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溪边格外刺耳。
冰梦妍像断线的纸鸢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尘土四溅。
血剑从她掌心滑出，在空中打着转，最终“当啷”钉在不远处，剑身在夜色里泛着微弱的红光，映着她眼底的急切。
楚牧站在原地未动，玄色衣袍被夜风掀起一角，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仿佛被击飞出去的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提现玩偶。
他垂眸，视线扫过冰梦妍微微抽搐、却连指尖都无法挪动的身躯。
身体到达极限了吗？！
不过，要不是他一直用治愈原核的生命力，悄悄渗入血气中为她调理。
以冰梦妍原本的状态，根本撑不到现在。
“还不算太废物！”，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赏！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楚牧抬手虚握。
一件万天圣地普通弟子的衣袍出现在手中。
如同丢垃圾一样，丢在冰梦妍的身旁。
身影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明天继续！”，带着命令的话语回荡在四周。
话音未落，“咚、咚”两声轻响传来。
冰梦妍竭力移动目光，虚弱地望向声源传来方向........
一个瓷瓶？！！
她下意识想伸手去够，却发现全身已彻底不听使唤，连眼皮都沉重得不断下坠。
识海深处传来阵阵模糊的嗡鸣，如同最原始的警示，催促她快点儿闭上眼睛休息，身体已经完全承受不住了。
不能睡.......
一定不能睡，快起来、快起来.......
冰梦妍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念，对抗着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呼~呼~呼........”，有气无力的呼吸声。
大魔头专门留在这里的，肯定对我有用！
不管是毒药还是什么，他想要我变强，肯定会留下专门让我变强或者修复伤势的东西。
现在我的状态很糟糕，说不定他就在不远处看着我。
如果就这么睡去，保不准就没有以后了。
那个大魔头说过，我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大脑浑浑噩噩的进行分析，内心却在无声的呐喊。
动起来！
快动起来！
父亲、母亲还在等着我去救他们.......快动起来啊！
在这强烈的信念之下，她识海中的剑“势”突然爆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如同在迎合冰梦妍此刻的信念一样。
让她几乎崩断的意志化为尖锥，狠狠刺向陷入自我保护机制当中，不听使唤的身体。
一次，两次......不知尝试了多少次。
冰梦妍紧贴着地面的、微微颤抖的手指，终于以一个微不可察的幅度，向上勾动了一下！
仅仅是这一下，便已耗尽了刚刚凝聚起的所有气力，冷汗瞬间浸透残破的衣衫。
但这微不可察的勾动，像星火落在枯草上，瞬间点燃了她濒死的意志。
使其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瓷瓶，破碎的呼吸变得滚烫。
就像她此刻激动的心情一样！
动了......动了.......
她不再试图抬起整条手臂，而是将全部意念集中在那几根微微颤动的手指上。
泥土的湿冷气息钻入鼻腔，与口中的血腥味混在一起。
识海中的“势”持续震荡，散发出的不再仅仅是锐利，更像是带上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坚韧，强行榨取着这具疲惫身躯里最后一丝潜能。
挪动......一寸一寸地挪动.......
指尖划过粗糙的砂石，传来火辣辣的摩擦感。
汗水混着血水。
在冰梦妍脸颊下的土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她的世界缩小到只剩下眼前一小片区域，和那个象征着生存与继续折磨的瓷瓶。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中指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凉的瓷壁。
这一瞬间的触感，让冰梦妍几乎要晕厥过去的精神为之一振。
可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如何拿起它？
现在她连弯曲手指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
冰梦妍尝试着用指尖抵住瓶身，试图将它勾过来，但瓷瓶只是原地滚动了一下。
几次失败的尝试后。
她重新改变策略，将手掌尽可能摊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像蜗牛爬行般，用手掌边缘一点点将瓷瓶朝自己的方向拱。
这是一个缓慢到令人绝望的过程。
每一次微小的推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眼前阵阵发黑。
冰梦妍的意识也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反复横跳，全凭一股“家人还在等着”的本能强撑着。
终于，瓷瓶被拱到了脸颊旁边。
少女艰难地偏过头，用嘴唇和下巴抵住瓶塞，试图将它弄开。
试了几次，瓶塞纹丝不动。
绝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瓷瓶旁边，楚牧丢下的那件普通弟子衣袍。
衣袍的袖口上，绣着一道简单的金属线纹路，在月光下有一个微小的、不规则的凸起。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
她再次移动沉重如铁的手臂，将衣袍一点点扯过来，用牙齿咬住那金属纹路，猛地一撕！
“刺啦.......”
一小片锋利的金属边缘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她用牙齿叼着这片边缘，小心翼翼地凑到瓷瓶的塞子下，拼命向上撬动。
“啵”的一声轻响。
塞子松动了！
一股奇异的药香瞬间逸出，吸入肺中，竟让她胸口的闷痛都缓解了一分。
她甩头丢掉金属片，用嘴唇含住瓶口，艰难地一仰头！
几颗圆润清凉且充满血腥味的丹药滑入口中，入口即化，变成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热流，轰然涌入她的喉咙，迅速扩散向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所过之处，如同久旱逢甘霖。
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嗡鸣，撕裂的肌肉开始发痒，几乎枯竭的丹田气海，也仿佛被注入了一汪活水。
难以言喻的舒坦感冲刷着剧痛，但与之相伴的，是更深沉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的眼皮渐渐沉重，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合上。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前一刻。
她恍惚觉得，天上的月光似乎被什么遮住了。
随后，便沉沉睡去。
而楚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静静立在她面前。
只见其蹲下身，拾起一旁的弟子衣袍，轻轻覆在冰梦妍裸露的肌肤上。
望着少女苍白而疲惫的侧脸，又伸手整理了一下额头上凌乱的青丝。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站起身来，走到小溪旁边盘膝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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