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海又不吭声了。
王春秀自知理亏，说了一句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林立春刚把五百个竹筒送到作坊，回来便看到爹娘黑着脸。
“爹、娘，这是怎么了？我出去一趟的功夫，你们吵架了？”
王春秀摇头，“没，说你相看的事。”
林立春立刻不说话了，拿起竹刀，坐到小矮凳上，默默劈竹子。
王春秀气馁，摇头嘀咕，“一个个的，都是闷葫芦，真是急死人。”
说完长叹一口气，“小雪这个死妮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么久了也不回来看看......”
“说是自卖自身，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能吃饱穿暖吗？”
“当初咱也没亏待她啊，她咋就想不开呢！不知道小雪看到如今我们过得日子会不会后悔......不知道小雪还有没有后悔的机会。”
只要说到小雪，王春秀能念叨几个时辰。
林大海听不得这些，默默起身走开。
人海茫茫的，找都找不回来，再说起来，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
王春秀打定主意要去做短工，每日午后都去作坊帮忙。
帮着烧了几回绿豆汤，王春秀忍不住了，拉着李桃花把来意说了。
“这事啊，我做不了主，都是小满拿主意的。”
“大嫂，你和小满说说呀，都是亲戚，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肯定会好好干的。”
林小满大老远看到二婶在阿娘边上，怕娘招架不住，“二婶也在啊？”
“哎呀小满来了，那正好，我和你娘说想去你那里做短工。”王春秀搓了搓双手，对小辈说出恳求的话，一时有点放不开。
李桃花刚要帮小满拒绝，就听到小满说：“二婶想来便来吧！”
李桃花直接愣了，这就同意了？
不多犹豫一下？
“真的？”
就连王春秀都不敢相信。
她原本想，说一次肯定成不了，毕竟当初她和大嫂之间有点不对付。
“二婶明日来吧，不过工钱该怎么给就怎么给，想必二婶已经打听过了吧？”
王春秀喜出望外，“是是是，小满，婶子跟你保证，我绝对把肥皂包的干净整洁，不给你丢脸面。”
等王春秀走了，李桃花关上门。
“你咋同意了？万一你三婶也来求，你打算咋办？还有你奶，她要是也想来干短工，你咋办？”
“这个口子开了，亲戚都求过来了。”
“娘，我有分寸。二婶这人吧，有点小家子气，又有点贪便宜，心地不坏，让她做短工，工钱都是一样算，我们不亏。再说二叔和爹亲兄弟，二叔一家好过了，麻烦事也能少一点。”
“至于阿奶，她要是想来干短工，那就来呗！无非嘴碎一点，反正工钱都是一样的，说出去咱里外一致不偏颇。”
见李桃花还蹙着眉头，林小满又劝，“阿奶要是真来做短工，说不定老屋那边还能少吵几次，多几分清闲。娘，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
李桃花点头，“行，我就怕你对付不过来，你有成算，我也没啥好担心的。”
第二日，王春秀风风火火赶去作坊。
林老太说了几句酸溜溜的话，又骂了周梅几句懒货。
第二日，林老太心痒痒了。
晚上睡在床上，“老头子，你说我也去做短工，怎么样？”
“你？”
林贵坐起来，“你去做短工？不行不行。”
“我咋不行？”林老太也坐起来，不乐意道：“老二媳妇都能做，我为啥不行？别看我岁数大了，手脚比老二家的还麻利。”
“老三家的靠不住，你去做短工了，两个孩子咋办？”
“我管她咋办，自己的孩子总不会让她们饿死。”
“这会想通了？你不是把老三家的都当宝吗？”
林老太被说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巴，哼了一声。
林贵继续说：“老三一家自顾不暇，靠不住，你想去做短工，好好跟老大说。老大要是不同意，你可别闹，闹了我跟你急。”
“老三怎么靠不住了！是老三媳妇不着调，又懒又坏靠不住。”
“我说不过你，反正你别跟老大闹！还有，赚来的工钱，你要是去贴补老三，我就让老大把你辞了！”
见老婆子不说话，林贵板着脸强调，“我不是开玩笑，你要是私底下帮衬老三，老三以后还会犯浑。”
“知道了知道了，工钱都给你行了吧。”
林老太没再纠结，老三媳妇是靠不住。
老三嘛，之前的确不像样，现在做夫子，一时半会看不出来。
算了算了，老头子不让帮衬，那便不帮吧。
苦了大半辈子存了些银子，到老了被老三骗走挥霍一空。
如今手头没银子，日子都过不踏实。
“还有，和老大好好说，既然他说香皂作坊是小满的，你可别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林老太本就服软了，结果老头子还一直念叨，心里更不得劲了。
嘴上不甘道：“放心，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不过老大也是，好好的一个作坊给了小满丫头，要不然腊肠、香皂两个作坊以后留给惊蛰、立冬一人一个，多好。”
林贵阴阴地看着林老太，“最好惊蛰和立冬能拉拔老三一家，是吧？”
林老太愣了一下，眼睛瞪着林贵老半天不说话。
——
林家新建的房子好了，村里人又发现李桃花的大哥让人片竹片。
有人跑到王春秀耳边挑拨。
“春秀啊，我看你嫂子要拉拔娘家人啦，以后是不是没立春什么事啦？”
王春秀正要赶去作坊，被人拦住听着莫名其妙的话正感觉烦躁，谁知那人拉着她不放，继续往下说。
“你还不知道吧，李桃花的大哥带着外村的在片竹子呢？我看立春隔三差五要送一批竹桶进去，你大嫂怕是要把这个肥差交给娘家人。”
王春秀觉得莫名其妙。
立春最近没闲着啊，他还说小满让他琢磨，能否在竹筒里雕花。
要是不让立春做，小满还让立春琢磨那些干啥？
王春秀急着去作坊干活，这几天周围的人风言风语，她也算是琢磨出一些道理。
她能在作坊干活，肯定惹人眼红了。
人家巴不得她和老大一家干起来，好讨人嫌给人让位，切~她才不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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