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
“能不能给我仔细讲讲。”
“赵国是如何灭亡的？还有苏诩究竟是谁？”
荆轲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被杀的命运。
可是在掉脑袋之前，还是想要死个明白。
“苏诩……是秦国的御史大夫。”
“不过，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嬴政的亲臣，谋士。”
李牧有些不堪回首，
但想了想还是又娓娓道来。
“吕不韦的死，虽然一直没有明说，但从嬴政对苏诩的态度上也能推断得出来，很有可能与苏诩有关。”
“而再往前就是嫪毐之死了，这事可以确定也是苏诩做的。”
“是苏诩帮嬴政清除了内患。”
“从而让嬴政手握大权！”
李牧的表情凝重。
回想着自己从狱卒口中听说的苏诩的事情。
他感受得出来。
苏诩是个低调的人。
可就算苏诩低调，那些干过的事情也让他无法低调。
秦国民众都知道很多破天荒之事都是苏诩做的。
因此。
这就导致苏诩更加神秘。
秦国民众也更加乐意谈起苏诩的事情。
不过。
他毕竟是个名将。
事情真假还是有判断能力的。
许多离谱的传说，比如说斩龙求雨之事，他还是不会相信的。
但从许多正常的事情中，也能推断出苏诩做的事情有多牛叉。
李牧继续说着。
“在约六个月前。”
“秦国与赵国发生了第一次正式冲突。”
“秦国意图占领我们赵国的赵邺城。”
“本来，以我们赵国的军力，是可以将秦国打败驱走的。”
“但苏诩给秦军出了一个很恶心的毒计：金汤计。”
“秦国士兵以金汤对付我们赵国。”
“使得我们赵军溃不成军。”
“直接失去了一场胜利。”
“也是在那次之后，我也听说了苏诩这个名字。”
说到这里，
李牧停顿了一下。
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听说金汤计后的感叹。
不同于别人觉得恶心、歹毒无下限，他当时只觉得这个计谋简直太妙了。
是当时弱秦能守住赵邺城的唯一方法。
虽然恶心。
但不得不说，
这个计谋极其奏效。
也是在这场战争之后，
秦国占据了秦赵对峙的主动权。
从而不得不迫使赵国调整了兵力分配。
导致后续赵王偃做出了极其极其极其愚蠢的决定：抽空安阳四城的兵力。
而他当时是被派遣到燕赵边境去了。
若是还在朝堂上。
绝对不会容许赵王偃做出这个决定的。
他哪怕会直接丢掉了官职，也不会让赵王偃做出这么傻的决定的。
赵邺城丢失。
秦国大军压境。
最多只是让边防压力大些罢了。
而抽光安阳四城的兵力，则是直接将赵国的脖颈暴露在秦国的屠刀之下了！
等等——
李牧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们燕国当时为何敢攻击我们赵国？”
李牧之所以这样询问。
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燕国当时攻击赵国，是不是也有秦国在背后使坏？！
就像苏诩对赵国做的那样。
派人潜入赵国朝堂。
蛊惑君心。
让赵王偃做出了撤他权的决定。
燕王喜之所以攻击赵国，是不是也因为燕国有秦国的细作？！
这样，
也就能解释通，
燕国为何在那个节骨眼儿上攻击赵国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苏诩的布局也就太逆天了！
苏诩的智谋。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离谱得多得多得多！！！
李牧忽然背脊发凉。
额头上都流下了一丝冷汗。
荆轲疑惑了一下，
不明白李牧为何讲着讲着，
突然询问起燕国的朝堂政事了。
不过，
两人都已是阶下囚。
燕国将可能遭受报复，赵国更是已经灭国。
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于是说道，
“其实。”
“我虽说只是一名刺客。”
“但对当时的事情也有些关心。”
“在前来秦国刺杀嬴政之前，我也询问了燕丹殿下。”
“他告诉我说，当时燕王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名为燕超的大夫提议的。”
“燕超提议燕王说，趁着赵国与秦国交恶对峙，抽走了大部分兵力，燕国必然能一雪当年的蓟城之盟的耻辱。”
“燕王便相信了，然后派兵攻打了赵国。”
“结果……”
说到这里，
荆轲有些尴尬。
“结果，燕国十万大军，被李将军的四万军队大败……”
荆轲看向李牧的眼神中有几分复杂。
李牧勇猛无比。
打起燕国来跟打孙子似的。
但他却是燕国人，说出战败来颇有些为难。
不过，
两人现在都是秦国阶下囚。
就算再怎么敌对，那也是在秦国外的事情了。
而且，
李牧毕竟是李牧。
燕国败在他的手上倒也不算太丢人。
“燕超……”
李牧念叨着这个名字。
忽然又再度询问道，“这个燕超，在你们燕国当了多久的大夫？”
“嗯……好像不太久吧，我听太子说的。”
“不太久是多久？”
像是抓到了某种线索，李牧急迫地追问。
荆轲有些疑惑李牧的态度，
但没有多想。
思考了一下，
底气不足地回答道，“不足一年？！”
李牧顿时泄了气一样，一屁股坐在稻草堆上。
完全没有了名将该有的英姿与神态，反而失魂落魄。
“呵，呵呵，呵呵呵……”
李牧像是傻了一样笑着。
笑得荆轲头皮发麻。
李牧这是怎么了？
为何对于燕超的反应这么大？
迟疑了一下， 他还是关心道，“李将军，你没事吧……”
李牧没有理睬。
依然端坐在地上傻笑。
笑容中的情绪多变，有自嘲，有苦笑，还有释然地笑。
变着变着，笑容逐渐消失。
恢复了安静。
荆轲再度关心地喊了一遍。
“李将军，李将军？你没事吧……”
李牧长长地吐了口浊气，像是将胸中所有的情绪都一吐而出。
而后，
转头看向荆轲。
眼神中带着些许怜悯。
“我，没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荆轲松了口气。
“我是没事儿。”
“我只是有些感叹。”
李牧意味深长地幽幽说道，“但，只恐怕，你们燕国要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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