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有东西？跟在身后那几个妇人当时脸色剧变。她们几家都住在村子中间靠村尾，离赖三家只有几十步路，近得很。
相较于靠村头那口井，她们更愿意来这儿打水，也正因此家里的吃喝用水几乎都来自这口井中，不急就有鬼了！
距离近点的大婶提着木桶慌忙跑上来，低头一看井里果然有团黑乎乎。她呆愣原地，双手也不自觉松开，木桶掉落滚动好几圈才回过神。
急得一边拍打井沿一边哭喊：“哪个缺大德的王八蛋心这么脏？往井里丢东西啊！我一家老小吃喝都用这口井，存心恶心人嘛这不是！”
另外几个妇人听见大婶哭喊，立即上前搀扶免得她不小心掉下去。抬眸看下去之后，同样面露沮丧。
她们平时也在这口井打水！
“他婶子，你别哭了，快回去叫人捞出来看看，说不定就是块石头呢。”有头脑相对冷静的人开口安慰，顺带拿主意。
“对对，婶子你快去把家里男人叫过来，叫他们想办法下去看看，咱们可没那么大力气。”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行！你们看住，小心别掉下去，我跑回去通知各家的男人。”大婶执行力还是不错的，交待两句急匆匆往村中心跑。
没多久，五六个壮年汉子连同几个老人拿着绳子快步跑来。看到妇人们围着井口，忙喊：“都让开！我们留在地上拉着绳子，放个人下去看看。”
商量几句最后决定由身型较小的男人腰系绳子，下去看看。
事关在场所有人安危，小个子也不磨叽，干脆利落系紧绳子，让其他人拉紧，自己扶着井沿一点点往下探。
仅仅几息时间，井里传出来一道高声惊呼：“啊！出、出大事了！井、井里是赖三！”
“什么？！”地上不管男人女人，都同样脸色剧变，没想到，没想到赖三竟然死在了自家井里！
好在在场年纪大点的男人还算镇定，忙不迭转头朝自家婆娘吩咐：“孩他娘你快去通知村长和老人，让他们拿主意。咱们再丢条绳子下去，先把赖三尸体拖上来再说。”
“好好。”妇人拔腿就跑。
待村长带着几个老人赶到的时候，赖三尸体也已经从井里拖了上来。看着平放在地上，浑身上下湿漉漉、皮肤泛白的尸体，在场所有人无不感觉戚戚然。
“唉，赖三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平时虽然混了点，但也不爱招惹是非，怎么突然就、就没了呢！”村长抬起手抹去眼角浑浊泪水，摇着头唉声叹气说。
人群里有个老人似乎想起什么，忙出言疑惑道：“昨儿晚上我和几个人坐在树下聊闲，恰好看到赖三拎着只野狐狸回来，当时二叔公还说呢，这狐狸有灵性，得小心同类下山寻仇，没想到……”
“你说什么？狐狸？”村长看向说话的老人，惊声问道。
“是狐狸，当时好多人看到了，那皮毛黄澄澄、油光水滑的！”天黑，加上灯光又很微弱，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哪里能看得清楚，只能记住关键信息，其他形容词全是自己添加上去。
村长眉头紧锁。他倒是不相信狐狸能杀人，只当有人见财起意，杀了赖三夺走那只狐狸。
毕竟如果外表完整，一张狐狸皮毛能卖不少钱呢，杀人夺宝再常见不过。
略微思考他陈声吩咐：“来两个人，一个去找二叔公，一个去请官差。”
“好。”两个男人丝毫不敢怠慢，轻声回应后立马往分头往村子里跑。
有村长的命令在，二叔公自然爽快答应。而另一边驻留李家村的两个胥吏虽然千不想、万不愿，可听闻死人后，还是迅速穿好衣服、带上兵器跟村民走。
两个胥吏一个年纪轻轻，只有二十多不到三十岁；一个老些，但也只有四十出头。速度自然比上岁数的二叔公快不少，很快赶到现场。
二人围绕赖三的尸体观察几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谁都看不出个所以然。他俩只是胥吏，驻守李家村本就是为了施粥以及避免村民哄抢赈灾粮食，又不是捕快、仵作，没半点关于验尸的专业知识啊！
因此压根拿不出个章程。
面面相觑好半天，还是年长胥吏出头，仔细询问二叔公及其他相关人员事情前后经过、细节以及赖三生平、性子。
再朝年轻胥吏交待：“你留下来，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尸体，同时看好赈灾的粮食，我骑马回汴州找和大人禀报，交由大人们定夺。”
之所以他会选择并不管辖临江县城的汴州，一来距离较近，二来是因为朝廷派来、主管赈灾大小事宜的大人就在汴州。
死个人不是多大的事，这年头哪里不死人？可如果牵涉到赈灾，那就是顶天要事，知情不报，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哪里敢马虎啊？
“好！”年轻胥吏听话照办。
回到住所解开缰绳，年长胥吏自我感觉此事蹊跷，于是半点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汴州知府衙门。
抵达大门口连滚带爬翻身下马，一边往里面跑，一边高声喊：“小人有急事要面见和大人，关乎赈灾！”
闻听“赈灾”二字，守门衙役连上前阻拦都不敢，急急忙忙让开位置，顺带走在前面为其引路。
着急忙慌推开知府值房的门，差点没把悠闲惬意喝茶的和知府吓一大跳。随手放下茶杯恼怒责骂：“连门都不敲，你们二人懂不懂什么规矩？真当本知府脾气好就不会处罚手下人？”
“滚出去！”
“大人、大人！”胥吏连忙走上前半步，屈身行礼恭敬道：“大人！临江县城下面的李家村死了个人！”
“死人？这就是你们的理由？现在！马上！立刻！给本官滚出去！”和知府重拍书案猛地站起来，指着二人表情凶狠厉声怒骂。
眼瞧和知府不为所动，胥吏迅速将事情经过仔细讲述一遍，最后着重强调：“知府大人，小、小的以为此事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其中恐怕牵涉到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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