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挺能替自己，扣上凌迟碎剐的罪嘛。”
“确有此事，不过，青山从未在我面前讲过那些，共党惑众的妖言。”时光道。
“就凭他那份人情世事的通达，还用跟你照本宣科？”屠先生反问。
“是琐事！他讲的净琐事，烦得要死，可即便这样，也会把他当做家人一样下不去手。”时光剖析，
“我知道，我应该对我困惑的一切开枪。我杀了他，亲手。”
“可在他死之前，他总是会让我想起自己没了的那条腿，在他死之后，我想到他，远远又多过我自己的那条腿。”
“所以，先生，我想找到你，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先生，只剩下您，我，想哭……”
屠先生捡起地上的拐杖。“为青山哭啊？”
“不是！不是！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屠先生点点头。“看来青山和门栓，联手找到了你的死穴啊。”
“高效，可是太缺亲情，这十几年你全费在高效上面了。”
时光问：“如果他们仅仅只是想找到我的破绽，我可以克服。”
屠先生低着头呵斥：“战好！”
时光站直，他举起手中的拐杖抽了过去。
……
屠先生真的很厉害。
从他对三个人的谈话就能窥见一二。
他不在手下面前表现自己的意图。
九宫，双车在的时候，他永远藏起来，只观察，不介入。
只下令，不废话。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他才对时光稍微的表露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思考。
他从一句话就能分析出九宫的为人，从九宫到门栓，到青山若水，所有人的命门，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这更加印证了青山对他的评价。他就像一条毒蛇一样。
他不会体会时光，他居然说时光的命门是亲情。
时光丢掉的腿，他丝毫不去谈及，只说时光太脆弱，像小孩子。
他如此冷血，难怪时光被他培养成这样。
不过，他确实对时光倾注了其他人所不曾有的心血。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接班人？
……
同一时间，仓库外。
欠老板被蒙着脑袋，乱棍在他身上敲打。
九宫坐在一边，擦着自己的鞋子。
打了好久，欠老板被架起。
他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
“这就是屠先生最精锐的军人啊。打起人来，像些小混混。”
九宫闻言站起身，对着手下招招手。
手下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
九宫蹲下身。“听说你们的人，也拿你家小的照片威胁过你，这个不新鲜了。”说着话，他将照片砸在欠老板身上。
“来，给你个新鲜的。”
九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手绢包裹。
“你对不起人家”
欠老板看到这个包裹，哭了。
他攥在手里，眼神凶狠的盯着九宫。
九宫指着他。“先别骂，你现在还心存侥幸，幸好是你故友的儿子对不对？”
“人嘛~”
“都有这个私心。”九宫戏谑的笑着。
欠老板破防。“你这个冰窟窿里蹦出来的杂种！”
九宫继续说：“你是觉着我们不敢抓你的家小，还是不敢怎么着你的家小啊？”
欠老板鼻涕眼泪横流。嘴唇蠕蠕喏喏，说不出一个字。
\"很简单，帮我们杀了若水，你，连同你的家小，还有那根断了的手指头一并带走。\"
说着，九宫掏出自己刚刚擦鞋的手帕，给欠老板擦擦泪。
“你们会过的很好的。”
“当然啦，这都是废话，你杀了若水自然投靠了我方嘛，我方的人过的都不错。”
“我会帮你除掉若水身边的人，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欠老板，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
……
九宫带着人走了。
欠老板，捂着故友儿子的手指头，哭的泣不成声。
他铁骨铮铮的汉子。
在西北数年，被人欺辱，没有哭。
在日本的集中营，明知必死，没有哭。
在自己的救命恩人何思齐跳下黄河时，没有哭。
在刺杀屠先生视死如归，没有哭。
在自己家小遭受威胁时，他哭了。
假如让屠先生来看，这不就是又找到了欠老板的命门吗？
这不就是拿捏欠老板的手段吗?
曾记得欠老板那句‘告诉我老婆，她又多了一个儿子。’
但在这些人眼中，有人味儿，就是有命门。
……
仓库内。
屠先生揍完了时光。
“三条，说你其错有三，你一条都没说对。”
“早知道你这么愚钝，就不应该叫你时光。”
此时，时光额头上鲜血缓缓流下来。
“兵和卒这样的炮灰呀，棋盘上多的是。”
“其一，你的腿。”屠先生看着时光的腿。
“我的错。”时光道。
“是我的错。”屠先生打断他。
“我不应该，把门栓这样 又毒又尖的牙齿放在你身边，可是，你为什么要锯掉你的腿。”
时光有些哽咽。“因为时间，没有时间。”
“所以要抢回时间。”
屠先生又是一耳光。“我的手下，也就是你的手下，遍布大江南北，用得着，这样抢时间？”
“你是不是想和那些鸿蒙一样，把自己烧成灰？你是不是跟他们行惺惺相惜？”
“你要对得起我。就得先对得起你自己。”
时光鼻翼动了动，看得出他很感动。
“其二，你居然在我眼前，想帮像双车这样的庸人。”
“先生，您刚才还说过，九宫见死不救。”说着时光低下头。“是我的错，我不是九宫。”
屠先生道：“你本来就有怜悯之心，我笨也以为，在西北几年狂沙喋血，会减掉你的怜悯。没想到，青山，反而让你变本加厉。”
“怜悯双车这样的人，到最后你也会变庸人，百万世人，或许就是百万个庸人吧。”
“你是时光，时光得超然众生。”说着，他又是一巴掌。
“其三，你在分辨对错。刚才你跟我说，九宫他没有错。那就是说，门栓他全对的喽。”
“青山，那就更加对喽。”
“那，是我错了？”
“对还是不对！”时光眼泪流下来。
屠先生举起手又要再打，手举的高高的最后只是拍了拍时光的肩膀。
“走吧。”
……
屠先生坐回自己的书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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