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荣眼睁睁看着俩小辈饭桌上眉来眼去，差点掀桌而起。
“殿下，您和我家小九一起进宫怕是不妥！于情于理，皆不合。”顾叶荣忍着爆脾气，总感觉眼前这位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北枭的醉翁之意，确实不在其他。
而意在他顾家小九。
顾云珂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想要做些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弱弱伸出尔康手：“那个，爹啊……”
“香嬷嬷，先把其他人请出去外厅候着，大房这一桌留下。”顾老爷子呷了口茶水，终于开口了，“老大，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让殿下见笑了。”
沈北枭颔首笑而不语。
顾家二房三房虽然对此事深感好奇，却又不敢驳老爷子的意思，只能缓缓退出去。
内厅瞬间恢复了安静。
沈北枭起身，向顾叶荣行了晚辈礼：“顾叔，父王有意给我和小九指婚，今日宫中寿辰会由太后下道懿旨。方才本王同顾老将军说了此事，倒是忘了和诸位说了。”
怎么就指婚了？！
一向稳如泰山的顾叶荣忍不住了，瞪大眼了眼睛看向坐在上位的老爹老娘，“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小九的婚事岂能随便就……”
俞兰儿拽了拽丈夫的衣袖，使了个眼色。
那哪儿叫随便了？那可是四殿下。
十岁封王，圣上亲允宫外建府邸、十四岁旁听朝政、十六岁上了沙场开疆拓土斩下敌首的老四。
除了冷漠一些，脾气孤傲一些，不近女色一些，倒是……咳咳，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另外，俞兰儿反倒觉得不近女色这一点，是个好品德，总比其他几位皇子好上许多。
比如三殿下那个胖子，府上三妻四妾，外头养着外室，还生了一窝的庶子庶女。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转而朝着沈北枭慈眉善目的笑了笑。
“殿下，既然圣上和太后有这个意思，我们顾家自是顺从。只是有一点，老身想再问问我这孙女儿的意思。”
“小九，你告诉祖母，可愿意应下这桩婚事？”
迎上老夫人疼爱的目光，顾云珂红了眼眶几乎要落泪，“祖母，我……”
话没说完，顾叶荣以为女儿不乐意，心疼到开始借题发挥，把女儿从沈北枭身边拽回去，黑着脸说道：“臣今日要说的话，殿下恐怕不爱听，但臣只有小九这一个女儿，哪怕忤逆臣依旧要说！”
顾云珂轻轻拽了拽父亲的衣袖：“爹……”
沈北枭没有一点上位者的不耐烦，反倒是恭敬的垂眸：“伯父请讲。”
这就伯父了？
刚才不是还顾叔吗？
以前不是只愿意喊他顾将军吗！
顾叶荣轻哼道：“殿下确实该叫臣一声叔叔。”
老夫人知道老大想说什么，抬起拐杖拍了下顾叶荣，不想让他说下去的。
偏偏顾叶荣这个当爹的是个倔的，站直梗起脖子：“臣和圣上算是表亲，殿下先前那一声叔，我应了。后头那一声伯父，臣就担当不起了。”
沈北枭眯了眯眼睛，这是拐着弯儿说他和顾云珂算是表兄妹了？
顾云珂往大哥二哥那边挪了挪，不想参与这个气氛古怪的修罗场。
“顾伯父说笑了，您不愿意听，做晚辈的也还是该这么叫。”沈北枭按了按手中的血玉扳指，温和有礼一笑，“若要细说，我和小九所谓的表亲关系，其中的血脉相连早就八竿子打不着了。”
亲疏亲疏，讲究的就是一个血脉相通。
顾国章和太后姐弟那辈儿，再往下数两辈儿，那血缘早就淡的无处可寻了。
更何况，结亲放在古代人的思维里，表兄妹结亲绝对是最可靠的关系。
老二沈西尧娶的就是自己表妹。
顾叶荣的表情更臭了，这个理由行不通，他只能找另一个，“殿下，先前我女儿和你那侄儿之情传的沸沸扬扬，您不在意？”
沈北枭温和的看向拘谨不自然的顾云珂，笑道：“年少之时，难免有看走眼，误以为真情错爱的时候。而且九儿已经和我说明白，她对我那侄儿并无男女之情，之前冲动一时罢了。”
顾云珂扫他一眼，像只警惕的兔子，好像在问他，她何时说过这些话了。
顾叶荣沉默了，不喜欢沈璟晏这事儿，顾云珂从苏州探亲回来，和他们说过。
只是这不愿嫁沈璟晏，怎的又出现一个沈北枭？
前者是沈北枭的侄子，后者是沈璟晏的叔叔，都是老沈一家的。
但嫁给沈北枭，应该会比嫁给沈璟晏更轻松自在。沈璟晏身为太子嫡长子，深得圣上疼爱，独占了太孙的身份，日后必定是要坐上那把龙椅的。
帝王妻，不好做啊。
王妃，更适合小九的性子。
顾叶荣思索片刻，郑重其事的低头：“小九，爹问你，你可愿意和四殿下成亲？若是不愿，爹和娘拼了老命，都要在太后下旨前向她老人家说明白。”
“唉！叶荣，大可不必扯上我的。”俞兰儿上前想要阻拦的，干笑了几声就差给顾叶荣捂上嘴。
一个武将，叭叭叭的这能说！
俞兰儿现在看着沈北枭，就像岳母看女婿，越看越中意，比那个年轻的世子沈璟晏可好上太多了。
“九儿，你可愿意？”沈北枭沉稳开口。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顾云珂身上。
顾云瑄和顾云瑞担忧的看着自家的妹妹，小九从苏州回来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们的妹妹长大了。
这样被盯着看，饶是顾云珂是个外向的e人，也实在遭不住，眼睛一闭一睁，看向父亲坚定地说：“爹，我愿意的。这次我做的选择，不会再错了。”
顾叶荣怔怔的看着她，恍惚间觉得在女儿身上，有什么变了，可又很难察觉。
“行了，辛亏四殿下得到消息还特地来说一声，否则你真要在殿上抗旨不成？”俞兰儿拍打着顾叶荣的胳膊。后者摇摇晃晃的坐下，感觉嫁女儿跟要了他老魂似的……
顾云珂转身，触及到沈北枭放在她身上柔柔的视线，莞尔一笑。
他给她的那些誓言，远比沈璟晏给她的冷待和利用来得真实。
“时辰不早了，把他们叫进来，吃了早点进宫待寿吧。”顾国章淡定的听完了整个过程，抬了抬手继续吃起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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