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璜骑在马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谢家的马车。
谢玉琰没有半点的挣扎,就这样跟着他们前往衙署,是她提前察觉到了,早就有所准备,还是故作镇定?
“郭少卿。”
耳边传来详断官的声音,郭璜才回过神:“何事?”
详断官道:“许寺丞还跟着呢,一会儿到了衙署,若是许寺丞要听审……”
郭璜冷冷地道:“只管将他拦住,除非朝廷撤了我的官职,否则他就得听我的吩咐行事。”
详断官应声。
郭璜道:“嘱咐衙差,将谢家庄子从里到外仔细搜查几遍,特别是谢文菁住过的屋子。别以为案子过去了许久,搜检的时候做做样子就算了,有些证物凶手不一定会销毁。有些人在做事的时候,就是太过疏忽大意,否则怎么连谢易芝藏匿起来的衣裙都没有发现?”
郭璜的声音略大一些,跟在车后的许怀义不禁抬起头,随行的文吏和衙差中,不少人向许怀义投以怜悯的神情,他们都知晓郭少卿这是在有意打压许怀义。
谢易芝在汴京的庄院有很多,搜检出的物什不计其数,那套衣裙被埋在树下,除非将所有院子都挖上一遍,否则谁也找不到。
许怀义却并没有将郭璜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吩咐身边的文吏:“一会儿到了衙署,你去问问衣裙是怎么回事?”郭璜一定不允许他再过问案情,他只能通过旁人去探知情形。
说完话,许怀义也去看谢大娘子的马车。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不是包庇谢娘子,若他发现所有证据都指向谢娘子,也会将谢娘子带回去询问。可现在这情形,分明就是有人提前算计好的,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这几天查出的证据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
……
谢四老太爷和谢易则也跟着一同离开了庄子。
两人坐在车厢中,谢易则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谢四老太爷显然还没弄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形,趁着身边没旁人,急着问道:“那大理寺少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将谢玉琰带去问话?”
谢易则目光一闪:“因为是她杀了大伯。”
“啊……”
谢四老太爷忍不住发出声,幸好及时闭上了嘴,否则必然要被外面的人听到。
谢易则看着谢四老太爷渐渐稳住心神,才得意洋洋地道:“证据确凿,无论谁来,她都别想逃脱,拿下了她,四叔在她那里受的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对族人也能有个交待。”
“不过就是一个妇人,还想与贵人作对,看这次谁还能护着她?”
谢四老太爷依旧不明白,杀谢老太爷的人,怎么就从谢易芝变成了谢玉琰。
谢易则道:“四叔到了衙门,要告知那些大人,谢氏要挟四叔,让四叔去衙署状告谢易芝,若是四叔不肯去,她就让王晏对付四叔一家。”
谢四老太爷重复道:“她……她要挟我……对,她是要挟我了……我……应该趁着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谢四老太爷眼睛中一闪凶狠,不过很快他就摆手:“不行,我不能去,万一她真的向王晏告状,我一家不就完了吗?她进了大牢,王家不可能不管。”
谢易则之前不能说的话,现在眼见谢玉琰被抓,就都能明说了:“就是要将王家拉下水。”
谢四老太爷惊诧更甚,面色也更加难看:“则哥儿,你疯了不成?我们拿什么与王家斗?”
说着谢四老太爷劝说谢易则:“咱们能过这一关就好了,你莫要再生事,别想着去对付王家,那王晏父子都是官家的心腹重臣,岂是你能算计的?”
谢易则眼看谢四老太爷不肯应承,生怕他就此退缩,立即道:“谁说官家就能一直依仗他们父子?从前官家也信任谢易芝,结果如何?”
谢四老太爷却是油盐不进的模样,伸手捂住胸口,似是随时都会晕厥。
谢易则布置了这么久,不能就功亏一篑,他攥住了谢四老太爷的手腕:“就算官家信任王家父子,官家也不能在龙椅上坐一辈子。”
谢四老太爷这次真的眼前发黑,谢易则没给他装死的机会:“你还要带着族人去衙署门口诉冤,让大家都知晓,谢氏心狠手辣,逼迫你们在诉状上作假。”
谢四老太爷嘴唇颤抖:“这……有什么用?”
谢易则道:“怎么没用?大伯与谢易芝父子明明没有嫌隙,当年大伯还嘱咐你,莫要向外透露半句,可是谢玉琰非要让你隐瞒这些。”
“而且,谢玉琰说大理寺有许多官员都是王家的人,只要有这些人在,谢玉琰想谁是凶手,谁就会是。”
谢四老太爷浑身颤抖:“哪有这些事?”
谢易则手微微用力:“你说有就有,谁还能反驳?到时候我给你一张名单,你就将那些人的名字当着大理寺官员的面都说出来,避免那些人干涉审案。”
谢四老太爷瘫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易则道:“四叔,咱们谢氏一族还能不能再重新兴旺,就看您这次的了。”
谢四老太爷睁开眼睛,叔侄两个无声对视:“你总该告诉我,到时候谁能帮我们对付王家?”
谢易则露出一抹笑容,然后他伸手向上指了指:“四叔,你可知蒋家?”
谢四老太爷一脸茫然,谢易则提点:“秦王妃。”
“你……你说的是真的?”谢四老太爷道,“真的是秦王府?”
谢易则淡淡地道:“不然我哪里来的底气做这些?只要秦王爷日后……你还怕家中子弟没有前程?”
谢四老太爷脸色好了许多,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谢易则刚露出笑容,谢四老太爷却盯着他道:“我要见秦王妃一面。”
谢易则就要拒绝,谢四老太爷道:“是我去衙门说这些,我连人都没见到,将来要如何领功?你也莫要骗我,这个时候了,不见到一点好处,谁能豁出性命?”
谢易则思量片刻才道:“我只能去问问,王府那边能不能见你,我也做不得主。”
谢四老太爷连连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
宫中。
内侍从值房中拿走一匣子公文,王晏也从桌案前抬起头来,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去。
“王大人,”内侍喊住他,“一会儿还会有公文分发下来,您莫要走远了。”
王晏转过头看内侍,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既然现在没有事务,我先回趟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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