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掂了掂这根刚从生产线下来、还带着点余温的能量棒，转头问道：“这个能量棒的配方是谁做的？”
昆蒂娜笑得有些得意：“是格桑。”
“她前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粮食压缩和魔力糊化，突然灵光一闪就调出了这个配方。我们一试，效果挺不错。”
“哈哈，不错。”安格的笑容发自内心，语气里带了几分长辈般的欣慰。
“终于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看来我手下这群人也算是真正成长起来了。”
他轻叹一口气，却带着暖意。
一路看着这些人从毫无头绪的学徒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魔法师，这种成就感是任何战斗都无法替代的。
几人离开魔法工坊，沿着石砌走廊前往魔药工坊。
此时军粮工坊内，轰鸣声震得墙壁微颤，众多魔导机械和炼制组件在固定节奏下同步运作。
金属臂抬起、落下，烘干台翻转，定量灌装阵亮起白光，动作精准得仿佛经过千百次打磨。
“军粮工坊的流水线还是参考魔药工坊的制药流程做出来的。”
昆蒂娜边走边介绍，“主要是为了维持稳定的品质，免得粮食在大规模生产时出现差错。”
进入魔药工坊，热蒸汽和魔力的混合气味立刻扑面而来，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草甜味与辛辣感，各种炼金瓶在传输带上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脆响。
“我们现在有三条生产线。”昆蒂娜将几人带到观察窗前，指着不同区域，“分工是治疗药水、气力辅助药剂和综合类药剂。”
安格看着那些飞速运转的炼制机械，眼里隐隐透出几分遗憾：“看来还是有不少魔法药剂没办法交给流水线。”
“这是没办法的事。”昆蒂娜苦笑，“除非你亲自炼制，不然以目前所有人的手法和魔力精准度，都达不到特殊药剂所需的细节。”
“就连现在能量产的这三条生产线，也都是我们花了好几年不断调整才稳定下来。”
“也是我太贪心了。”安格摇头轻笑，不过语气中并没有真正的失望。
“魔药工坊一个月能量产十万瓶治疗药水、十万瓶气力辅助药剂，另外五万瓶是解毒、抗寒、镇痛之类的综合药剂。”昆蒂娜继续道。
安格点点头。
对世界城而言，魔法药剂几乎就是另一条生命线，这样的产能已经足以支撑战争时期的稳定供应。
随后几人前往附魔武装工坊。
刚走到门口，一阵异常激烈的争吵声便传出。
“我说的冶炼温度已经是极限了，再高会影响符文刻蚀！”
“放屁！你那温度连金属都没融透！”
矮人工匠和人类魔法师互相指着鼻子吼，谁也不让谁。
在高台上监督的法尔一脸痛苦，像是在忍受什么折磨。
等他看到安格走进来，整个人如释重负地飘下来。
只是，他脚刚落地，一股强烈的火元素气息顿时向四周扩散，像无形的火浪轻轻拍到众人身上。
昆蒂娜和娜缇雅瞬间脸色一白，胸口像被石头压住一般，呼吸都艰难起来。
足足几秒后才逐渐适应，但两人依旧微微弯着腰，额头细汗可见。
安格看了一眼，却没有替她们屏蔽气息——这种程度的压迫，对她们也是锤炼。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安格随口调侃。
“别提了。”法尔满脸苦恼，“这些工匠是把信仰给了我不假，但他们问题太多了。”
“我一个火元素领主，完全不懂锻造和冶炼。每次他们吵起来，我都分不清谁说得对。”
安格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平静：“你可以学嘛。”
“反正你们火元素的寿命漫长得很，你现在才活了一千多年，还早着呢。时间一长，说不定你真能成为冶炼与锻造之神。”
法尔怔了一下，随即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某种未来的可能。
下一瞬，他重新飘回高座上，双目炽热，示意工匠们继续争论。
下方的人类魔法师与矮人工匠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尴尬。
但很快，他们又重新投入到自己的争执中，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明显小了一些。
安格扫视了一圈，确定工坊运转正常后，带着几人离开。
“附魔武装工坊现在能稳定制作一阶附魔武装。”昆蒂娜解释道，“二阶的还在摸索，大概还需要不少时间。”
走出工坊后，昆蒂娜忽然问道：“安格……冶炼与锻造之神不是矮人的神灵吗？法尔大人怎么会成为那个？”
安格并未停下脚步，只淡淡道：“有我们的帮助，他自然能成功。前提是我们自己也得成为神灵。”
昆蒂娜与娜缇雅都愣住了，但见安格没有继续说，两人也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
一圈巡查结束后，几人回到城主府处理今日总结。
安格翻着资料，忽然说道：“军粮饼干和能量棒，在满足我们需求之后，可以适量对外出售。”
昆蒂娜点头：“这部分已经在安排。”
娜缇雅思索片刻，补充道：“最近有几批帝国商人来过，他们想收购大量松子。”
安格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一下变得深沉起来：“帝国恐怕已经开始对左斯拜伦联合王国动手了。”
“什么？！”两女同时瞪大眼睛。
“安格，你说帝国与另外一个人类帝国开战？什么时候的事？”
她们的声音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本来就是阿弗雷德七世的计划。”安格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理解的疑惑。
“但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对左斯拜伦联合王国动手。”
昆蒂娜倒吸了口气：“不会是真的吧？两个顶级人类帝国开战，这对整个人类都是巨大的灾难……要是战线扩大，甚至可能影响神魔战场的稳定。”
娜缇雅也忍不住皱眉：“是啊，一旦神魔战场崩溃，渊狱就会趁机反扑，这可不是任何势力能承受的。”
“具体等普雷斯顿从冰雪王国回来，我们再问问他。”安格摆摆手，以免两女越想越害怕。
昆蒂娜与娜缇雅互望了一眼，轻轻点头。
——
世界历元年一月八日上午。
清晨的世界城依旧喧嚣不止，城主府大厅却比往日更加压抑。
负责外务的守卫急匆匆跑来汇报，说有一支大型队伍靠近，气势极盛。
安格心中微微一动，立刻让人迎入大厅。
但来者并非人鱼女皇，而是鲛人族首领亲自领队。
这头鲛人身躯健硕，两条手臂肌肉如岩石般隆起，上半身裸露，下半身则浸泡在悬浮的水球里。
他一进门，冷冰冰的目光便扫过整个大厅，带着压迫感。
安格察觉气势不对，立刻让昆蒂娜、娜缇雅、温莎、露菲儿以及几名高阶战力赶来坐镇。
不到片刻，整个大厅已坐满了世界城的骨干。
鲛人首领没有寒暄，与其说来访，不如说是兴师问罪。
他一开口声音就像石头互相撞击：“安格大人，前段时间整个群岛位面出现巨大的波动，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人鱼族和鲛人族一个交代？”
温莎和露菲儿脸色一僵，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悄悄看向安格。
安格靠着座椅，神情平静：“哦？那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鲛人首领冷冷道：“你们必须告诉我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同时，你们还要给予足够的补偿。那场波动造成了洋流紊乱，我们的好几座海洋城市受到冲击，损失不小。”
大厅的空气骤然紧绷。
安格却“哈哈”笑了出来，笑声在寂静大厅内显得格外刺耳。
鲛人首领立刻怒火上涌：“人类，你笑什么！”
还没等他再继续发作，安格已经开口：“前段时间的震荡的确是世界城造成的。我们让一座新的位面融入了整个群岛位面。”
他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谈一件芝麻大小的小事。
“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所有在此生存的族群更好地发展。你们这段时间应该已经察觉到变化了吧？”
鲛人和人鱼族代表顿时议论了起来。
“……水元素好像比以前浓郁了。”
“海底似乎深了一些。”
“我还以为只是错觉……”
显然，他们感受到了变化，却没人敢确认。
鲛人首领咬着后槽牙强行压下震动，但声音仍然冷若冰霜：“就算如此，你们也应该提前通知我们！”
“群岛位面的大部分区域都是海洋，你们人类融合新的位面，就是在侵占我们的生存空间！”
这句话带着浓烈的指责。
安格愣了愣，随即被彻彻底底气笑了。
他笑得甚至有些夸张，震得鲛人首领脸部肌肉不停抽动。
“侵占你们的生存空间？你怕是把我当傻子？”
安格往前坐了一点，语气骤然变得锋利：
“塔斯马尼亚大陆是扩大了三分之一，但海洋面积可扩大了不止三分之一！”
“你们海族得到的好处比我们陆地族群更多，你居然能反咬一口说我们侵占？”
鲛人首领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水花四溅：“你们人类竟然敢做不敢认！”
安格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皮。
瞬间，大厅内魔力流动宛若风暴压境。
鲛人首领只觉得无形重压从四面八方袭来，包裹他下半身的巨大水球轰然震动，水浪翻滚，仿佛随时可能裂开。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艰难，胸膛像被铁箍束住。
温莎和露菲儿吓得立刻扑到安格身侧，低声求情：“安格大人，请……请消气，这件事与鲛人首领他不知道具体情况……”
安格只是淡淡摇头：“这跟你们没关系，不要插手。”
两女身体一僵，表情一下难堪起来。
昆蒂娜与娜缇雅赶紧上前轻拉她们，微微摇头示意她们退下。
鲛人首领咬牙硬撑，眼里却闪过慌意：“人类……你想和我们海族开战吗？”
“开战？”安格轻笑，仿佛听到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慢慢站起身，俯瞰着鲛人首领：“如果你们鲛人族想和世界城开战，你先回去问问人鱼女王吧。要是她愿意，我们随时奉陪。”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却仿佛敲在所有人的心口。
“但你要明白——一旦开战，你们，就会成为世界城的死敌。”
他故意停顿。
阿德、普里等人在后排齐声接上那句世界城内部极少公开说出口的话：
“而对付死敌……我们只有一个原则——让敌人永远消失。”
偌大的大厅猛然安静。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鲛人首领浑身僵住，脸色青白交替，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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