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八宝在京城露面之后，戚震的一颗心就没有安稳过，总觉得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这让他十分不安。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按理来说，若是京城中有什么事需要八宝回来办的，那自己肯定也能办。
元姐儿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干脆写封信回来交代自己，反倒是还要把八宝给派回来呢？
心里想不通，戚震就十分不安。
八宝自己倒是一点儿都没什么可不安的。
他觉得这是个苦差事。
谁愿意到京城来办事儿啊。
大小姐那边走刚把山贼的事儿给处理完，下一步好像还在酝酿着什么大计划。
他就算是没参与也知道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可他倒好，只能回京城来。
叹了口气，他又忙打了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别作了！
大小姐安排给你的活儿肯定就有大小姐的道理，还轮的到你在这里挑三拣四？
他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来，骑马直奔皇觉寺。
皇觉寺里头供奉着咸宁郡主的灵位。
咸宁郡主是年少横死，加上是未出阁的女眷，加上本身又犯了忌讳，因此被褫夺了爵位，只能以平民的身份下葬。
端王妃爱女心切，就自己花费了大价钱，在皇觉寺替她供奉了排位。
生怕女儿断了香火。
八宝摸到供奉咸宁郡主灵位的房间之后，冷冷的扫视了一圈。
端王妃果然是真的爱女儿啊，光是酥油灯就点了足足三百多盏。
挂在灯架上，看上去熠熠生辉。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
怪不得大小姐说，她要让端王妃后悔。
的确是，这太过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咸宁郡主是为国捐躯了呢。
搞的这么轰轰烈烈的。
八宝皱着眉头还没吭声，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立即就顺势往供奉神位的角落旁边躲进去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端王妃穿着一身素白的素服，头上也未曾带任何的朱钗，面色有些苍白的上前，亲自擦拭了女儿的牌位。
而后就回头看着丫头：“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有？”
丫头小心翼翼的答应了一声，脸上有些为难。
等到端王妃又点了香供奉上，才吞了口唾沫，低声说：“王妃，这若是被言官们知道了，只怕是......”
端王妃的面色冷淡至极。
她现在的心情越发的阴晴不定，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
所以底下的人都有些提心吊胆。
偏偏唯一能够劝解一些的周嬷嬷还去了老家，去范家了。
丫头就只能硬着头皮跪在地上。
端王妃居高临下的问：“只怕什么？”
她的语气忽然又变得温柔了，好像真的是能听得进去别人说话了，微笑着问：“你说说看，没事，本王妃不罚你。”
丫头顿时松了口气。
还以为端王妃是真的察觉到了这样做的不妥当，她抿了抿唇低声说：“王妃娘娘，就是，就是言官们知道了，怕是会觉得有伤天和。”
天和？
端王妃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表情陡然变得狰狞。
她顺手就抄起旁边的一盏灯，猛地摔到了那个丫头头上。
哐啷一声，那个丫头顿时捂着头惨叫起来。
惨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和触目惊心。
躲在角落的八宝的脸色陡然变得严肃，几乎马上就要控制不住的冲出去。
这个老巫婆！
平时在京城的时候还看不出来，这个老巫婆竟然这么心狠手辣啊！
丫头被滚烫的热油烫的满地打滚。
没一会儿，外头伺候的丫头们也全都进来了，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一时谁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
端王妃好整以暇的扯了扯嘴角：“不听主子的话，擅作主张，就是这个下场！”
她的语气冷峻，面带不屑，抬眼看了一眼：“许萍！”
许萍是她的陪房，除了周妈妈，最是得重用的人了。
此时听见端王妃吩咐，许萍急忙上前答应了一声。
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打滚的小丫头，咳嗽了一声：“娘娘，小翠是......”
“她说，我让水月她们几个去陪着咸宁，是伤了天和。”端王妃垂下眼，面色冷淡的问：“你说，是吗？”
许萍在心里叹了声气。
能跟在咸宁郡主身边伺候的那些丫头，一个个的，哪一个不是家生子？
亲戚姐妹都是在府里当差的。
也正因为如此，就算是许萍自己，也有些不落忍。
毕竟都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可是现在，这种话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了。
谁不知道端王妃现在的心情啊？
端王妃最近都快疯了。
府里最近做错事的丫头动不动就是一顿毒打。
这也就是王府里的许多下人那都是宫里在册的宫人。
否则的话，只怕得打死不知道多少个。
就这样，王府后头采买进来的下人，也有好些死了的。
大家都有些怕。
许萍自己也怕，她陪着笑急忙安抚：“娘娘仁慈，怎么会呢？”
端王妃脸上带着几分戏谑，手一点点的抚着女儿的牌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冷冷的问：“人都准备好了没有？”
许萍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声。
她忙抬起头看着端王妃：“回禀王妃，人都已经带来了，在偏殿呢......”
端王妃嗯了一声，轻飘飘的说：“那就带去处理了吧，我昨晚还梦见了咸宁了。咸宁这丫头，向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她跟我说，她在地下太冷清了，刚好让这些人去跟她做做伴。”
许萍的手脚有些发颤。
她知道端王妃的意思。
端王妃也吩咐过了，要把水月和阿五四个丫头给送下去给咸宁郡主陪葬。
可问题是，殉葬这件事，前朝就已经废除了啊！
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郡主呢。
不，准确的说，都不是郡主了。
只不过是一个庶民。
端王妃却一下子要四个丫头殉葬。
许萍抿了抿唇，一脸的为难和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这个话。
而且她也并不想真的去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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