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没有承认，广郡王也没有继续追问。
忧心忡忡的他，选择了递牌子入宫。
乾清宫内，他将自己的推测以及使者的反应，向皇帝做出了详细的禀报。
皇帝神色凝重，在殿内来回踱步。
“陛下，按照那些流亡贵族的说法，最迟明年，查理就会彻底掌控西方。从高原人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亚述要求借道，恐怕他们只得乖乖的听命。”
目光追随着皇帝的身影，广郡王又补充了几句。
胡罗素在商道上做出了许多布置，可亚述的军团若是从高原上倾泻而下，工部修建的堡垒，能坚持多久？
“继续谈，不要轻易答应，也不能照单全收。”
良久，皇帝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陛下——”
广郡王冲皇帝拱手。
“等你谈完，高原也该下雪了——”
皇帝悠悠的吐出一句。
广郡王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赵方琪的爵位，有什么进展？”
皇帝问起另一件事情。
赵方琪，就是桐国的使者。
“陛下，一切都已处理妥当。”
广郡王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等他封爵之后，将他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
“这——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让锦衣卫去办！”
“臣明白了！”
广郡王是越来越懂皇帝的心意。
“朕不喜欢安静的皇城！”
“臣明白！”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神，广郡王弯腰应下。
东线！
桐国的世子已收到使者送来的情报，他还是将赵方权唤来商议。
“世子，这消息是否属实？”
赵方权最直观的反应，就是确认消息的可信度。
世子轻轻点头。
“若皇帝真的病重，这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略一思索，赵方权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世子命人取来舆图，缓缓摊开。
“朝廷在东线有十余万军队，再加上鲁国的军队，至少有二十多万。单从数量来看，我们的优势并不明显。”
世子的目光在舆图上移动。
赵方权站在世子身旁，沉默不语。
“说话！”
世子转头看了赵方权一眼。
“世子想听真话？”
“废话！”
世子已是语带不悦。
“世子，从桐军登陆至今，我们占据了大半个吴国和半个陈国。从占据的土地来看，我们取得的胜利已经超过了预期。”
赵方权侃侃而谈，吐词清楚。
“但是？”
世子明白这些都只是铺垫。
“但是，我们登陆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赵方权转头看向世子，抛出了一个似乎十分简单的问题。
“入主京城！”
世子微微皱眉，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面。
“占据的城池越多，兵力就会更加分散。”
说完后，赵方权上前两步，伸手在舆图上慢慢划过。
等到他再次退到世子的身旁，桐军兵力的分布已经阐述得清清楚楚。
“既要防备北边的梁国，也要防备南边的鲁国，世子若是想要西进，能抽掉的兵力，不超过十五万。”
抛开内部的政治立场，赵方权绝对算得上称职。
“继续！”
“世子认为——这十五万人能否突破朝廷大军的防线？”
“你就这么不看好桐军的实力？”
世子的语气中并无不悦。
“若是战场厮杀，桐军或许与虎贲军不相上下，可他们有完备的粮草供给，还有随时可以补充更换的兵器，最重要的——”
说到此处，赵方权欲言又止。
“嗯？”
世子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最重要的，朝廷的军队号称是帝国的鹰犬，这种荣耀让他们在心理上占据着巨大的优势。”
“按照你的分析，本世子毫无胜算？”
“不！朝廷也不是没有劣势。”
赵方权的脸上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三面受敌？”
“世子英明！”
赵方权冲世子拱手。
“三家围攻，朝廷落败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就看谁能率先攻入京城。”
世子语速平缓，似在自言自语。
“城池太多，也是种负担，下官建议让出一部分城池，好腾出更多的兵力。”
赵方权的态度十分诚恳。
思索良久，世子轻声笑了起来。
————
桐国的世子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梁王同样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
使者遇刺身亡，让梁王怒不可遏。
上京！
王宫内！
世子坐在大殿的一侧，心中充满了狐疑。
他怀疑这一切都是梁王主导。
“立刻派人前往京城，若是朝廷不能交出凶手，就让黑水军立刻攻入缓冲地带。”
梁王冲相国下令，表情凶狠。
“下官以为，没这个必要。”
年迈的相国冲梁王拱手。
“你什么意思？”
“我们的使者在京城被杀，责任肯定全在朝廷，朝廷有错在先，我们适当的反击也是理所当然。”
相国将一套歪理说得理直气壮。
“寡人不希望舆论对黑水军不利。”
梁王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请主上放心，下官已经安排好了。”
论操控舆论，相国算是帝国顶尖的存在。
皇帝对梁王并无恶感，很难说这里面没有相国对梁王形象的维护。
“说说你的想法。”
见世子坐一旁沉默不语，梁王开口询问。
“父王，儿子以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世子的看法与相国不同。
“哦？”
“儿子建议再等等！”
世子没有给出更多的解释。
这一等——
就等来了二公子被封为梁侯的消息。
“这个逆子！”
梁王在殿内咆哮。
世子坐在一旁，对梁王的怒吼实在是有些无语。
这爵位是皇帝赏赐，又不是二公子自封的！
面对愤怒到极点的梁王，相国同样保持着沉默。
“请父王息怒！”
眼看梁王没有控制情绪的迹象，世子忍不住开口劝道。
“息怒？这就是你想等的结果？”
梁王愤怒的瞪向世子。
“是！”
世子表现得十分镇定。
“你预料到老二会被封爵？”
梁王的理智在一点点恢复。
“是！”
世子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事实上，梁王等人既然已经识破了皇帝的用意，那么二公子的封爵，也就在意料之中。
“你为何不设法阻拦？”
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梁王的理智，还没能占据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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