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霜走到沈越身边，语气平淡道。
“据我所知，沈大人上月才到京城，到了之后不图生计，不找住处，连续三天徘徊在澄清寺附近。直至澄清寺大火，当时着火的佛堂一共被困五人，沈大人却能精准第一时间救出朝葭公主，而置火海余下四人不顾。不知沈大人是如何未卜先知猜测佛堂会着火，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如此目标精确。”
林青霜目光冷淡的看着沈越，两人离得如此之近，沈越却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疏离冷漠。
林青霜看向赵清月，看向陆南寻，看向皇上，甚至于看向地上的刘春绣时，眸光都是柔和温缓的，唯独看着他时，带着一股子透骨的寒意。
沈越记得这种眼神，当初他杀了小琉小璃后，林青霜便是用这种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当初他只觉得可笑，笑林青霜软弱可欺，除了用仇恨的眼神看他外再无一点还手之力。
如今离那时尚不足一年，两人之间的境况却已全然不同。
现在竟然轮到他跪着，林青霜责问他的时候了。
沈越心头愤怒又不甘，可皇上并没有制止林青霜，且面色不善的等候他的解释。他只能压下怒火，斟酌话语耐心解释。
“我初到京城，身上并无多少银两，只有佛门之地不会驱赶落魄之人，我饿了便到寺内要一碗斋饭，困了便往澄清寺周边山上住上一宿，这有何不可？佛堂着火之时，我冲进火海中，最先看到的便是朝葭公主，当时我并不知她身份，只是见她装扮明显是那几人中身份最高贵的，火势迅猛，我来不及多考虑，便救了离我最近也是地位最高之人，这又有何错？”
他求助的看向朝葭公主。
“当时的情况，朝葭公主最清楚。我救人后身负重伤，根本无力再救治其他人。光是救公主一人，我便全身多处烧伤，难道只有我为救人不惜牺牲性命，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救公主性命，单纯只是好心，若是做好事都要细究原因，探究用意，那还有谁敢行善？旁人不知当时情况，以恶意揣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在当事人朝葭公主知晓情况，怜我毁容受伤，向先皇举荐我，知我有报国大志，助我当上武官。我救朝葭公主，纵是负伤累累，纵是今日被你等怀疑，我依旧不悔。只要朝葭公主理解我当日所为，一切便都值得。”
沈越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既解释了林青霜提出的疑问，又再次表明了自己救人付出的代价。就连如今被人怀疑，让人责问，都是因为救朝葭公主而起。
若是朝葭公主之前未与陆南寻林青霜见过面，知晓了他的真面目，听到这里只怕会更加愧疚，继续不顾一切的维护他。
可惜朝葭公主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对上沈越的求助，她非但没有袒护，反而摇了摇头。
“其实本宫并不理解。你说救本宫没有任何目的，不图好处，却总是与本宫说你的难处，你的伤势，你的怀才不遇。你说你当初并不知道本宫的身份，可把本宫救出火海后，便第一时间带我回皇宫。你说救本宫之时已无力救其他人，可你轻功武功都很好，带本宫离开时完全可以再救一个人出来。还有你说身上伤势都是为救本宫所致，其实太医与本宫说过你身上有些伤口并非烧伤。你身上的反常之处其实很多，只是之前本宫太过愧疚，自动忽略了这些细节。”
“你救本宫是否后悔我不知，可被你选作目标本宫很不幸。”
若不是沈越选中了她，澄清寺的两个高僧与她的两个贴身丫头都不会死。她也不必担负这么沉重的愧疚，想方设法的报答。
更不会经常梦到当时火场的血腥，夜夜无法安睡。
见沈越瞠目结舌，不敢置信。朝葭公主继续道：“你想飞黄腾达，你想一步登天，不惜以他人鲜血作代价，四条人命在你眼中比不过一个当官的机会。你这样的人，让本宫怎么理解？”
沈越道：“朝葭公主是不是听信了他人谗言？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场大火，不只是死了四个人，他们几人只是没有性命，而我被大火烧得皮开肉绽，且毁了容貌。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朝葭公主冷声道：“原本本宫也是看在你受伤严重的情况下，相信了你。可我调查发现你出现在澄清寺之前，便已经是毁了容貌的了。我甚至找到了当时给你疗伤的大夫，还有被你威胁纵火的僧人，以及你那个得意手下季江。你可要我将他们全部请出来作证，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朝葭公主虽单纯善良，却也是皇室公主，自小见多了阴谋诡计，栽赃陷害。那天与林青霜陆南寻见过后，她并未全然相信对方，而是私下派人去调查真相。这一查便让她查到了沈越刚入京城时，因脸上伤势去寻医的那个大夫，又让她抓到了季江，一番拷打之下，季江将所知道的事情倒了个干净。
朝葭公主这才确定了沈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沈越一听到这么多证人，连季江都折了进去，一时百口莫辩。这些人都是他犯罪时接触过的重要人物，朝葭公主要是没有找到他们，绝对不会说的如此清楚。
沈越面色阴沉，强自恳求道：“公主，这些人或许是被人指使，陷害于我。你不要相信，当时是臣不畏生死，不惧危险，冒死将你从火海中救出来。臣没有根基，一下子当上三品武官，难免有些人不服，从中作梗。公主，你不能恩将仇报，上了他们的当，误会下官啊……”
朝葭公主道：“本宫之前便是感情用事，才会被你所骗。如今本宫只信证据，只信自己亲自查证的。本宫不会再被你欺骗，你也别再煞费苦心了。本宫若是对你留有余地，今日便不会请皇兄过来。”
原来皇上竟然是被朝葭公主请过来的，沈越心中气极，知道朝葭公主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帮他。
他倒也听劝，果真不再求朝葭公主，转身对皇上道：“请皇上明察，今日种种事件，明显都是针对臣的阴谋。臣也不知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处心积虑要置臣于死地，这些证人都是他打点好了的，作不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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