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韩希仁拧干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为顺子擦拭手臂,顺子虽然苏醒了,但身上的伤口还在恢复期,稍一用力就会引发疼痛,这几天她几乎寸步不离,眼窝都熬出了淡淡的青黑。
“希仁,这几天真的辛苦你了。”顺子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韩希仁眼下的青黑上,“永和也是,忙着竞选,都没怎么顾上我,多亏有你。”
提到“永和”两个字,韩希仁的动作明显一顿,握着毛巾的手紧了紧,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向顺子的另一条手臂,语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顺子姐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还说这个。对了,护士刚才来通知,晚点要做复查,我去给你准备点温水。”
“希仁,等等。”顺子拉住她,眼神里满是认真,“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只要一提到永和,你就躲躲闪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得罪你了?”
韩希仁的头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手里的毛巾被捏得皱巴巴的。
沉默了几秒,她才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有,顺子姐你想多了。永和哥忙着竞选,压力大,我只是觉得不该总提他,让你分心。”
“我分心?”顺子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我这次车祸,被卡车从侧面撞过来,车窗玻璃全碎了,当时我以为自己肯定活不成了。躺在急救室里的时候我才想明白,人这一辈子,除了生死,真的没什么大事。”
她抬手拂去韩希仁脸颊的碎发,“你是我最信任的妹妹,有什么委屈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韩希仁的情绪闸门。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毛巾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顺子姐,你太傻了!你什么都为他着想,就像……就像恩善姐一样!”
“恩善……”车恩善的名字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顺子心底漾开层层涟漪。她望着韩希仁泛红的眼眶和止不住的泪水,瞬间明白了所有,希仁这孩子,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性子,她对永和的疏离,全是因为没能走出恩善离世的阴影。
顺子轻轻拍了拍韩希仁的手背,声音柔得像午后的阳光:“希仁,你是不是在怪永和?觉得他把恩善忘了,对不对?”
韩希仁猛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里满是矛盾与委屈:“我……我也不知道。”她吸了吸鼻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恩善是我闺蜜,也是永和哥的初恋,他们当年那么好,可大家好像都快把她忘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哽咽起来,肩膀微微颤抖:“我看到你和永和哥现在这么好,我该为你高兴的,真的。可我一想到恩善姐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我不想伤害你,可我也没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顺子叹了口气,伸手将韩希仁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车恩善的事,她从认识张永和那天起就知道,那个总是出现在永和钱包夹层里的女孩照片,藏着说不尽的怀念。
“傻孩子,永和不是无情的人,他只是把难过都藏在了心里。”顺子轻声说,“他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放着恩善当年给他织的围巾,都磨起球了,也舍不得扔。”
韩希仁的抽泣声渐渐小了,她靠在顺子怀里,小声问:“真的吗?可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
“他是怕我们担心。”顺子揉了揉她的头发,“恩善的死对他打击也很大,他总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她。他现在忙着竞选,不是要忘了恩善,而是想尽快站稳脚跟,才有能力让那些害了恩善的人付出代价。”
韩希仁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顺子:“顺子姐,你都知道?”
“我知道。”顺子点点头,眼神温柔而坚定,“永和心里装着恩善,也装着我,更装着他想守护的正义。我们都该给他点时间,也给我们自己点时间。”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张永和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恰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手里的保温桶微微晃动,眼底满是动容与愧疚,静静地站在那里。
首山富人区的僻静街巷里,菊水料理的木质招牌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可这份日式庭院特有的雅致,却被门口的肃杀气氛彻底打破。
整整两排身穿黑色西装的汉子笔直站立,墨镜遮住大半张脸,耳麦线藏在衣领里,右手始终贴在腰间,那是黑樱会保镖的标志性姿态,连路过的豪车都刻意放慢速度,不敢在此多做停留。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宁静,李珉豪的黑色防弹车稳稳停在料理店门口。
车门刚打开一条缝,等候在旁的四名小弟立刻同步上前,四柄宽大的黑伞在空中架起一道严密的“伞墙”,将李珉豪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他弯腰钻出车门时,特意拉了拉西装领口,将脸埋在阴影里,脚步急促地跟着引路的黑樱会成员往里走,连眼角都没敢往街面瞟,他太清楚,这个时间点,说不定有多少媒体的长焦镜头正对着这片区域。
料理店老板佐藤躬着身子候在玄关,他是土生土长的大阪人,在首山开了十年店,从未像今天这样紧张。
看到李珉豪被“护送”进来,他立刻用生硬的韩语笑道:“李部长,武田会长已经在‘松风’包间等候,我特意备了您爱喝的十四代清酒。”说话时,他的目光飞快扫过李珉豪身后的崔敏和高多美。
穿过铺着榻榻米的走廊,沿途的包间门全被关上,却能隐约听到门外站岗小弟的呼吸声。
走到走廊尽头的“松风”包间前,引路的黑樱会成员抬手轻叩木门,三长两短,节奏分明。
门内立刻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正是武田信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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