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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双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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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迪比特城地牢外,铅灰色的云层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城垛上。寒风卷着雪粒,如同一群发怒的黄蜂,疯狂抽打在石墙上,发出“呜呜”的哀鸣,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风中哭泣。云芙?考尔带着几名侍卫守在地牢门前,貂皮斗篷的边缘凝结着细碎的冰花,他藏在斗篷下的手指紧紧攥着剑柄,紧咬着冻得发紫的嘴唇,目光怔怔地落在结冰的石阶上,那些交错的冰纹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一张无形的网,缠绕着难以言说的焦虑。

粗粗的木栅栏门被侍卫“吱呀”一声拉开,那声音在寂静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寒风趁机从门缝里灌了进来,带着地牢特有的霉味与铁锈气息,呛得人鼻腔发酸。蜿蜒下延的地牢通道像一条冻僵的巨蛇,在黑暗中延伸向未知的深处。查理尼二世小心翼翼地扶着冰冷的石墙,掌心的温度在冰冷的墙面上留下淡淡的白雾,又迅速消散。他每走一步都格外谨慎,金丝鞋靴踩在冰面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在这幽深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倒数着什么。

地牢越来越深,光线也越来越暗,只有墙上每隔几步挂着的松油火把,在气流中摇曳不定,将昏暗的地牢照亮出一片跳跃的橙红。火光中,石缝里渗出的水珠早已冻成了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獠牙,悬挂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突然,布雷?考尔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眉头微微蹙起——空气中除了浓重的霉味,还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的注意力。他缓缓拔出了那把特制的阔剑,剑鞘与剑身摩擦发出“噌”的轻响,随即挪脚走到了查理尼二世前面,身姿挺拔如松,像一头警惕的猎犬,坚定地护住身后的人。

渐渐地,几个被栅栏围住的水牢出现在人们面前。水牢里的水面漂浮着细碎的冰渣,如同撒了一地的碎玻璃。几具脸色煞白、瞪大眼珠的犯人尸体仰面朝上浮着,他们的头发像杂乱的水草般散开,手指僵硬地指向牢门,仿佛在临死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诉说着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查理尼二世看到这景象,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他慌忙扶着墙壁,指尖深深抠进石缝里的冰碴,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他嘴唇哆嗦着,嘟囔道:“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

布雷?考尔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火光照在他眼中,跳动着锐利的光芒。他绕过前面几间牢房,向拐角深处走去,随着步伐不断靠近最后那座水牢,冰冷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像一块湿冷的布,紧紧蒙住了口鼻,让人呼吸都变得沉重。两个看守的尸体倒在水牢门前,他们咽喉处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染红了身下的冰面,形成一幅诡异而惨烈的画面。而水牢的木栏门大开着,寒风从里面呼啸而出,带着刺骨的凉意,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喘息。

紧随其后的查理尼二世瞪大眼睛,看着这间空空的水牢——水面上只有零星的冰碴在轻轻晃动,以及地上那两具早已冰冷的守卫尸体。他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扶着门框,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尸体里没他,可能他还活着!真是谢天谢地!”

布雷?考尔伸出火把,照亮地上看守尸体的伤口,那伤口边缘整齐平滑,深可见骨,显然是一剑致命。他自言自语道:“好利落的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像是在欣赏件精湛的艺术品。

“一个鬼影者救了一个银番客?真是兄弟情深!”身后的麦道夫突然冒出一句,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讽,像一根细针,刺破了这片刻的平静。

查理尼二世猛回过头,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麦道夫。但麦道夫却像没看见似的,风风火火地向地牢外走去,大声道:“我去看个老朋友,他们久别重逢,我也得去凑个热闹。”他的皮靴踩在石阶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如同急促的鼓点,很快便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中。

地牢门前的云芙?考尔看到查理尼二世走了出来,急忙上前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找到人了吗?”

查理尼二世脸色苍白如纸,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声音像结了冰般寒冷:“以后涉及贵族人命的事不要擅自做主,不然我也可能会死在你手里!”话语里的寒意比地牢的寒风更甚,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云芙?考尔愣在原地,睫毛上的冰花在微弱的光线下渐渐融化成水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安卡图丛林的椰林营地,篝火“噼啪”地燃烧着,火星不时向上窜起,又悄然落下,将周围的椰树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在地面上轻轻摇曳。坐在火堆旁的瑞思萨牝?瓦莱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那斗篷上还沾着丛林的露水,带着湿润的气息。他伸出手烤火,指尖在温暖的火光中微微颤抖,眼神有些发怔,仿佛在跳动的火光中,看到了遥远的往事,那些画面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

旁边一个长发披肩、面容俊美的男人,用树枝轻轻拨了拨火堆,火星“蹭”地蹿起老高,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侧过脸,目光落在瑞思萨牝?瓦莱身上,问道:“还没缓过来吗?”说着将个酒袋递了过去,酒袋上的皮革带着丛林特有的潮气与淡淡的草木香。

瑞思萨牝?瓦莱用手轻轻推开,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对方的手背,那触感像触到了片微凉的树叶,轻声道:“我不喝酒。”

“你都不叫我声哥哥?”灰沙?那伽的俊美脸庞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漠,语气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火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复杂。

瑞思萨牝?瓦莱回头笑了笑,那笑容像篝火边悄然绽放的小花,带着几分疏离与客气:“因为你叫灰沙?那伽?丹,而我姓瓦莱。”

灰沙?那伽举起酒袋,仰头灌了两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下巴上留下深色的痕迹。他抹了抹嘴,说道:“那个丹字我已经不用了!现在我只是灰沙?那伽。”

两鬓有些斑白的达鲁祖走到近前,手里拿着几片刚摘的棕榈叶,轻轻盖在火堆旁的陶罐上,防止里面的汤水过快冷却。他看着烤火的两个年轻人,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像一位慈爱的长辈:“能看到你们兄弟相聚真是高兴,如果外面事情纷杂,你们可以留在这里。没有冰天雪地,也没有刀来剑往,只有香甜的椰果和温暖的阳光。”

瑞思萨牝?瓦莱回过头,目光落在达鲁祖鬓角的白发上,有些犹豫地问道:“您就想在这儿一直隐居吗?”

“这里难道不好吗?”达鲁祖努力笑着反问道,手指轻轻摩挲着陶罐上的纹路,“有吃有喝,能看着你们平平安安,就够了。”

瑞思萨牝?瓦莱叹口气,抬起脸,火光在他清澈的眼中跳跃,像藏着一团不肯熄灭的火:“我母亲真的不在人世了吗?还是您有其他顾虑,不愿意告诉我们?”

毫无准备的达鲁祖呆愣片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无奈地紧皱眉头,轻声道:“你们兄弟能相见就是天大的好事,其他的事,我以后会告诉你们的。”

“他被囚禁了起来,然后被迫嫁给了别人。”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营地里的宁静。

“这位朋友,有何贵干?”灰沙?那伽轻翻手腕,将背后的长剑握在手里,剑柄上镶嵌的黑曜石在篝火下闪着幽光,如同蛰伏的兽眼。他紧盯着从漆黑树林中快步而来的麦道夫——这位皇子的斗篷沾着夜露,边缘还挂着几片草叶,像刚从雾里钻出来的幽灵。

麦道夫清了清喉咙,喉间发出“嗬”的轻响,带着地牢潮湿的气息。他径直盘腿坐到火堆旁,粗布衣摆扫过地面,火星被扇得四散飞溅,落在椰叶上发出“滋滋”的轻响。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捏着麦粒在火边烤得焦黄,随即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我是来讲故事的,不过熟食的味道确实不错。”

达鲁祖看了麦道夫一眼,对方眼中的精明像研磨的钢针,让他莫名警惕地将手放在胸前微微点头行礼,银灰的发丝在火光中泛着霜色,转身向自己的部落走去,草鞋踩过椰叶声渐远渐轻,最终被丛林的虫鸣吞没。

看着达鲁祖离开,有些沮丧的瑞思萨牝?瓦莱盯着麦道夫,火光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像两簇不安的火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当然,我是查理尼二世的长子麦道夫。”麦道夫扬起眉毛,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法令纹里仿佛藏着算计,“你见过我父亲和我弟弟。”

灰沙?那伽有些失去耐心,横着长剑走近,剑刃映出他冷冽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像弓弦:“你到底想干什么?”

麦道夫瞟了眼灰沙?那伽手里的剑,像看件劣质玩具。他伸手用指头轻轻一弹,只听“铮”的一声脆响,那剑竟应声断成几截,碎片落在石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蓝光在断口处一闪即逝。“鬼影者的首领就用这么脆弱的剑?”他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舌尖抵着上颚发出“啧啧”声。

灰沙?那伽惊骇之余忙往后退,脚边的陶罐被踢得“哐当”作响,里面的草药汁溅出几滴,在火边蒸发出苦涩的气息。他迅速拔出腰里的匕首,匕尖闪着寒光:“你耍什么把戏?用的是乌坎那斯人的巫术吗?”

麦道夫呵呵笑道,枯瘦的手指在火光下像段老树枝,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你手里那个太短,长点就好了。”说完用指头轻轻一划,灰沙?那伽手里的匕首竟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瞬间伸长变成了柄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流动的光泽,仿佛有液态的银在上面流淌。

灰沙?那伽看着手里这把熠熠生辉、刃口泛着淡淡蓝光的长剑,剑身上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面露喜色又骇然地后退两步,指尖划过冰凉的剑身,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流淌,像触到了冷凝的闪电:“这……这是...”

麦道夫昂起下巴,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盯着对手中长剑有些爱不释手的灰沙?那伽道:“这把剑是蓝色霜刃,圣殿十二守卫中刑罚官的专属利器,连契卑洛山的诸神见了它,都会退避三舍。”

瑞思萨牝?瓦莱看看灰沙?那伽手里嗡嗡发声的长剑,剑鸣像蜂群振翅,震得空气都在微微发颤。他警惕地冷笑着道:“价值连城的宝物,您是来展示魔法?还是要免费馈赠?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麦道夫点点头,火堆的暖光映着他眼底的深意,像两团将熄的炭火:“当然是免费,因为是物归原主!不过你们最好听完我要讲的故事,否则,现在和以前都要碎成废铁,连熔都熔不起来。”

灰沙?那伽将这把变幻出来的宝剑收入剑鞘,剑鞘扣合的“咔嗒”声格外清晰,像牙齿咬合的脆响。他盘腿坐到篝火前,敌意稍退却依旧紧盯麦道夫。

麦道夫满意地点点头,添了根枯枝进火里,火焰“噼啪”窜高,将他的影子投在椰树上:“你们两兄弟一定要好好听。从前有个不大不小的帝国,帝国里有很多显赫的家族,但真正的掌权者,是其中两家——一个姓氏是瓦莱,另一个姓氏是丹。这两个家族表面上是行商,不是领主,却在背后控制着整个帝国……”

瑞思萨牝?瓦莱瞟了眼麦道夫,嘴角勾起冷笑:“我不想听这些街头胡言乱语,编故事也该编得像样点。”说完起身要走。

麦道夫哼了声道,声音陡然压低,像裹着湿冷的秘密:“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你母亲的事情吗?她的项链上,是不是挂着半块月牙形的蓝宝石,背面刻着朵忍冬花?”

瑞思萨牝?瓦莱猛地扭过头,瞳孔因震惊而收缩,像被突然攥紧的拳头。他冷笑着回到篝火旁,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我不管你是从哪个杂耍团来的魔术师,或是查理尼二世派来的说客,但最好不要拿我母亲的事开玩笑。否则,即使你能活着回到巨石城王宫,也未必能安度余生。”

麦道夫哈哈笑道,篝火的光芒在他沟壑纵横的皱纹里跳荡,映得他眼球愈加亮了几分:“理解,理解,那我长话短说,丹族和瓦莱族上百年互相争斗,当然表面是其他领主们的互相讨伐,其实都是他们在背后掌控,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人们为此也流了不少的血,于是这两个家族想要用联姻来结束这没有尽头的恶斗。”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沾着烤麦粒的焦屑,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发出“笃笃”轻响,像在清点往事:“当时瓦莱家族的首领德辉·瓦莱的独子达鲁祖迎娶了普治·丹的女儿洛克哀,就是这个营地的主人达鲁祖,也就是你们的父亲,他其实也是命运多舛,从小因为家族内斗被扔进库普兰河险些溺死,后来被沼泽人救下养大,再后来认祖归宗回到了瓦莱家族,就接受了这桩家族政治婚姻,不过达鲁祖和洛克哀还真是情投意合,本以为是冷若冰霜的政治婚姻,谁知却成了情浓意浓的甜美佳话,并且生下了两个儿子,当然就是你们两兄弟。。”

椰树的影子在他脸上摇晃,像有无数只手在抚摸他的皮肤,麦道夫的声音沉了下去,像坠入深潭:“但美好事就像奢侈的甜食,暴露了容易变质,瓦莱家族和丹家族始终绕不开利益冲突,两个家族蜜月期结束,又开始争斗并彻底开战,还将伯尼萨帝国众多领主牵扯其中,帝国陷入混战,瓦莱家动用了自己的银番客刺客,而丹族也彻底启用了鬼影者杀手,两个家族火并仇杀,德辉·瓦莱遇刺身亡、普治·丹毁容重伤,双方家族成员更是死伤众多,两个家族联姻也被丢进了阴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灰沙?那伽紧握剑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剑鞘上的雕花硌进肉里:“丹家抢走了达鲁祖和洛克哀所生的长子,后来隐藏改名叫灰沙·那伽,瓦莱家抢走了次子,叫瑞思萨牝·瓦莱,达鲁祖因自责和避难又逃回到了尹更斯湖,而精神失常的洛克哀则悄悄嫁给了瓦莱家一个领主,他的名字就是...庞岑·瓦莱!”

瑞思萨牝?瓦莱的呼吸突然急促,胸口像揣了只扑腾的山鸡,肋骨都在发颤。眼睛闪过一丝寒光:“然后呢?”

麦道夫急忙摊手,掌心的老茧在火光下发亮,像块被反复打磨的石头:“千万不要随便臆测,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伤人。庞岑?瓦莱对洛克哀善待有加,别看他是奎托姆的粗野领主,喝起酒来能打翻三个酒桶,但对情绪失控的洛克哀却几乎言听计从,她要天上的月亮,他就搭梯子去摘。洛克哀嫁给他是自己的要求,她的好朋友列拉?瓦莱偷偷把她送到奎托姆——因为那时她已经有了身孕,想保住孩子,那是她和达鲁祖最后的念想。可她和达鲁祖再无可能,彼此父兄杀得血流成河,染红了库普兰河的河道,破镜重圆?那是吟游诗人编的谎话,骗骗酒馆里喝醉的农夫。”

瑞思萨牝?瓦莱表情呆滞,像尊被冻住的石像,双手神经质地紧握又松开,指节仿佛在绞拧什么无形的东西,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椰叶上的露水“啪嗒”滴进火堆,惊得火星窜起半尺高,像群受惊的萤火虫四散飞逃。

麦道夫轻轻拍他肩膀,指尖带着篝火的温度,像片温暖的羽毛:“这里你不需要仇恨任何人,没有人直接伤害过洛克哀,但也没人能保护她,无论丈夫达鲁祖还是父亲普治·丹,或者那个可怜人庞岑·瓦莱,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息息相念的女儿安妮,其实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过实在是可惜,安妮十几岁就遭遇了不测,没能逃过命运的套索,像只永远飞不起来的精灵。”

灰沙?那伽侧脸盯着麦道夫,声音冰冷如能冻裂石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麦道夫回过头,嘴角勾起神秘的笑,皱纹里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忽然用手在篝火前画了个圈,指尖划过空气时带着细微的“嘶嘶”声。奇迹般地,圈边竟燃起淡蓝色的火苗,像条发光的蛇,吐着分叉的舌头,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连瞳孔里都跳动着幽蓝的光:“看这里!”

突然,这个火圈里浮现出一幅惊心动魄的场景:地上的黄沙浸透了暗红的鲜血,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油光,仿佛大地的伤口在渗血;一座巨大的圣殿在熊熊大火中燃烧,鎏金的穹顶崩裂坠落,发出“轰隆”的巨响,碎石砸在地上激起烟尘,残破的巨大圣殿石柱前,到处是互相厮杀的人影,甲胄碰撞声、惨叫声、兵器交击声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喧嚣。丑陋的巨怪挥舞着喷吐火焰的铁锤横扫,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被击中的人瞬间化作焦黑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呛得人几乎窒息。

一个身穿金甲的侍卫单膝跪地,金色铠甲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他双手抚地,周身散射出密集的金箭,如暴雨般射向敌人,箭簇穿透皮肉的“噗嗤”声不绝于耳;转瞬之间,毒雨又铺天盖地而来,墨绿色的雨滴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灼烧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坑中冒出的毒气如毒蛇般蔓延。天上的女妖展开被烧光羽毛后蝙蝠般的翅膀,翅膀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她们化作一团团火球撞向地面的敌人,爆炸的火光将半边天都染成了橘红,连云层都被映得如同燃烧的棉絮;巨大的恐怖红色章鱼从地底钻出,触手表面的吸盘吸附着泥土与碎石,它用布满吸盘的触手到处缠绕对手,被缠住的人发出骨骼碎裂的闷响,骨头断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手持冰啸三叉戟的海魔从水中跃起,三叉戟的尖刃凝结着冰霜,带着刺骨的寒气偷袭,所过之处留下一串串冰凌;尖叫的獠牙诡异女人穿梭在人群中,她的指甲如弯刀般锋利,划过之处皮肉外翻,露出森白的骨头;挥舞双面斧的毁容恶人狂笑着劈砍,斧刃上的血珠甩成弧线,溅在旁边的石柱上,绽开一朵朵血花;长辫怪女的发辫如钢鞭般呼啸抽击,辫子上还缠着碎骨与布条,将人抽成肉泥,血浆溅在燃烧的木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混乱的战场中央,一个灰袍男人手握柄剑刃泛着幽蓝光芒的长剑,剑身的蓝光与周围的火光形成鲜明对比,他漫不经心地边走边砍杀,步伐轻盈如舞,剑锋所过之处,敌人纷纷身首异处,鲜血喷溅在他的灰袍上,晕开一朵朵暗紫的花,与灰袍的颜色融为一体。不远处,一个诡异女人用尖利的指甲紧紧锁抱着眼冒青焰的狰狞老人,她的指甲深深嵌入老人的皮肉,老人痛苦地嘶吼,她咧开布满獠牙的嘴尖叫:“达坦洛,快宰了他!”声音尖利刺耳,仿佛能刺破耳膜。

一个持短剑的男人如猎豹般飞跃起身,动作敏捷而迅猛,身上喷射金箭的侍卫和手持长剑的侍卫见状,急忙上前想要保护被锁抱的老人,却被短剑男人甩出的两条火龙缠绕固定,火龙的烈焰灼烧着他们的铠甲,发出“噼啪”的脆响,随即,短剑寒光一闪,如流星般划过,两人的头颅双双落地.......

震惊到几乎石化的瑞思萨牝?瓦莱缓缓扭过脸,身体僵硬得如同被冻住,瞳孔因恐惧和疑惑而放大,像两颗受惊的兽眼,他盯着灰沙?那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

灰沙?那伽拔出剑鞘里的“蓝色霜刃”,剑身在火光下泛着与幻境中一模一样的蓝光,蓝光在他脸上跳动,他又仔细打量着弟弟瑞思萨牝?瓦莱的脸,目光在他的眉眼间停留许久,犹豫道:“确实有点像...”

麦道夫转动着瞪得溜圆的眼珠,眼珠里映着火光,眼角的皱纹因不满而挤在一起,像干涸土地上的裂纹:“被斩首的就是你们,圣殿的刑罚官灰沙?那伽和刺客瑞思萨牝。你们兄弟俩的前世真身,就是圣殿十二守卫中的两位。”

瑞思萨牝?瓦莱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他看着自己开始泛着淡淡金光的手掌,掌心的纹路仿佛都在发光,像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其中闪烁,他猛地盯着麦道夫,眼神锐利如刀:“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不要故弄玄虚!”

麦道夫撇撇嘴,嘴角的皱纹更深了,语气带着丝不屑:“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要沉浸在现世的恩怨中,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虽然我不会干涉你们的现世——就像你们两兄弟,一个是丹家鬼影者的首领,一个是瓦莱家银番客的翘楚,你们现世复杂的恩怨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让你们想起自己的真正职责,那是刻在你们灵魂深处的印记。”

灰沙?那伽好像着魔般缓缓起身,他紧紧盯着麦道夫的眼睛,瞳孔中闪过丝光亮后,像是被唤醒了某种沉睡的力量,突然将手放在胸前,躬身行礼,动作虔诚而恭敬,声音带着虔诚:“圣首,我将谨遵圣命!”

麦道夫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目光又转向还在犹豫的瑞思萨牝?瓦莱,语气中带着几分催促:“看来你还没有彻底觉醒!难道要让前世的记忆永远沉睡吗?”

“施洛华?”被唤醒圣殿记忆的瑞思萨牝?瓦莱突然轻声问道,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让他的声音都在发颤,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痛苦。

听到瑞思萨牝?瓦莱直呼自己的名字,麦道夫的脸色瞬间紧绷,眉头紧锁,像两块皱起的石头:“瑞思萨牝,我十分尊敬你,还尊敬你现世的父母达鲁祖和洛克哀,甚至很欣赏你养母列拉?瓦莱和洛克哀的情谊。两个家族有百年世仇,但列拉能保护洛克哀,还将她的孩子当成自己骨肉抚养,实在是旷世难得的情谊,这样的情谊不该被仇恨淹没......”

“我什么时候能为安妮报仇?”瑞思萨牝?瓦莱突然打断他,眼神坚定如铁,似乎报仇是他此生唯一的目标。

麦道夫有些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眼中闪过丝失望:“我的守卫,你陷入世俗太深,难道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的使命远不止于此,不要被眼前的仇恨蒙蔽了双眼!”

瑞思萨牝?瓦莱嘴角勾起抹冷笑,笑容中带着对现世恩怨的执着,像一株在石缝中顽强生长的野草:“我不是你的守卫,我是瑞思萨牝?瓦莱。从现在开始,我要为我亲妹妹安妮?瓦莱报仇!谁也不能阻止我!”

麦道夫突然瞪大眼睛,眼眸中仿佛映入了面前的篝火,开始盘旋起一团跳动的火焰,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他随即扭脸盯着灰沙?那伽,语气中带着怒意:“他怎么突然执迷不悟了?难道前世的记忆还不足以唤醒他吗?”

灰沙?那伽的眼珠也闪烁着异样的光,那光芒中带着一丝冷酷与决绝,他冷冷地看着瑞思萨牝?瓦莱:“悖逆圣首者,立斩不怠!”说着拔出“蓝色霜刃”长剑,剑身在空气中划出道寒光,如同道闪电划破夜空,他一步步走向瑞思萨牝?瓦莱,脚下的枯枝被踩得“咔嚓”作响,语气中带着最后一丝劝诫:“或许你现在向圣首悔罪,还能得到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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