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面孔，狂喜而又虔诚。
他们朝着山顶拜伏下去。
余溪风穿着雨衣，站在他们的身后。
她看不见其他人的脸，却也能从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中，品出他们发自内心的兴奋。
女人们在地牢里其实已经见过一次了。
余溪风用水驱逐油彩，凭空拿出的弩箭。
她的话不多，
但每一次的行动，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她们的虔诚，让祭神越发的具有感染力。
余溪风搓了搓自己的脸。
这把装了个大的。
有点羞耻。
空间里传出了震荡。
余溪风一惊，意识沉潜进去。
左右四顾，却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刚刚那一瞬，犹如钟声的回响，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余溪风惊疑不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单间。
章秋留在屋子里，看着余溪风笑：“这可不太像你会做出来的事。”
他看见地牢里多出来土豆和红薯，
是他熟悉的包装。
一眼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余溪风拿出来的不少，但这些，都是黑土里能够继续长出来的东西。
真正的囤货，余溪风一直都抓的很紧。
余溪风明白他的意思。
她一向谨慎，也习惯了保留，这一回，却堪称肆无忌惮。
余溪风想了想：“就当我脑子不清醒吧。”
做了就做了，
她兜的住。
章秋道：“有时候，你身上确实有一种神性。”
“昂？”
章秋想了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我觉得，那就该是你这样的。”
余溪风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章秋说：“其实这个部落挺不错的，要在这里停下吗？”
余溪风摇头：“我告诉过陆小草，这是最后一次。”
她不说瞎话。
回到了单间里，余溪风给章秋拿了今天的食材，
反锁上门之后，余溪风回到了空间里。
她还是不太放心，
要再仔细检查一遍。
空间里确实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沙漏的流速也没有发生改变。
但当余溪风的意识向空间以外看时，
她发现了改变的地方。
她能够在空间里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章秋正在掰油麦菜，叶子生脆，砧板在台面上磕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
这个单间的布局，比较接近过去的小面积公寓。
放床的地方占了很大一块，
这是祭司留下来的，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床垫，还挺软。
章秋换过一次床单。
单间外面，是一条有些窄的走廊。
隔着一道墙壁，余溪风本来应该看不见单间以外的情形。
黄识慧踮着脚跑过去，发出嬉笑声。
不知道谁给她编了一条大麻花，在腰背后面一甩一甩。
整个部落里，她应该是最开心的人。
天真的笑容无忧无虑。
听陆小草说过，
有不少男人在追求她。
因为陆小草和她那些姐姐们对黄识慧颇为偏爱。
到这一步，她每天依旧有一份定例的食物。
黄识慧很讨厌男人。
她会朝男人丢泥巴。
叫女人们看见身上的泥巴印，没两天就会被叫出来，
几个女人合力把他打一顿。
余溪风注视着黄识慧，黄识慧的脸颊比过去多了两分血色。
起手，踮脚，旋转。
像一只天鹅。
余溪风数不清她转了多少圈，黄识慧停了下来。
她歪了歪头：“我跳得好看吗？”
余溪风悚然一惊。
她人在空间，小橘在蹭她的脚。
软软的绒毛挤起脚脖子里。
在余溪风的视野里，这条走廊上空无一人。
她的感知从空间里铺开，不受任何物理意义上的阻隔。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不仅仅是能看到的范围更大了，
更像是高维的俯瞰，就像三维看二维，能将白纸上的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黄识慧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便继续开始转圈。
所以黄识慧在问谁？
自己吗？
在那一瞬间，黄识慧一个疯子，怎么会感觉到，来自空间里，自己的注视。
她为什么能感觉到？
余溪风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与黄识慧初次见面时。
黄识慧对自己说——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确实已经死过一次。
这是余溪风最大的秘密之一。
余溪风在这一瞬间，对黄识慧动了杀念。
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余溪风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稍显急促的呼吸。
有些事情，没办法用常理解释。
就像她的重生，她的空间。
黄识慧也许有着某种，超乎寻常的灵性。
她没有对自己表现过恶意，
自己不用草木皆兵。
余溪风把注意力放回到空间的提升上，
这一次，是为什么提升？
云姐说的那个玉矿，因为连绵的酸雨，
余溪风一直没有来得及去。
空间有一段时间没进有用的东西了。
余溪风想起那些人狂热的崇拜。
是因为这场祭神会吗？
让陆小草举办祭神会，
只是为了让拿出来的东西有个由头。
这个由头，信神的人，不需要解释，
不信神的人，也会对这件事有自己的注解。
这只是个幌子而已。
借助这个幌子，也能抬一抬陆小划的威望。
她完全可以给自己加一个神使，神的代言人一类的头衔。
让陆小草后面走的更顺一点，
之前也办过祭神会，却没有什么动静。
这一场，和上一场又有什么区别呢。
唯一的区别就是，余溪风回应了。
空间的进化有一定的唯心。
最开始的时候，余溪风希望的进化方向，是有更大的地方，来放下她的囤货。
于是小屋里的房间越来越多，也出现了这一大片广袤的荒山。
现在已经不算荒芜了。
也许是动物们在荒山洒下了果核，
即便荒山的土壤不如黑土肥沃，也确实焕发了新的生机。
上面多了许多绿植，还有兔子，梅花鹿和一些小的昆虫。
似乎是从湖泊那边过来的。
余溪风空间里的生态，已经流动起来了。
后来，她觉得黑土的面积太小，仅仅是花坛，容纳不了她想种的所有作物。
后面就有了更多的黑土。
这是一种存在于余溪风和空间之间的默契。
这一次多出来的功能也很有用。
如果她以后要长居空间的话，更细微的观察，图像，声音，这都有助于她判断外面的局势。
也能更好的面对，未来也许存在的，更险恶的天灾。
毫无疑问，这对她有利。
但余溪风还是想不明白，这一次，空间为什么会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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