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得罪也不讨好，完完全全依照实际情况的做法，别说郭明、华从与何慎三人，任凭神仙来，也没法挑出毛病。
因此三人只是左右对视几眼，交换个眼神，很快便点头表示同意，“虽然分开落脚麻烦些，但并非坏事，就按许堂主说的办吧。”
“好嘞！”许有善心底暗自欢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旧挂着假笑。
继续讲述道：“我先给帮主、华当家及何当家介绍介绍江州城的详细情况，然后再选择何处落脚。”
“有劳许堂主。”三人没有意见。
毕竟是江州本地人，又因需要而常年在城内城外四处行走，所以许有善甚至都不需要思考，直接开口说明：“由于北靠江河、南临高山，致使城北花船来往如织，寻欢作乐之所密密麻麻，东南长年受峰顶扑下的雾气影响，半干半湿，因此皆不适合居住。”
“而城中心又多为官府衙门，所以仅剩下城西、城东还有东南角适合落脚，至于到底该如何分配，还请帮主及二位当家商量……”
没等他把话说完，华从便率先举起手开口说：“我选西南角。”
另外二人猛地一惊，刚想出言询问为什么，却听到他立即微笑解释：“离得远些，大家都安心嘛！”
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有不算特别离谱的借口，何况只是‘在哪住几天’这种小问题，两人自然没有反对的意思。
紧接着何慎也迫不及待举起手，语气随意说道：“既然华当家去了西边，那我就去东边吧，免得起摩擦，给外人白白看笑话！”
说完朝华从抬抬下巴，戏谑问：“华当家觉得如何啊？”
“行啊，你何当家都觉得合适了，我哪里会有意见？”华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回道。
发觉他俩聊得和和气气，半点冲突也没有，气氛一整个友好、亲睦，压根不像死对头，反倒宛如相识多年的老友，郭明内心难免窦生怀疑。
倒不是害怕二人联手，因为官府急递在自己手里，他们就是有这个心、有这个胆子，也得掂量掂量，如果他郭明出意外，到达汴州之后怎么跟官府、跟锦衣卫诸位大人交差。
毕竟急递封面写的是“郭帮主”，并非华当家、何当家。
真真正正让他感到惶恐的，是现在这份微妙平衡被打破，也就是华从跟何慎决出最后赢家，而赢家，往往通吃……
如此一来，获胜者既有钱又有势，再加上没有实力相近之人制衡、牵制，局面恐怕将变得完全无法控制。那他郭明原本已经坐不稳的帮主之位，同样也更加摇摇欲坠，甚至沦为傀儡。
思绪翻涌，胡思乱想到这儿，当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脏“砰砰砰”狂跳不止，桌子下两条腿都在剧烈颤抖。
不、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郭明暗自呼喊，随即马上抬眸望向许有善，皮笑肉不笑开口说道：“还是我去东边吧，都是漕帮的兄弟，互相猜忌来猜忌去容易让外人看笑话……”
没等他说完，何慎已经变了脸色，语气带怒讥讽：“连在哪里落脚这种小事情也要争辩，看来帮主是成心跟我何某过不去啊！”
“我当然并无此意，只是顾及漕帮脸面而已。再者说，既然仅为小事，为什么何当家要紧咬不放呢？”察觉到他态度相较于刚才发生剧变，郭明当即寸步未让，内心暗下决定：必须坚持到底。
“你！”对方占据“漕帮脸面”这一名义，何慎又笨嘴笨舌，自然无法找出合适理由反驳。
与此同时，华从适时开口当和事佬，“要不然这样吧，我去城东总行了吧？”
总行了？呵呵，当然不行！你去城东何慎去城西或者西南，那跟原来有什么区别？我不还是被发配旁边，传出什么动静都没法第一时间弄清楚？
净想美事呢？
因此郭明依旧态度坚决，“华当家的先选的，最后却多受麻烦，不合情理。还是我去城东，华当家不变，何当家去西南吧。”
许有善见三人僵持，只好开口劝说：“都消消气，消消气！为件小事争个头破血流，不止不休，实在过了些！”
紧接着他干脆越俎代庖，站起身摆摆手私自下决定：“这样，咱们抽签，抽到哪去哪，怎么样？”
“好！”还是华从第一个答应。
郭明皱起眉头沉思几息，也点了点头。实话实说，他是不愿意的，但已经有过针锋相对、宽容退让，如果还不同意折中公平且三人皆不吃亏的办法，那无论如何可都说不过去，进而犯众怒了。
所以哪怕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这么办了。
少数服从多数，何慎见四个人里三个人都没有意见，也只得强压下满心郁闷，表情阴沉地无言默认。
很快，许有善找来纸笔，写完把三大张纸揉成团放在桌子上，“帮主、华当家、何当家，请。”
三人同样看也不看，伸手随便抓起一个纸团。郭明打开之后顿时喜笑颜开，心里不由发出感叹：看来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啊！
连忙铺开纸张，展示有字一面，“何当家见谅，实在不巧，是城东。”
“哼！合你心意呀！”何慎边说边将纸团握实，用力砸向地面，顺带连踩几脚以表达内心不悦，脸色则完全黑下来。
华从表情也难看了几分，右手握紧纸团，低下头不再看其他人半眼。
雅室内气氛逐渐压抑，许有善抬眸看看郭明，又看看何慎，最后瞥几眼华从，嘴角直抽。最终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
为防止三人再次起冲突，他连忙给始作俑者郭明使眼神，示意他赶紧走，自己再好好劝劝。
本就不愿意多待的郭明哪会拒绝，立马站身行礼道别：“舟车劳顿，早已疲惫难忍，我先走一步，回去休息了。”
“好好好！我送您。”许有善站起来转身推开门，边往外引路边叮嘱：“帮主往城东走，找家喜欢的客栈、酒楼住下，吃喝用度记账即可。”
“多谢许堂主招待，留步，留步。”郭明面露微笑，连连道谢。
囊中羞涩没银子，也只能如此了。
“帮主慢走。”许有善挥手送别。
门才刚刚关上，里面便传来瓷器被摔碎的声音，郭明脚步一顿，随即笑容更甚。
另一边的天字甲等雅室内，何慎掂掂手中的瓷碗后，往地上“啪”得砸去。动作虽激烈，表情中却没有半点怒意，反而咧嘴哈哈大笑，明显异常得意。
“姓郭的狗东西，总算上套中计了！好悬没把老子嘴皮磨破！”
“哈哈哈哈……该得你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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