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这次算我求你了，也是我替全省城的药店来求你。”
“这个……呵。”
方秃子掐灭了烟头，在烟灰缸里搓着：“老海，你难为我了。这事真的帮不成，我多给你了，其他买主就得跟我分道扬镳，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就这么丢了？”
来这儿之前，海全就有预感会办不到。
他也是带着试试的心态来的。
果不其然，拿不到货，要是几年前他跟方秃子要的是货真价实的东西，现在何至于如此。
当初他满脑子都是钱，哪里会考虑到这么多。
回到家中之后，海全吃不下、睡不着。
“爸，你还没睡觉呢？”
“滚蛋！废物，成天就知道玩，屁忙都帮不上！我养条狗都比养你强！”
海平安天天被骂，已经习惯了，笑呵呵的：“呵，我再废物，也是你生的嘛，消消气，人家陈江河开药店，又没开到东城来，你慌什么。”
“孽障！你知道个屁啊，那些药店老板都是跟我吃饭的，我拿不到货，怎么向他们交代？”
“让他们自己去找陈江河啊，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就说你已经尽力了。我们一家跟方秃子拿货，他肯定有，其余人家么，随他们自己去，让他们去找陈江河的麻烦，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
骂完儿子这句话后，海全忽然间冷静下来了。
因为事态现在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了，与其被事所伤，还不如全然放手。
儿子说的虽然不在道义，可这件事从头到尾本来就没什么道义可讲。
“唉？龟儿子，你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有时候想想，还是有点道理的。”
“呵呵，没错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它那么多呢。陈江河得罪那么多人，几十个人、几百个人呢，那么多人会想不出办法来对付他？你只要站一旁看热闹就行了，把自己撇清，陈江河要是发火，找也找不到咱们的头上来，是不是？”
没错！
“好儿子！去！买点熟食来，咱爷俩儿喝两盅！”
经过一晚上的思量，海全在儿子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他当甩手掌柜，干脆就把自家药店给关了。
凭他现在的家底，关上一年半载都耗得起，不缺那点钱。
可省城那么多家药店耗不起啊，他们都是租来的房子，人工、水电费，哪一样不要用钱呢。
而且没两天就是供货的日子了，海记药店关门上锁，惹的一群人过来围观。
“海爷干什么，他怎么在门上加了一把锁？”
“怪事啊，他的大门从来不上锁的。”
锁头是有讲究的，不论是药行还是其他什么行业的总负责人，门即使关上，也不会在外边加锁。
这意思是出远门了，要不就是不干了。
正常加锁都是在门内。
大门口也没写告示，大家看不懂啊。
“唉？敲门啊！海爷？海爷？！”
门外边来了个人，是海全的管家，他骑自行车来的，到地就给众人拱手。
“各位老板，怠慢了。”
“你家海老板呢？门上加把锁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海爷昨天去了供货商那边，人家拿不出货，海爷觉得对大家有愧，所以想暂时退出药行了，谁让陈江河咄咄逼人呢。”
“那——那我们后天的货怎么办？”
“这就爱莫能助了，没瞧见加了一把锁么，暂时……我们的生意就先关门了。各位老板，你们自己回去想办法吧，我得回去照看老婆了，回头见。”
“唉？！这叫什么话！我们的货供不上，海爷要当甩手掌柜啊？他可是咱们的领头人！不能这么干吧？”
管家骑车走了，也就走个过场。
一众人站的站、蹲的蹲，挤在药店门口。
谁心里都很不爽，而这一切，全是陈江河搞出来的鬼。
“王八蛋……想断我们的财路。”
“陈江河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敢断咱们的财路，咱们就断他的生路！”
“老罗，你这话是随便说说的吧？你想杀人？”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聊。”
多数人还是不敢走玩命的勾当，有些存款的就先回去了。
其中有九个人，是绝不愿意丢手自己的生意。
而他们都不是傻子，有三个人看出来了，海全故意这样做，是不敢得罪陈江河，让他们自己放手去干。
“哥几个，老海这一招玩的高明啊，他躲起来，让我们去跟陈江河较量。”
“阴货一个，老子艹踏马的……”
“骂有什么用，海全有家底儿，你有么？他一年不做生意都不会伤筋动骨，但咱们玩不起啊。”
“老田，哥几个就数你最有主见，咱们这么些年的交情了，也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大家同坐一条船，胳膊肘只能往里拐。”
田老板是除了海全之外，最有实力的。
他本该不缺钱，但他生了七个儿子，三个女儿，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不挣钱就是等死。
两杯酒下肚，田老板开始发话：“用最原始的办法，陈江河不是开药店么，吃的药如果药死人，报纸上一登出来，他的药店还开的下去么？”
“妙计。”
“狗屁的妙计，你们一个个全是人精！这也算妙计？谁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无非是一个个不想说，全踏马等我说出口，坏人让我做了，你们都学姓海的，做壁上观，什么踏马玩意儿啊。”
旁边的兄弟给他斟酒：“哎呀，老田，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大家自己兄弟，我们哪儿会那么想呢。”
“少装人！”
“来来来，老田呐，喝酒。”
另一人摸着自己的八字胡，贱贱一笑：“事情虽然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这件事不能有多余的知情人，我觉得要找个不怕死，或者有绝症的人来做，给他一笔钱，咱们大家平摊。”
说半天，到现在才说了句人话。
想买条人命，不是靠嘴巴说说的，得拿得出真金白银。
一条人命的价格，不会少于两万块钱。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们这儿有九个人，每个人凑两三千，绝对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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