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城区人心中，刘承的声望毋庸置疑。
所以在听到刘承的要求后，哪怕并不理解，
猎户与农夫还是拖家带口地聚集到土丘下方。
在众人聚集之前，空地上便已经摆放好各种工具，镰刀，锄头，猎弓，捕网……
工具前面还放着一个个敦实的麻袋，金灿灿的小麦种子从袋口滚落到地上。
看着下方不解的人群，刘承朗声道：
“诸位要做的事，非常简单，猎户们在云长与翼德的带领下，狩猎烙印兽。”
“农夫，在孔明的带领下，种小麦。”
【诸葛亮】三人也早已经准备好，
关张二人不清楚大哥在做什么，也只是听命行事，
【诸葛亮】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远处，朗格同样在关注此地，
与刘承相同，在大量人类都转化成烙印兽以后，罪人的数量也飞速下降，
他的卡组进度也暂时卡住，只能勉强发挥出传奇级的力量。
如果刘承能有突破，朗格说不定能从中找到思路。
莱特同样在这里，只不过他并没有关注刘承的行动，
而是一直看着远处，那些争斗不休的烙印兽。
“你说，这真的是那么邪神想要的吗？最后的遗民彻底变成野兽。”
听到莱特的话，朗格都要看向烙印兽，淡淡地说道：
“野兽有什么不好吗？它们互相猎杀也不过是为维持生命，”
“而新都人却贪婪无度，为了满足欲望，连穷人手中的最后一粒谷子也要抢走，”
“与他们相比，不觉得野兽更可爱吗？”
莱特哑口无言，足足思考了很久，才缓缓说道：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罪，不是吗？有些人只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犯罪。”
“那些生活在黑暗下城区的人，黑帮林立，罪犯横行，如果他们不犯罪，只会被人剥皮拆筋，吃干抹净。”
“还有那些生活在中城区的人，他们终日劳作，却养活不了家人，那在极度饥饿下，偷东西果腹也算情有可原。”
“只有上城区，他们才是真正的恶人，毫无怜悯，毫无道德，终日打扮的光鲜亮丽，衣着华贵，但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在淌着穷人的血。”
朗格点点头：“你说的对。”
莱特面露诧异：
“我还以为你会反驳我，毕竟从你的言行来看，你所信奉的神明，是一名嫉恶如仇的正神。”
“是一名嫉恶如仇的神，但不是一个蠢货。”
莱特不自然地笑了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信徒如此评价神明，
不像是在说什么高高在上的无上至尊，反而像在说一个不怎么精明的老板。
“何为罪行？”
朗格认真地看着莱特。
莱特支支吾吾，他想回答，违反法律便是罪行，
但是这一路上的见闻，却让他否定了这个看法。
若是违反法律，便是罪行，
那在新都中，每个反抗奴隶主的，都是罪人。
因为新都的法律写到，奴隶的孩子生来便是奴隶，除非他可以用钱赎买自己。
见莱特答不上来，朗格反而笑了：
“圣父认为，如果一种法律生来便是为合法将他人变为自己的奴隶，”
“那这种法律不值得遵守，也不应该被遵守，违反它，不应该视为罪行，而应该视为义举。”
莱特懵懵懂懂：“那究竟什么该被视为罪行？”
“违背自己心中的道德，则应被视为罪行。”
莱特舔了舔嘴唇：
“那么由谁来确定这个道德的正确与否，恶人心中的道德也算道德吗？”
朗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很聪慧，圣堂的标准答案说，由圣父来界定，但圣父说，他不知道。”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种道德，”
“有人将满足人类的合理欲望视为道德，哪怕这种欲望极其阴暗，但只要不伤及无辜便可以接受。”
“但有人反对，他认为过多的欲望来源于人类本身的兽性，迟早有一天，人类会超脱这种欲望，来达到人性的纯洁。”
“你认为哪一种对，哪一种错？”
莱特试探着说：
“前者错，后者对，毕竟所谓的不伤及无辜，这种说法实在太暧昧了。”
“那么问题来了，前者在你眼中是罪人吗？”
朗格死死地盯着莱特，眼神如鹰一般锐利，似乎要穿透莱特的皮肤，看透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幽暗。
莱特有些尴尬地活动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藏在床铺下的画集，
里面有一些内容确实不怎么符合常理，比如捆绑，束缚之类的。
希望那些东西已经彻底被战乱销毁。
察觉到莱特的迟疑，朗格步步紧逼：
“如果前者在你眼中是罪人，那么对于罪人，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监禁，惩罚，令其苦行赎罪，还是干脆利落地将其消灭？”
莱特下意识后退一步：”我不知道？“
朗格依旧没有放过他：
“如果你认为前者是罪人，不得不对其做出惩罚，但这种行为又违背了你自身的道德，那你算不算罪人？”
“啊？”
莱特已经彻底懵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就是因为你们天天在思考这些东西，所以圣堂的魔怔人才特别多，这种问题的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突如其来的温和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人回过神，却发现不知道何时，刘承已经来到身边。
“刘承阁下。”
朗格连忙行礼。
刘承摆摆手：
“不用这么客气，要按年龄算，您还是我的长辈，让您给我行礼，那可是要折寿的。“
莱特好奇地问道：“您说的答案是什么？”
刘承直白地说道：
“能让更多的人活的更好，那就是善，让少部分活的好，大部分受苦，那就是恶。”
“当然，如果有人认为合理的劳动也是受苦，那他也是恶。”
莱特觉得这句话有点道理，但他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朗格没有反驳，这其实是两者卡系之间的区别。
圣堂卡系来自于圣父的纯善之道，所以自然要时刻注意心灵的变化。
大夏卡系来自于太一的秩序之道，比起心，更注重行，更注重对现实的影响。
刘承自然能猜出朗格心中所想，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九重地狱一诞生，就成功招揽了大批的圣堂卡师。”
朗格苦笑，他倒也没办法反驳，
正是因为这种善恶一念的理念，才导致了善恶一体的现实。
莱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倾听着二人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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