头,大喘了几口气,“那日晌午,我男人在前院的杂房里做扁担。
突然,一个陌生的男声从院外响起,‘金木匠在吗?’
我听到声音,就去开了门,‘来了,你是?’
‘你是金木匠的娘子吧,我是刘家庄路老爷府上的管家,我家老爷的三小姐订下了亲事,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
我家老爷、夫人是个疼闺女的,还想给三小姐添些嫁妆。
打听到金木匠是十里八乡手艺最好的木匠,就想请金木匠去府上,给我家三小姐打几件嫁妆。’
当时,管家脸上并未显露不妥的神色,我就进屋把当家的唤了出来。
管家又和我男人说了差不多的话,我男人就问‘大概要多久能回来?’
管家说,‘至少得十天半个月,金娘子,劳烦你给金木匠收拾几套衣裳。’
我进屋给我男人收拾了几套衣裳,我男人就跟着管家上了马车。以前这样的事不算少,我就没多说什么。”
“金木匠没回来这几日村里有没有听到什么有关金木匠的话?”
蔡春燕想了想,回道:“没有,只有几个相熟的妇人,问了两句,一听我男人去给路家三小姐打嫁妆,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
小骆村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应该不是村里人做的。”
“你和金木匠有几个儿女?”
“我们一共有三男两女,三个男娃都成了家,两个女儿都嫁到了附近的村子。
昨日,路管家把当家的尸\/体拉回来,他们见钱眼开,收了路管家的银子,反倒说我疯了。
我清醒得很,我家男人的死绝不是意外,求大人为我男人做主。”
张泽赶紧问道:“金木匠还未下葬吧?”
“还未。”
“水荣,你带人即刻去小骆村把金喜的尸\/体带到府衙来。”
蔡春燕疑惑问道:“大人,您这是?”
“你既然怀疑金喜不是酒醉后,意外失足致死,那么就需要请仵\/作勘验一番金喜的尸\/体。
不然,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无法成为呈堂证供,更没办法知晓金喜的真正死因。”
“民妇明白了,多谢大人为我解惑。”
张泽继续问道:“嗯,你们家这么一大家子可曾分了家?”
蔡春燕咬了咬牙,觑了觑张泽的神色,“分家?不曾分家。父母在不分家,若是分了家,每年的徭役都难熬啊。”
张泽没有斥责蔡春燕,继续问道:“那,你们的五个儿女平日待你们如何?”
蔡春燕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道:“偶有争吵,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儿,难免会有些小口角。
但,我没想到他们会为了几两银子就站在了那个路管家那边,全然致自己亲爹的死因不顾,我心寒呐。”
“他们仨兄弟都是做什么的,也是做木匠吗?”
“唉,儿女都是债。老大、老二没啥天分,做不来木匠这活,只能侍弄家里的二十多亩田地。
老三有些木匠的天分,只是人太懒,嫌弃木匠活太累。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个正形,我和老头子原以为给他娶个媳妇能管住他,可他就是改不了骨子里的懒。”
“两个闺女倒是有点良心,一年能回来几次,每次都会拎些东西。”
“蔡氏,你先休息一会儿。等金木匠的尸\/体给仵\/作勘验后,我再问话。”
小骆村
“婶子,金喜金木匠家往哪儿走?”
妇人看着身着官服的水荣,吓得一个哆嗦,“差,差爷。”
“金,金木匠死了。”
水荣皱着眉,再次问道:“不必说,金木匠家在何处?”
妇人哆嗦着回话,“金木匠家,顺着这条路直接走到底,就是金木匠家。”
水荣朝妇人拱了拱手,“多谢。”
金家小院内外都挂起了白幡,唢呐、二胡奏着哀伤的乐曲,隐约能听到哭泣声。
在村子里做活的村民们听到动静,抬起头查看。
“你,你们是差爷?”
水荣声如洪钟,看向正堂里跪着的几人,道:“这里是金喜,金木匠家吗?”
金老大站起身,一脸戒备和小心,问道:“是,是啊,不知差爷找我爹有什么事?若是找他做木匠怕是不成了,我爹昨日醉酒失足去了。”
“令慈蔡氏怀疑金喜并非醉酒失足而死,张大人有令,命我等即刻带金喜的尸\/身,以及你们一块去衙门回话。”
一个年轻妇人立马哭嚎起来,“我的天爷啊,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做啊,差爷,你不能冤枉我们啊。”
“差爷,送我爹尸\/体回来的管家已经说了,我爹是醉酒失足去的,他没必要说谎啊。”
“住口,休要再多嘴多舌,即刻随我等离开。”
在院子里帮忙的村民们,脸上都露出惊慌之色。
水荣看着惊慌的众人,朗声道:“金喜的死因有异,丧事先不办了,诸位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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