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片刻,甘长林便带着陆行则,还有一些家丁,开始收拾起宅子外的残局。
直到日上竿头才将这些尸首处理掉,整个过程中,水清秋与阿牛都未曾现身,仿佛昨日的事,他们全然不知。
望着逐渐被清扫干净的石板路,甘长林放下了手中的活,拉着陆行则便朝外走去。
他们没有发现,在后院中,甘长林的夫人,一脸急切地站在客房前,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手中帕子被揉得不成样子。
顺着青石板路一直朝着睢阳城的方向而去,只不过几步,就已经进入了一片竹林。
竹林幽静深邃,晨雾萦绕其中,放眼望去一片朦胧。
甘长林忽然站定,眸光闪烁着看向正前方,语气平淡。
“出来吧。”
话落,一阵铠甲摩擦声自竹影深处传来,从中陆续走出来几十道身影,皆是一脸冷峻的禁军。
手中长刀已然出鞘,寒光凛冽间杀气腾腾。
为首一人披银甲,相貌堂堂,颇有大将之风。
他踏前一步,对着甘长林抱拳一礼。
“甘捕头,何必呢,你也知道如今的睢阳,已经危在旦夕,我也是不得已为之。”
陆行则越过甘长林半步,目光直视那银甲将领。
“李将军,昨日李垅,也是这般和我们说的,你觉得有用吗?”
“唉,二位,真的要置满城百姓于不顾吗?”
甘长林抬手,制止住了陆行则的言语,神色坦然。
“洛老弟曾不止一次为睢阳,为大夏出生入死,如今强敌之下,你们居然要以这般手段相逼,未免让人太寒心。”
“这不能一概而论,而今在我面前的,只有睢阳城几十万百姓以及一人的生死,抱歉。”
李将军目光如铁,声音低沉却无半分退让。
甘长林本就对言语相劝不抱有希望,他轻轻将手搭在腰间刀柄上,目光穿过竹影,落在李将军眉心。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拦在此处了。”
陆行则冷笑一声,长刀随之出鞘,护在了一侧,只是对比起甘长林的从容,他的神情更显杀意满满。
“要想过去,先问问我的刀。”
李将军凝视二人良久,神情平静地抬手挥下。
下一刻,几十道身影齐出,化作一道道闪电直冲二人而来。
霎那间,刀光剑影交错,青竹成片成片地倒下。
而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并没有加入其中的意思。
作为修行者,甘长林与陆行则的实力,终究还是比这些军中统领差一筹。
若不是他们以命相搏的决绝牵制住禁军攻势,恐怕早已落败。
竹屑纷飞间,鲜血自甘长林臂膀喷涌而出,染红半幅衣袖。
他咬牙挥刀,硬生生将逼近身前的几把长刀格挡开来,可自己却因为反震力,倒飞出去,瞬间砸断不少青竹,重重摔在地上。
陆行则见状,眼中火光大甚,怒喝一声,便想去救援,却被三把长枪逼得连连后退。
趁此机会,有几人抓住了这个空当,枪影似闪电,就在甘长林目眦欲裂地注视下,狠狠将其贯穿。
“行则!”
一声怒吼响彻山林,引得鸟兽四散奔逃。
陆行则双目赤红,一只手死死抓住枪杆不松手,另一只手挥舞长刀发动反击。
只是可惜,终究寡不敌众,长刀落地,终是无力再战。
战斗就此落下帷幕,这一面倒的结局早已注定。
李将军面色如常地踱步上前,推开围拢在甘长林面前的禁军统领,轻声道。
“甘捕头,你面对他们都如此吃力,更别提护住那人,要知道,他的对手,岂是我们这种凡俗之人能对抗的。”
“所以,听我一句劝,让开吧,这一切不过螳臂当车。”
甘长林没有理睬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步履蹒跚地前行,挤开人群,扑倒在陆行则身边。
李将军皱了皱眉,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头儿,对不住啊,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啊。”
看着满脸悲痛的甘长林,陆行则嘿嘿一笑,任由鲜血自嘴角溢出,气息微弱。
甘长林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喉头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自从魏浩死后,陆行则就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日夜拼命修行。
要知道让一个整日玩世不恭的浪子收心,其中的艰难唯有甘长林知晓。
短短几年的时间,跨越洞气大关,直至如今的炼神境,这份奇迹,已经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洛千尘,有无数的机缘与生死磨砺相伴。
可如今这一切的努力,却在顷刻间化为泡影,他们甚至连阻拦都成了奢望。
“头儿,你就别打了,和他们认输吧,洛老弟应该也不会怪你的。”
陆行则的每次开口,都伴随着血沫涌出,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丝坦然。
甘长林颤抖着,抚去他嘴角的血渍,强忍着悲伤。
“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萧大医师,对,我们还可以去找萧大医师,有他在,你肯定没事。”
“没事的,头儿,我真的没事,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我知道。”
陆行则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越过甘长林的肩膀,望向远方。
“老魏,你觉得我这一下子,是不是特别帅?哈哈哈,比起你当初如何?”
笑声逐渐息止,笑容凝固在他苍白的脸上,光芒褪去的眼眸中闪烁着最后的微光,仿佛望见了故人身影。
甘长林单膝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双手仍紧握陆行则逐渐冰冷的手,周身宛如一片死寂。
这时,从旁传来了轻叹。
“甘捕头,我无心伤你们,我这些兄弟也是如此,若你能明白,就请让开吧。”
“那要是我不让呢?”
话落,他缓缓起身,神色冷冽,猩红的双眸中,更是充斥着无尽的怒意与杀念。
似是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回答,李将军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受到命令的禁军统领见状,齐齐前压,寒铁铸就的兵刃上倒映出一张张冷漠的面孔,锋芒直指咽喉。
甘长林不躲不避,望着他们杀气腾腾的模样,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讥笑。
“你们可知,是洛老弟替你们拦下屠戮虎卫的凶手,才不至于生灵涂炭?又知不知道,是他阻止了太子造反,才让这睢阳免于血光之灾?”
“你们未对这救命之恩有丝毫报答也就算了,如今更是将刀刃对准救命恩人,难道那隐世家族,就真的如此可怕?
身为保家卫国的将士,居然连举起刀剑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哪怕是一死又有何妨,就任由他们随意践踏?你们不敢面对,如今却沦为他人手中的刀,可笑,实在是可笑。”
他仰天大笑三声,笑声未绝,脸色骤然一凝,长刀重新回到手中,刀锋前指,表明了自己的决定。
“你们若是甘心作为走狗,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寒光濯濯,晨光洒落在刀刃上,映出一道孤独的身影,如山岳般屹立不动。
或许是这般气势压倒了他们,又或许是心中本就有异,阵中有人垂下了刀刃,铠甲碰撞间,能听得声声叹息。
见此情景,李将军神色微动,但片刻后再次恢复如常。
他一步跨出,立于众人之前,目光中带着几分歉意,几分决绝。
“甘捕头,抱歉,我无法将一人的命与睢阳几十万人的命放在一起做比较。”
言罢,他忽然抬手,一道银光自天际呼啸而来,直指甘长林要害。
这一击所展露的实力,比起方才几十名禁军统领加起来都要恐怖,这也表明,此人已经真正动了杀心。
反观此刻的甘长林,多处骨折不说,内息更是紊乱不堪,已然避无可避。
知晓这一点的他没有再多做挣扎,回首以望,脑海中浮现当初他们四人一同讨敌的画面。
那时的风景仍在,却少了并肩而立的兄弟,唯有残阳依旧。
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知晓了结局,集体沉默地候在原地。
然而银光闪过,那本该倒下的身影,依然伫立,只是多了几分蓝色的寒气,将光芒吞没。
突如其来的变故,无论是哪一方,都错愕当场。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甘长林的身后响起。
“区区养魂境,也敢妄作犬马?”
话音未落,一袭水蓝长裙凭空而现,如仙子般,缓缓飘落于甘长林身前。
素手轻扬,一股无形波纹自她掌心扩散,将几十名炼神境的统领尽数震退,唯有李将军才勉强稳住身形。
“姑娘,你...”
甘长林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回去谢你的夫人吧,没有她的哀求,我不会出手。”
听到这话,他愣了片刻,随即垂首不语。
微风拂动,卷起竹叶飘上半空,吹起女子的发丝与长裙共舞,美得不可方物。
她眸光冷冽,扫过全场,落在那最前方的将军身上,虽然不曾言语,但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在下大夏禁卫军,李蒙,此事关于我睢阳城生死存亡,还请姑娘不要插手。”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李将军率先服软,可似乎表错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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