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团圆夜，顾司礼却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这应该是他人生中，过得最艰难的一个新年了吧。
云柠的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扎着，每一下都痛得她几近窒息。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病床上顾司礼，默默的说了一声：“顾司礼，新年快乐！”
希望他也能除旧迎新，越来越好。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云宏斌捧着保温盒的身影，切割开病房的惨白。
男人走进来，看着形容憔悴的女儿，心疼不已。
他来到云柠旁边，轻声道：“听说你已经守了很长时间，先吃点东西吧。”
自从顾司礼把云柠救出来，几个人就被关进医院里隔离观察。
云宏斌在外面虽然焦急担心，但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安静的等着。
今天是除夕，而且现在已经过了凌晨，算是新年的第一天了。
可女儿还在医院里呆着，救了女儿的人还昏迷不醒。
他总要过来看看。
“爸……”
看到父亲的那一刻，云柠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嗯，我在呢。”
云宏斌叹了口气，劝慰道，“好在顾司礼抢救过来了，这是好事，新年第一天，都好好的，别哭了。”
云柠嘴唇抿得发白，她也不想掉眼泪。
可看到能依靠的父亲，她总是忍不住脆弱。
云柠难过地问：“爸，我当初逃离顾司礼，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她好端端的待在家里，就不会被绑架。
如果没被绑架，至少顾司礼现在是安全的。
“你没有做错。”
云宏斌紧紧攥住云柠的手，他坚定的告诉自己的女儿，“做错事的人，是那些不怀好意心怀鬼胎的人，不要自我厌弃，更不要自我怀疑。”
云柠却依旧摇头，总觉得自己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可顾司礼最后还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云宏斌一脸认真，再次坚定道：“不，不是你，如果不是楚哲远贪心不足，如果不是楚哲贤突然袭击，顾司礼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做错的人是心怀鬼胎的人，和你没有关系。”
“再说了，顾司礼吉人自有天相，他会醒过来的。而且，他拼了命的救下你，就是希望你能幸福，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
说着，云宏斌打开旁边的保温盒。
腾腾的饺子映入云柠的眼帘。
他劝道：“先吃点东西，有了力气，才能继续守着顾司礼。”
云柠原本满心都是愁绪，没有半点食欲，
但看到父亲关心的眼神，只能勉强拿起勺子。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瓷勺磕碰的轻响，
云柠机械地吞咽着饺子，原本最喜爱的味道，如今也味同嚼蜡。
突然，云柠觉得自己的头发动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到顾司礼依旧昏迷，但他尾指勾住她垂落的发梢，轻轻的晃动了一下。
那力道轻得像飘雪，却在她荒芜的世界里炸开惊雷。
“顾司礼？是你吗？你是不是醒了？”
云柠的眼睛亮了起来，手中的勺子掉落在地，她扑过去握住顾司礼的手，“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
顾司礼闭着眼睛，只觉自己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挣扎。
意识好似被一层又一层厚重的迷雾包裹，混沌不堪。
耳边时而传来嘈杂的声响，时而又万籁俱寂。
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一丝清明，却一次次被黑暗拖回。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黑暗中。
顾司礼伸手，试图去碰那身影，指尖却穿透了虚妄的投影。
耳畔交替着枪械上膛的金属撞击，与医疗仪器的冰冷蜂鸣。
脊椎处游走的剧痛，像条毒蛇，顺着神经脉络啃噬他的清醒。
接着，他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是令他魂牵梦萦的云柠发间的香气。
她一定在他身边守着。
顾司礼似乎重新有了力量。
睫毛掀开的刹那，病房里白炽灯的光线，刺得他眼眸生疼。
顾司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身体也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
他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可对上云柠含着泪水的眼眸，浑身的病痛，瞬间被温暖填满。
“顾司礼，你真的醒了！”
云柠开心的又掉了眼泪。
云宏斌更是站起身，快步走向病房外，去叫医生。
顾司礼看着云柠，满心怜爱。
只是……
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明明记忆，还停留在云柠发现他撒谎，她要离开的那一刻。
顾司礼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哑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在病房里？”
他向来身体素质极佳，平日里小感冒小咳嗽，睡上一觉，便生龙活虎。
那些跌打损伤，断骨流血的重伤，恢复速度也远超常人。
哪怕上次心脏被云柠捅了一刀，愈后也没有任何后遗症。
可像现在这般痛苦，还是第一次。
云柠连忙倒了杯温水，扶着顾司礼喝下去后，才轻声解释道：“你晕倒了，医生说是体内的病毒经过复制繁殖，到达一定数量后，开始攻击你的各个器官。”
说到这里，云柠还是一阵后怕，“你晕倒之后，情况特别不好，抢救了很长时间。”
幸好……
幸好顾司礼在新年的第一天醒了。
这简直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闻言，顾司礼的脸色暗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楚哲贤注射进自己体内的病毒，不足畏惧。
却没想到，影响这么大。
那以后呢？
他是否还能恢复像之前那般？
亦或者，只能身体虚弱，被病痛折磨，甚至永远躺在病床上？
对于一向强势霸道，又登顶过权势最高峰的男人来说，这无异于是重大的打击。
更何况……
他不可能让这样的自己，去面对云柠。
这时，云宏斌带着医护人员，顾威，还有江宇赶到了。
医护人员连忙围上来，给顾司礼做各项检查。
顾威激动地在原地回转圈。
江宇也高兴坏了。
所有人都开心不已。
只有顾司礼脸色阴沉。
他拂开前面想要给他扎针的护士，声音虚弱却依旧强势道：“让云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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