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衣”循着人界的习惯，看一看天色，他问，“太阳下山之前能进城吗？”
鹿攸宁也抬头看天。
在没有钟表的时代待了这些年，她已经学会根据太阳在天边的位置，判断时辰早晚。
识海里问，“走路的话，多久能到那个城？”
龙傲地还飘在高处，大概估算一下，“看着近，走走不近，尤其中间还有一个密林。明日下午能够走到，就算不错了。”
此话正中鹿攸宁的下怀。
转过头，她轻描淡写地说，“稍稍有些远，凭我们的脚程，太阳下山之前进不了城。所以今晚只能在前方的密林打个尖。”
事实如此，“傅雪衣”也不多说。
“我无所谓，就随你的方便。”
鹿攸宁点头，“好，先去密林再说。”
“傅雪衣”深谋远虑，大约不会知道，她的目标仅仅是让他睡觉。
*
百晓生在那个袋子里待了些日子，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他的情绪已经非常消极。
躺平了。
爱咋咋滴吧。
鹿攸宁用袖子挡着光，扯开一丢丢口子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反应。
“百晓生？”
鹿攸宁在识海里喊他。
沉寂。
“百晓生……”
鹿攸宁加重了语气，“不回话，我弄死你。”
“我早就死了。”
他回过神来，淡淡地应一句。
“你不是有躯体么。”
“之前就带不动，被你们关了这么久，我的魂力消退了一大半，更加带不动。”百晓生幽幽地叹一声，“早知道会是这种下场，我绝对不去投靠你们。”
“来活了。”
鹿攸宁拿出毕生的忽悠功底，“体现你价值的时刻到了。”
百晓生哼一声，“你当我会信你？”
鹿攸宁轻松的语气，“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百晓生在这个袋子里待得够够的。
听到这一句，他情绪突然就崩了。
暴哭起来。
而且一哭就不可收拾。
耐下性子，鹿攸宁安静地等。小一刻钟，他依旧嗷嗷逼逼个没完。
“哭完了没？”
这句话刚刚问出。
一直沉默的“傅雪衣”突然发问，“这是什么世道？”
只是在荒野中走了一阵，他就领悟出世道或有不同，鹿攸宁悄悄给他点个赞。
转过头，她是意味不明的表情。
“大姚王朝覆灭之后，你登基为帝，建立傅氏王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傅氏族人们从深山里出来，陆续把持朝政。但你很快薨毙，他们选了远房的侄子继承你的皇位。但是傅氏根基太浅，大姚王朝的旧部纷纷起兵造反。群雄争战，傅氏的下场不比姚氏好去哪里。”
“傅雪衣”静静地听，面色很沉。
鹿攸宁弯起唇，笑容妩媚，“前世，姚桃贪恋美色，收傅雪衣为内侍，属引狼入室，是大姚王朝灭国的罪人。傅雪衣理应斩尽杀绝，但他爱江山也爱美人，最终死于美人之手，牵累傅氏一族同归于尽，亦是罪人一枚。”
“傅雪衣”抿紧唇，“你恨我。”
鹿攸宁尽量代入那个场景，讥嘲的语气，“我不应该恨你吗？”
说着，她转过身，默声不语地往前走去。
“傅雪衣”看着她，心绪辗转难辨。
龙傲地看了一个全场，小心翼翼地问，“你讲的这些都是真的？”
“编的。”
鹿攸宁淡然，“塑造悲剧气氛，识相的话，他应该不会再问，关于这个世道的问题。”
论斗心眼子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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