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生给老高用力按了按腿部，刚开始他还有点疼，头上立马发汗，可是慢慢就感觉到膝盖暖呼呼，酸痛感也减轻了。
医生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转头看向高明启，向他嘱咐道：“人上了年纪关节发炎，你爷爷常年干活更加增重了对膝盖的磨损，几乎是无法逆转，以现在的医学条件只能缓解，今后好好保养身体，减少发病的次数。”
“我给你们开点药，有内服的，有外用的。每天晚上让你爷爷多用热水泡脚，疏通腿部的血液，平常让他做些简单的运动，散散步，锻炼锻炼膝盖周围的肌肉。”
老医生不厌其烦地给高明启叮嘱了许多，担心他记不住，还专门拿纸写下了要点，怎么用药，如何涂抹药水，生活中保养的方式方法诸如此般。
“谢谢您医生。”
高明启再三地向老医生致谢，老医生十分耐心，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离开了医院，老高膝盖的酸痛感终于暂时被压制下去，一路上都没有见他再去揉搓膝盖。
这一天高明启一直盯着老高，不让他干负重的活，到点了就催他吃药。晚上了还要用药水在他的膝盖上揉搓。
老高虽然言语上没说什么，可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心里面确是火热的。
次日上班前，高明启还不住地叮嘱，“爷爷，千万别干重活，有啥事等我回来弄，要不就去对门找阎老师帮忙。”
学校已经开始放寒假，阎埠贵白天基本都在家里，高明启临出门还碰到了他，便把爷爷不方便的事托付了一遍。
阎埠贵满口答应下来，反正不需要他掏钱，顺带手帮个忙，自然没什么问题。
来到上班的地方，马大同已经来了，正和林国斌说话。
“师兄。马经理。”
“来啦三儿，马经理正说呢，等会儿你和盛达去一趟厂办，上面给咱们订的工装要发下来了。“
“工装？”
高明启疑惑地望向马大同，他立刻解释。
“咱们现在已经是正经的厂子了，自然要有一个崭新的面貌，统一的工装就是第一步，这事早就开始筹备了，今天刚到了。”
工装可是好东西，这年月布料珍贵，一般人一年到头都换不了几身衣服。
寻常的衣服一般都是土灰色黑色之流，而大一些的工厂会给职工配发统一的工作制服，经常能够看到职工穿着工装神气地走在大街上。
不仅仅是因为工装看上去好看，更是身份的象征。
以前鲁班馆胡同的木器店，不论是哪一家，都不管木工的衣服，能干活就行，哪想的到精神面貌。
果不其然，等关胜达来了以后，听到这个消息都跳了起来。
他媳妇是纺织厂的女工，人家早就配发了工装，天天在他眼前晃荡，让他不自觉低了一头。
“哈哈，不用这么高兴，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呢。”
马大同按了按手，继续向他们宣扬着国营工厂的好福利。
一些大一点的国营工厂里，甚至已经配备了医院、诊疗所和托儿所等设施，工人工作之余，生活中的任何问题都能够在厂里解决。
工人剧场、电影院、职工夜校、职工子弟学校，都是属于工人的福利。
“过几天厂里还给发洗澡票、理发票，主要是咱们这刚合营，没自己的厂房，只能借外面的澡堂、理发店。”
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却极大地方便了职工的生活。
高明启能想的到，这几下动作后，基本上所有的工人全都拥护到厂办了，没人再想回到合营以前。
上午干了会儿活，高明启就听到街面上热闹起来。
马大同也呼唤他们，“高明启，关胜达，你们去把咱们店里的工装领回来吧。”
“好嘞。”
两人立马蹿出了木器店，此时不断有工人从附近的店铺里出来，往厂办的方向去了。
就在食堂旁边，胡同里不知什么时候开进来一辆大卡车，几乎将道路全占住。
在卡车全聚集了一堆人，排起了长队，队伍的最顶头，不正是牛莉么。
牛莉跟前支了一张桌子，她手下面是一本账册，排在最前面的人正是通过账册上的信息，领取工装。
“那个就是发给咱们的工装吗？”
“我瞧瞧。嚯，真好看耶。”
“哪呢？哪呢？”
“你看从车后头搬下来了。”
高明启听到队伍前面的动静，踮起脚去看卡车，车屁股的门已经打开，上面站着一个人正往下面丢东西。
一麻袋，一麻袋的衣服，交到车下面的工人手中，深蓝色的衣服被工人拿到手里后，立马抖搂开，后面看到的人立刻发出哇的一声。
排队的工人们不自觉就往前拥挤，都想看一看发的是什么衣服。
“哎！哎！别挤别挤。”
“谁踩我的鞋了，我的鞋。”
高明启看到前面有一个小伙子，蹦蹦跳跳地就从队伍里面挤了出来，一只脚光着，低下头在地上寻找被踩掉的鞋。
发衣服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人群有些骚乱，立马赶过来维持秩序。
“同志们，同志们不要急，每个人都用。”
“咱们这回采购了足量的工装，保证每个工人都能拿到手。现在按秩序排好队，乱糟糟的谁也领不着东西。”
骚乱的队伍终于缓和下来，刚才被踩掉鞋的工人也找到了他那另一只鞋，捡起来也顾不上穿，飞奔向刚才站队的地方。
“同志，同志，我刚才是站这吧，让我进去。”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有了秩序之后，领取工装的速度很快，高明启他们也已经看见了牛莉手里的账册，上面已经签了不少名字。
“莉姐，我跟三儿来拿我们那的衣服，总共五件。”
关胜达凑到最前面，把五个人的名字都报了上去，高明启在旁边一一签下名字。
“三儿，昨天去医院干啥了？我听人说看见你去医院了。”
正签着字，高明启听到牛莉问他话。
“唉。我爷爷膝盖不得劲，带他去医院看了看，年纪大老毛病了。”
“哦是这回事，你师父也是，最近两年总说膝盖疼。前门那有个老中医，回头带你爷爷去看看。”
牛莉闻言安慰道，她扯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个门牌号，交给高明启。
“那老先生岁数不小了，好长时间不给人瞧病了，到那里你就报你师父的名，管用。”
牛爷的名，在前门一带还是能吃得开，高明启早有体会。
“哎，我晓得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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